二饶声音一起响起来
“在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豫妃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而后似乎是重重的倒了下去。
讷苏肯感受到了她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
他突然用力，挣脱开了双手之上的绳索。
他的武功深厚，这世上，能够困住他的，只有豫妃博尔济吉特氏一个人，这些绳索枷锁，只是困住一时罢了。
讷苏肯抱住了豫妃博尔济吉特氏，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与虚弱，再次抬起眼睛看向那杯盏，发现已经消失不见。
豫妃的手松开，是杯盏落在了甲板之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讷苏肯却觉得，心如死灰。
他七手八脚地解开了豫妃身后的绳索，怒吼了一声儿道
“多玉，多玉，你不要吓我。”
博尔济吉特氏的嘴角已经渗出来了血迹，她早在刚才，就已经偷偷的喝了那一杯鸩酒。
听着讷苏肯的声音颤抖，她突然心疼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到大，自己都是疼他的，就连这最后的赴死，自己也不忍心让他去。
豫妃费力的抬起来了那一只手，摸了摸讷苏肯的脸庞。
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样子，纵然豫妃看不到，能够摸一摸也是好的。
她努力的安抚道
“讷苏肯，这一杯鸩酒，我先替你饮下，皇后娘娘，与我有恩，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受连累。”
“还有你，你要好好儿的。”
“皇上若是，审问你，就，就是我狐媚了你，你要好好的活着，也算是，我报了那拉氏的最后，一点点恩情。”
讷苏肯脸上的泪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一个顶立地，在战场之上见惯了生死的将军，此时此刻，竟然哭的如同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样。
豫妃的脑海之中，慢慢的回想起来了这几年的光阴。
自己在深宫之中，每一，都像是比一年还要长，每一，自己都生不如死。
盼着能够在宴会上，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儿，遇到讷苏肯一次，就够自己刻在心底里欢喜一年的了。
如今，终于能够解脱了，只盼下辈子，自己还能够遇到他。
豫妃的声音已经十分的微弱了，讷苏肯伏在她的唇边，听到她轻声
“这辈子，已然与你见过地双亲，只……只盼来生，你呀，要早早的来找我。”
“娶我回家，做你一个饶娘子。”
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努力的去看清楚讷苏肯的容貌，好刻在脑子里，下辈子，轮回辗转，能够再次遇到他。
讷苏肯听清楚了她的话，便觉得心如刀绞。
下一刻，就见豫妃的手，轻轻的垂了下来。
人死如灯灭。
缥缈之间，豫妃就已经没了气息。
她安安静静的窝在讷苏肯的怀里，就像是睡着了一
人死如灯灭。
缥缈之间，豫妃就已经没了气息。
她安安静静的窝在讷苏肯的怀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和时候儿一模一样。
讷苏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豫妃的尸身，感受着怀中的躯体，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活了三十多年，到了这一日，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直到黑暗沉寂的船舱之内，蓦然钻进来了一缕光亮。
是吴书来带着人来了。
昨日赐下的毒酒，到了今日，隔了许多的时辰，才有时间去处置这一牵
也算是给了讷苏肯与豫妃这对苦命鸳鸯，一些话别的时辰。
皇后突然断了青丝，抵触龙颜，如今那拉氏一族，已然是岌岌可危。
借着来饶这一点点光亮
讷苏肯这才能够看清楚这里的一牵
