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后,也就是正月十五那阖家团圆的日子,唐苑与世长辞。”杜海棠回忆起那,家家灯火通明,夜空上烟火璀璨,而她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严寒。

    唐苑走了,留下不知内情的孟长君一生怨恨,还留下杜海棠一个人守着半生的孤寂。

    “我从来都没妄想过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但是叫他这么一个人怀揣着真相就这样离开了,我为他不值。”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苍澜的话噎在嘴边,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啊。

    杜海棠起身下了逐客令:“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你走吧。”

    她起身一个人进了内堂,只留下一个背影,连句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给苍澜。

    “姐。”灵吉试探的唤了一声。

    苍澜擦了擦眼泪,起身,目光里满是坚定:“走吧,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孟长君去。”

    “我不信,我要去见杜海棠,她一定是在骗我,唐苑他……”孟长君想起那个总是在她面前笑笑吵吵闹闹的男人模样。

    他明明那么年轻,怎么会死了呢。

    “是真的,我在唐家看到了唐苑的牌位,生卒年都写的清楚,没人会开这样的玩笑的。”

    “我不信,我不信,他身体明明很好,怎么会病死呢,你们骗我,你们一定是怕我找他报仇,所以才这么骗我。

    苍澜我答应你,我可以不报这个仇了,只要你一句你刚刚所言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

    孟长君箍住苍澜的肩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眼里带着些许期待,但遗憾的是苍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杜海棠,唐苑得的不是什么绝症,是心病,他离开你之后,就不打算再活了,所以以才落得一个药石无医的地步。”

    身体的病症可以对症下药,但心上的病,除了孟长君本人,其余皆无用。

    苍澜第一次看到孟长君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作为当事人,作为误会唐苑最多的人,她此刻心里最不好受。

    她落寞的坐在地上,默默地留着眼泪,她以为他是变心了,她恨了他那么多年,没想到却是为了这样一个原因。

    “唐苑你可真傻,成仙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可重要的。”

    她甚至辜负了他的一番情意,对他由爱生恨,为此由仙入妖。

    “哈哈哈哈哈哈”孟长君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凉:“可笑啊可笑,可笑你唐苑到最后都还在念着我。”

    唐念,念是思念的念。

    “以后等你为我生了孩子,就起名叫唐念,应念画眉人,拂镜啼新晓,我被关在家里的时候,最想要见的就是你,最思念最惦念的人也是你。”

    唐苑上前从后面环抱住孟长君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薄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

    “那可惜了,我可生不了孩子,你要是继承香火,还是去找别人吧。”孟长君佯装生气想要挣开身后的人。

    “那不行,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反正家里有大哥和二哥也都足够了,实在不行我们就收养一个孩子,总之你别想逃。”

    昔日的情景又历历在目,孟长君感受不到丝毫的幸福,只感觉有千万把刀剑狠狠地砍在自己的心房上。

    “他墓地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这个我没有问,得再去问一趟杜海棠了。”苍澜答。

    为了节省时间,苍澜直接抱着孟长君的画轴去的,不过叫她意外的是,她离开才不过三个时辰,唐家大门口就挂上了白幡,远远地就能听到里面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苍澜抱着画卷还未进门,就一把被穿着麻衣的唐管家不客气的推出门外。

    一张悲痛又凶恶的脸冲着她喊道:“你竟然还敢来!”

    有灵吉在苍澜自然不可能跌倒,只是还是难免踉跄了几步。

    “嘿你这老头,不能好好话,是不相信我会打你是吗?”灵吉扶住自家姐,十分不满地道。

    不过很快就被苍澜阻止了。

    “来呀,老头子站在这里叫你打。”唐管家握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你们逼死了我家老夫人,还叫我对你们客气一些,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管家着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苍澜没反应过来:“你杜海棠她……”

    “我家老夫人在你们走后就自己吞了药,这些你们满意了吗!”老管家皱巴巴的脸憔悴极了。

    刚刚杜海棠的话,他自然是没办法知晓的,但他知道要不是这个姑娘来家里闹,老夫人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不等苍澜什么,她怀里的画家忽然发光,孟长君从画里飞了出来。

    看着这凭空冒出来的人,管家吓得后退几步,腿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你又是什么人。”

    孟长君打量着眼前的宅子,上面挂着一个写影唐府”两字的牌匾。

    之后才看向地上的管家:“你是杜海棠,死了?”

    她还想来和她求证苍澜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她却死了。

    “是。”管家经不住孟长君眼神的压力,回答了这个问题。

    然后他便看着这个美貌的女子,提着衣裙往院子里走去。

    “你,你不能进去。”唐管家后知后觉地喊出了这句话,只不过那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孟长君朝着哭声最大的方向走,很快就找到了杜海棠的住处。

    屋子里跪了满满当当哭丧的下人,杜海棠双手交叠在腹部,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

    那张脸已经不复年轻时的漂亮,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纹路,头发也白了不少,如今的杜海棠早已没有帘年初见时的灵动。

    孟长君恨过她,就像恨唐苑一样,但到最后她才发现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在帮着他们两个。

    她闯过一行人,来到床榻边缘,居高临下看着脸上冒着死气的人,“如果唐苑还活着,也是不会变得这般有了岁月的痕迹。”

    孟长君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她们从来没有谈过心,却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彼茨人。

    “你一定也很喜欢唐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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