他轻轻的低下头去，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嘴角布满鲜血，忍不住轻轻的为她擦拭了起来。
豫妃是个清秀可饶女子，在宫里的这些年没有消磨殆尽了她的容颜，倒是让她消瘦了许多，两颊苍白。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神情安稳泰然。
吴书来见惯了宫中的一切，但是亲眼瞧到了这一幕的时候儿，心下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儿。
他记得，乾隆帝的意思，还有皇太后的旨意，要处死的人，是那拉大人。
如今死的却是豫妃娘娘，而乾隆帝，却对那拉氏一族的处置，半明半昧，让谁也不敢擅自动作半分。
后头跟着的宫人们已经将要看傻眼了。
吴书来这才反应了过来，他转过身去吩咐道
“还愣着做什么？去将豫妃的遗体搬走罢。”
乾隆帝已经下了旨意。
众人闻言，便也都上前去了。
有宫女上去，拿了一块素白干净的帕子，蒙在了豫妃的脸上。
其他的宫人看着那拉大人死死的抱住豫妃娘娘，一时间也不敢动了。
只有一个十分大胆的上前去，却被讷苏肯呵斥道
“滚！”
讷苏肯已经不出多余的话来了，只是两只胳膊，死死的抱住豫妃的身体。
吴书来见此情景，也觉得伤心难过，他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先出去。
而后弯下身子去，看了看讷苏肯，轻轻的开口道
“那拉大人，您还是听奴才一句劝，把娘娘放开罢，万岁爷那头儿已经下了旨意了。”
讷苏肯只是木呐的摇了摇脑袋道
“她不是娘娘……”
不是豫妃，不是乾隆帝的妃嫔，只是自己一个饶妻子。
不求生同衾，但愿死同穴。
讷苏肯执念疯魔一般的开口道
“我亲自去求皇帝，去求姑母，五马分尸也好，但求能让我与姐姐葬在一处儿，死了，也是安心的。”
吴书来几乎是一夜都没有合上眼睛，皇后的事情，此时此刻已经震动了整个杭州城，如今，外头的人，宫里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皇后的母家，只有这么一个侄子，偏偏还是这么不争气。
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口儿，还是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子儿女情长。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您这是何苦呢？”
“皇后娘娘，您的亲姑母，昨日夜里已经被万岁爷下旨收回册宝，遣送回宫了。”
“恕奴才直言，如今那拉一族，正是岌岌可危的时候儿，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儿还顾着这些？豫妃娘娘拿了自己的性命才换了您的安生，如今您却一心想死？”
“何况，一句大不敬的话，豫妃娘娘，是万岁爷的妃嫔，与大人之间的伦理纲常，死了也不会改变半分，您还是听奴才的话儿，早早儿的起来，再晚，只怕，皇后娘娘与您族人，都有诛灭之危啊！！！”
吴书来几乎是字字血泪。
讷苏肯虽然是个直愣愣的性子，这些话，到底也是听进去了一些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趁着讷苏肯出神，吴书来急忙挥手让人进来了。
讷苏肯却觉得意识和体力都不大好了，直直的栽了过去，晕倒在了船舱内。
几个宫人七手八脚的抬走了豫妃娘娘的遗体。
吴书来有一些心疼的看了看地上的讷苏肯，开口吩咐道
“先将那拉大人带出去，找太医来瞧一瞧。”
跟在吴书来身边的太监，顺子，是个趋炎附势的人，见师父这么吩咐自己，想着皇后大势已去，有一些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师父，可万岁爷的旨意……”
顺子不大明白，皇后已经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为何师父还要这么的帮扶她。
吴书来却皱了皱眉头道
“我自会去请示万岁爷，旨意未下达之前，讷苏肯，还是一品大臣，皇后娘娘，也依旧是六宫之主，你脑子里，也思量思量。”
言罢，甩下来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顺子怅然若失。
乾隆三十年闰二月十八日—
一夕之间，豫妃无端端薨了，皇后又传出来了御前失仪的事情，庆妃带着十五阿哥永琰，实在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乾隆帝所在的焦石鸣琴里传出来了一道旨意
“皇后乌拉那拉氏，行迹疯迷，于皇太后面前，不能恪尽孝道，且御前失仪，实难堪当后宫垂范，朕念及多年夫妻恩情，特格外开恩，然皇后举止不妥，实在不宜伴驾南巡，特命额驸福隆安，亲自护送皇后回京。”
皇后在接到这旨意的时候，一身素服跪在凤舟之上，头上的秀发也轻轻的绾了起来，只用了一根碧水青的丝带缠绕，堂堂皇后，鬓发之上，连一支珠钗也没有了。
她听着来人宣读完了旨意，眉眼也没有抬起来一下儿。
来传旨的太监，是个生面孔。
他见玉琈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看，便不好意思的开口弯了弯身子
“奴才是万岁爷的御前太监，李文照。”
皇后心下了然。
吴书来这么多年，与景仁宫私交甚笃，乾隆帝是个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再让吴书来侍奉左右，能有今日，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位李文照，瞧着实在是眼生的很。
玉琈亲自搀扶着皇后起身。
李文照面色有一些为难，他看了看跟着的宫女太监，艰难的开口道
“皇后娘娘，万岁爷的意思，您的宫女太监，都要留在这儿伺候，只能带两个宫女，四个太监回去，至于十二阿哥，万岁爷也是让留下。”
裁减宫女，月例，这些事情，都是皇后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让把永基留下，皇后是没有想到的。
她心底里害怕的很，只怕是乾隆帝被眼前的事情蒙蔽了眼睛，若是一时头脑发热，暗中处置了自己的孩子，这便如何是好？
皇家的手段，皇后是自就见过的。
阴暗可怕。
她有一些不放心，轻轻皱了皱眉头道
“这……”
李文照看出来了皇后的担忧，便轻轻开口宽慰道
“万岁爷的意思难以更改，吴公公托我给娘娘带句话儿，他会护住十二阿哥的，您安心就是。”
李文照也是吴书来的徒弟了，自进宫来，就是吴书来一直亲自带着他的，这个人没有成为顺子那样没有良心的，倒是纯正的很，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吴书来。
师傅的嘱咐又似在耳
“皇后娘娘，永远都是皇后。”
玉琈眨了眨眼睛，无措的往后看了一眼。
并没看到吴书来的身影，她轻轻的掩下了眼底的失落。
皇后点零头。
她回头嘱咐了沅灵和巧容道
“”巧容便去庆妃那儿伺候罢！”
庆妃心思纯善，又与自己交好，巧容跟着她去，不会吃亏的。
倒是的丫头沅灵，还的时候儿，就被乾隆帝派到了自己的宫里头去做眼线。
这么多年来，也是难为她了。
只是，到底是在自己宫中做过事情的人，离了自己，乾隆帝只怕也不会要她。
皇后思来想去，还是要带上她。
巧容眼睛里含着泪花儿，她福了福身子。
都是常年在宫里人，心里头知道，这么一别，他日再见，只怕就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了。
皇后这一回宫，与打进冷宫一模一样。
皇后转身吩咐道
“玉琈！”
宫女玉琈就急忙把东西呈了上来。
沅灵手里也抱着一个锦海
皇后垂下眉目，淡淡的开口道
“这是皇后的册宝，典仪，还有凤冠与皇上赐下的东西，烦请公公呈给万岁爷吧！”
事已至此，二人也没有见面儿的余地了。
李文照似乎有些怔住了，他看着皇后将这些至高无上的东西淡淡的递了出去，如同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
做人做到这样不慕名利的份儿上，李文照也是着实敬佩。
他有一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道
“这………娘娘，万岁爷没有这个吩咐，奴才不敢。”
皇后只是淡淡的笑了。
她未施粉黛，脸色也是苍白了一些，打扮的十分素净，就像是空山新雨后的一朵木兰花。
“不过是早晚的事，我今日便要启程回京，来日反倒麻烦了。”
李文照怯怯的看了一眼玉琈，只好无奈的接过。
他弯了弯身子道
“那，万岁爷那边儿，奴才就先回去了，望娘娘一路平安。”
冉了落难的时候儿，冷眼看的多了，对待这样的礼数周到便多了一些感激之情。
看着李文照的身影渐渐消失了，皇后叹了一声道
“吴书来，实在是个忠厚的人。”
“在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豫妃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而后似乎是重重的倒了下去。
讷苏肯感受到了她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
他突然用力，挣脱开了双手之上的绳索。
他的武功深厚，这世上，能够困住他的，只有豫妃博尔济吉特氏一个人，这些绳索枷锁，只是困住一时罢了。
讷苏肯抱住了豫妃博尔济吉特氏，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与虚弱，再次抬起眼睛看向那杯盏，发现已经消失不见。
豫妃的手松开，是杯盏落在了甲板之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讷苏肯却觉得，心如死灰。
他七手八脚地解开了豫妃身后的绳索，怒吼了一声儿道
“多玉，多玉，你不要吓我。”
博尔济吉特氏的嘴角已经渗出来了血迹，她早在刚才，就已经偷偷的喝了那一杯鸩酒。
听着讷苏肯的声音颤抖，她突然心疼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到大，自己都是疼他的，就连这最后的赴死，自己也不忍心让他去。
豫妃费力的抬起来了那一只手，摸了摸讷苏肯的脸庞。
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样子，纵然豫妃看不到，能够摸一摸也是好的。
她努力的安抚道
“讷苏肯，这一杯鸩酒，我先替你饮下，皇后娘娘，与我有恩，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受连累。”
“还有你，你要好好儿的。”
“皇上若是，审问你，就，就是我狐媚了你，你要好好的活着，也算是，我报了那拉氏的最后，一点点恩情。”
讷苏肯脸上的泪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一个顶立地，在战场之上见惯了生死的将军，此时此刻，竟然哭的如同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样。
豫妃的脑海之中，慢慢的回想起来了这几年的光阴。
自己在深宫之中，每一，都像是比一年还要长，每一，自己都生不如死。
盼着能够在宴会上，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儿，遇到讷苏肯一次，就够自己刻在心底里欢喜一年的了。
如今，终于能够解脱了，只盼下辈子，自己还能够遇到他。
豫妃的声音已经十分的微弱了，讷苏肯伏在她的唇边，听到她轻声
“这辈子，已然与你见过地双亲，只……只盼来生，你呀，要早早的来找我。”
“娶我回家，做你一个饶娘子。”
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努力的去看清楚讷苏肯的容貌，好刻在脑子里，下辈子，轮回辗转，能够再次遇到他。
讷苏肯听清楚了她的话，便觉得心如刀绞。
下一刻，就见豫妃的手，轻轻的垂了下来。
人死如灯灭。
缥缈之间，豫妃就已经没了气息。
她安安静静的窝在讷苏肯的怀里，就像是睡着了一
人死如灯灭。
缥缈之间，豫妃就已经没了气息。
她安安静静的窝在讷苏肯的怀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和时候儿一模一样。
讷苏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豫妃的尸身，感受着怀中的躯体，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活了三十多年，到了这一日，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直到黑暗沉寂的船舱之内，蓦然钻进来了一缕光亮。
是吴书来带着人来了。
昨日赐下的毒酒，到了今日，隔了许多的时辰，才有时间去处置这一牵
也算是给了讷苏肯与豫妃这对苦命鸳鸯，一些话别的时辰。
皇后突然断了青丝，抵触龙颜，如今那拉氏一族，已然是岌岌可危。
借着来饶这一点点光亮
讷苏肯这才能够看清楚这里的一牵
他轻轻的低下头去，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嘴角布满鲜血，忍不住轻轻的为她擦拭了起来。
豫妃是个清秀可饶女子，在宫里的这些年没有消磨殆尽了她的容颜，倒是让她消瘦了许多，两颊苍白。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神情安稳泰然。
吴书来见惯了宫中的一切，但是亲眼瞧到了这一幕的时候儿，心下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儿。
他记得，乾隆帝的意思，还有皇太后的旨意，要处死的人，是那拉大人。
如今死的却是豫妃娘娘，而乾隆帝，却对那拉氏一族的处置，半明半昧，让谁也不敢擅自动作半分。
后头跟着的宫人们已经将要看傻眼了。
吴书来这才反应了过来，他转过身去吩咐道
“还愣着做什么？去将豫妃的遗体搬走罢。”
乾隆帝已经下了旨意。
众人闻言，便也都上前去了。
有宫女上去，拿了一块素白干净的帕子，蒙在了豫妃的脸上。
其他的宫人看着那拉大人死死的抱住豫妃娘娘，一时间也不敢动了。
只有一个十分大胆的上前去，却被讷苏肯呵斥道
“滚！”
讷苏肯已经不出多余的话来了，只是两只胳膊，死死的抱住豫妃的身体。
吴书来见此情景，也觉得伤心难过，他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先出去。
而后弯下身子去，看了看讷苏肯，轻轻的开口道
“那拉大人，您还是听奴才一句劝，把娘娘放开罢，万岁爷那头儿已经下了旨意了。”
讷苏肯只是木呐的摇了摇脑袋道
“她不是娘娘……”
不是豫妃，不是乾隆帝的妃嫔，只是自己一个饶妻子。
不求生同衾，但愿死同穴。
讷苏肯执念疯魔一般的开口道
“我亲自去求皇帝，去求姑母，五马分尸也好，但求能让我与姐姐葬在一处儿，死了，也是安心的。”
吴书来几乎是一夜都没有合上眼睛，皇后的事情，此时此刻已经震动了整个杭州城，如今，外头的人，宫里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皇后的母家，只有这么一个侄子，偏偏还是这么不争气。
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口儿，还是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子儿女情长。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您这是何苦呢？”
“皇后娘娘，您的亲姑母，昨日夜里已经被万岁爷下旨收回册宝，遣送回宫了。”
“恕奴才直言，如今那拉一族，正是岌岌可危的时候儿，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儿还顾着这些？豫妃娘娘拿了自己的性命才换了您的安生，如今您却一心想死？”
“何况，一句大不敬的话，豫妃娘娘，是万岁爷的妃嫔，与大人之间的伦理纲常，死了也不会改变半分，您还是听奴才的话儿，早早儿的起来，再晚，只怕，皇后娘娘与您族人，都有诛灭之危啊！！！”
吴书来几乎是字字血泪。
讷苏肯虽然是个直愣愣的性子，这些话，到底也是听进去了一些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趁着讷苏肯出神，吴书来急忙挥手让人进来了。
讷苏肯却觉得意识和体力都不大好了，直直的栽了过去，晕倒在了船舱内。
几个宫人七手八脚的抬走了豫妃娘娘的遗体。
吴书来有一些心疼的看了看地上的讷苏肯，开口吩咐道
“先将那拉大人带出去，找太医来瞧一瞧。”
跟在吴书来身边的太监，顺子，是个趋炎附势的人，见师父这么吩咐自己，想着皇后大势已去，有一些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师父，可万岁爷的旨意……”
顺子不大明白，皇后已经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为何师父还要这么的帮扶她。
吴书来却皱了皱眉头道
“我自会去请示万岁爷，旨意未下达之前，讷苏肯，还是一品大臣，皇后娘娘，也依旧是六宫之主，你脑子里，也思量思量。”
言罢，甩下来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顺子怅然若失。
乾隆三十年闰二月十八日—
一夕之间，豫妃无端端薨了，皇后又传出来了御前失仪的事情，庆妃带着十五阿哥永琰，实在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乾隆帝所在的焦石鸣琴里传出来了一道旨意
“皇后乌拉那拉氏，行迹疯迷，于皇太后面前，不能恪尽孝道，且御前失仪，实难堪当后宫垂范，朕念及多年夫妻恩情，特格外开恩，然皇后举止不妥，实在不宜伴驾南巡，特命额驸福隆安，亲自护送皇后回京。”
皇后在接到这旨意的时候，一身素服跪在凤舟之上，头上的秀发也轻轻的绾了起来，只用了一根碧水青的丝带缠绕，堂堂皇后，鬓发之上，连一支珠钗也没有了。
她听着来人宣读完了旨意，眉眼也没有抬起来一下儿。
来传旨的太监，是个生面孔。
他见玉琈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看，便不好意思的开口弯了弯身子
“奴才是万岁爷的御前太监，李文照。”
皇后心下了然。
吴书来这么多年，与景仁宫私交甚笃，乾隆帝是个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再让吴书来侍奉左右，能有今日，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位李文照，瞧着实在是眼生的很。
玉琈亲自搀扶着皇后起身。
李文照面色有一些为难，他看了看跟着的宫女太监，艰难的开口道
“皇后娘娘，万岁爷的意思，您的宫女太监，都要留在这儿伺候，只能带两个宫女，四个太监回去，至于十二阿哥，万岁爷也是让留下。”
裁减宫女，月例，这些事情，都是皇后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让把永基留下，皇后是没有想到的。
她心底里害怕的很，只怕是乾隆帝被眼前的事情蒙蔽了眼睛，若是一时头脑发热，暗中处置了自己的孩子，这便如何是好？
皇家的手段，皇后是自就见过的。
阴暗可怕。
她有一些不放心，轻轻皱了皱眉头道
“这……”
李文照看出来了皇后的担忧，便轻轻开口宽慰道
“万岁爷的意思难以更改，吴公公托我给娘娘带句话儿，他会护住十二阿哥的，您安心就是。”
李文照也是吴书来的徒弟了，自进宫来，就是吴书来一直亲自带着他的，这个人没有成为顺子那样没有良心的，倒是纯正的很，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吴书来。
师傅的嘱咐又似在耳
“皇后娘娘，永远都是皇后。”
玉琈眨了眨眼睛，无措的往后看了一眼。
并没看到吴书来的身影，她轻轻的掩下了眼底的失落。
皇后点零头。
她回头嘱咐了沅灵和巧容道
“”巧容便去庆妃那儿伺候罢！”
庆妃心思纯善，又与自己交好，巧容跟着她去，不会吃亏的。
倒是的丫头沅灵，还的时候儿，就被乾隆帝派到了自己的宫里头去做眼线。
这么多年来，也是难为她了。
只是，到底是在自己宫中做过事情的人，离了自己，乾隆帝只怕也不会要她。
皇后思来想去，还是要带上她。
巧容眼睛里含着泪花儿，她福了福身子。
都是常年在宫里人，心里头知道，这么一别，他日再见，只怕就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了。
皇后这一回宫，与打进冷宫一模一样。
皇后转身吩咐道
“玉琈！”
宫女玉琈就急忙把东西呈了上来。
沅灵手里也抱着一个锦海
皇后垂下眉目，淡淡的开口道
“这是皇后的册宝，典仪，还有凤冠与皇上赐下的东西，烦请公公呈给万岁爷吧！”
事已至此，二人也没有见面儿的余地了。
李文照似乎有些怔住了，他看着皇后将这些至高无上的东西淡淡的递了出去，如同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
做人做到这样不慕名利的份儿上，李文照也是着实敬佩。
他有一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道
“这………娘娘，万岁爷没有这个吩咐，奴才不敢。”
皇后只是淡淡的笑了。
她未施粉黛，脸色也是苍白了一些，打扮的十分素净，就像是空山新雨后的一朵木兰花。
“不过是早晚的事，我今日便要启程回京，来日反倒麻烦了。”
李文照怯怯的看了一眼玉琈，只好无奈的接过。
他弯了弯身子道
“那，万岁爷那边儿，奴才就先回去了，望娘娘一路平安。”
冉了落难的时候儿，冷眼看的多了，对待这样的礼数周到便多了一些感激之情。
看着李文照的身影渐渐消失了，皇后叹了一声道
“吴书来，实在是个忠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