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指腹能成婚
    吉日已订,阮家陷入久违的热闹中。

    阮飞香小小的绣楼里,成日就见媒人婆、裁缝师和下人们川流不息的来去张罗,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直到出嫁的前一夜,才万事底定的平静下来。

    一眉弯弯的月牙高高地挂在黑高的天空里,看来那么孤冷高远,静列地照指绣楼,阮飞香怔怔痴望,绣楼里非常安静,只有春雨的脚步声和她的自言自语,细小轻微地在室内回荡着。

    “喜帕、喜服……凤冠、霞帔……”春雨捧着一叠东西进来,放在桌子上,口里还不住地喃喃自语。

    “绣鞋、玉环、头钗、璎珞链子……”她忙碌的清点着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胭脂、水粉、蔷薇硝、玫瑰露……”

    “春雨。”阮飞香在里头唤着她。

    “唉,就来。”春雨连忙应了一声,却还在找东翻西的。“苻苓霜……苻苓霜呢?”

    “别找了。”阮飞香出现在她身后,温言道。“快来帮我换衣服吧。”

    春雨闻言道:“那都是小姐平日要用的东西,不早些清点整理好带过去怎么成?”

    “无所谓了……”阮飞香轻叹一句。

    “什么?”

    “没……”阮飞香避重就轻地答。“孙大人家要什么没有!你这样小器巴巴的什么都带过去,倒像他们会虐待我似的。”她故作微笑,双眼却有藏不住的凄然。

    说是这么说,真正的情况只有她明白。那孙亦恫是谁?她有必要为他美丽吗?花般容貌为谁好?玉容寂寞泪栏杆罢了啊!

    此生无缘,她何须再有想望?

    奇怪的是,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她的心,居然就平静了。

    元宵夜就已了却她的心愿,只要他过得好,余愿已足。只要别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奢求,她发觉自己是可以很平静的,如同没有发生过这一切……

    更何况,佟晓生自始至终,从来也没给过她什么承诺,不是吗?

    嫁……就嫁吧!

    尽管她有预感,下半辈子也许再也无法绽出真心的微笑,也许无法爱上她的丈夫,可是……还是嫁吧!

    否则……母亲会哭的……

    她向来不是感情激烈的人,即使忘不了佟晓生,也无法使她鼓起勇气向母亲革命。她温顺如水,却也柔软如水,装进了什么容器就成什么样子,佟晓生或许只是她心中一个小小的波涛,过去了、平抚了就不会再有痕迹……她喃喃自语着告诉自己,像在催眠自己似的……

    “小姐。”春雨的声音唤回了她的心神。“再怎么说,小姐初嫁进夫家,一定会客气,就算人家问咱们缺什么,咱们也总不好真说吧?所以啊!这些咱们家里用惯的东西,虽然不是多好、多值钱,但怎么也得带上一些,才不会到时断炊啊!”

    阮飞香看着她忙碌的模样,淡淡一笑。“算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反正……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回到窗边重新落坐,看到窗外有个人影慢慢移动而来。

    是母亲。

    夜那么深了,她还亲自特地过来,是有话对她这个做女儿的说吧?阮飞香不及细想,旋身下了楼……

    胡氏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在夜路中行进,才到绣楼门口,便见到女儿不知何时竟已下楼来,出门搀扶她。

    “娘,怎么不带着冬雪,夜那么深了,四周都不清不楚的……”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到你这儿来了。”胡氏笑道。

    “娘,您走好。”阮飞香轻轻托着母亲的手臂。

    “好孩子,陪娘走一走吧!经过了今晚,就少有这种机会了。”胡氏拍了拍她的手。

    “好的。”阮飞香温言答道,搀扶着母亲,在院子里的花径慢慢地走着……

    星空朗朗、花草生香,小径里泛着略寒的水气,然而这对母女却没有感觉到冷,她们无声地散着步,气氛中有一股和谐的温情。

    不久,她们来到绣楼旁不远处一座石亭,周围檐下挂着几盏晕晕的宫纱灯,昏黄的烛火在蒙如白雾的纱纸灯中轻轻摇曳,就着微弱却不至于视线不清的光线,阮飞香扶着母亲在椅子上坐下。

    “累了吗?”阮飞香问。

    胡氏笑着摇了头,道:“你也坐,娘有话跟你说。”

    “是……”阮飞香依言在母亲身旁挨着坐下。

    “好久好久,咱们母女俩没这么亲近的散心了,是吧?”胡氏看着女儿,心中有着疼惜。

    向来她都是那么的精明与俐落,要管理玉作坊,要顾家务事,又要应付阮光宗成天在外惹是生非捅楼子,难免很少和女儿有交心的机会,除了阮飞香每日例行的请安以外,母女之间并无太多交谈。

    不总是这样的吗?乖巧的孩子,通常也是最容易让人遗忘的孩子。一向乖巧的飞香,因为不让她操心,她也就很少挂心,因为知道她会好好的。

    然而在明了到她即将出嫁之后,胡氏才突然发觉,和女儿之间的回忆竟是如此稀少与淡薄,她甚至记不起,今年年初飞香做生日时,自己为她做了些什么?倒是阮光宗花了多少家里的钱,她一个子儿都忘不了。

    正视到自己忽略了女儿的事实,胡氏心里也不禁涌满了怜惜与愧疚,尤其飞香又是在不得不的情况下答应成亲,这个事实更让胡氏觉得亏欠了她。

    “飞香……”她柔情地喊。

    “嗯!”阮飞香微微垂着头,轻应了一声。

    “告诉娘你的心底话好吗?”胡氏看着她,道:“你……有没有恨过娘?”

    阮飞香愣了一下。“您怎么……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先别管,只要告诉我,你有没有恨过?”

    “飞香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胡氏仔细凝望她的表情,只见女儿美丽的脸上,虽没有埋怨,却另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木然。

    “娘知道,你不开心。”胡氏轻叹了一口气。

    “您别多虑了,女儿很好的。”阮飞香笑了笑,笑容中安慰母亲的成分远多于发自真心。

    “娘耽误你太久了。”胡氏道。“当年我片面毁约佟、阮两家的亲事,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常常失魂落魄的……”

    阮飞香闻言,有些惊愕。

    原来……她都知道……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啊……

    “有些话,娘想跟你说清楚。”胡氏伸出手,轻抚着飞香脸颊。

    “或许你会觉得,娘很无情,拆散了你和佟晓生,可是人世间的磨难是很多的,它不会因为你们有爱而停止,却会以种种苦难的面貌来消磨你们所谓的爱……”她道。“娘跟你爹就是一个好例子,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一心崇拜自己的丈夫,我认为他有学问、有文采,不像娘家里的人成日锱铢必较。可时日一久,当我偶然发现家里的帐一塌糊涂,发现你爹除了风花雪月外,再也没有其他求生的技能时,我真的快崩溃了。这就是我期待的丈夫吗?我能任他将家业败下去,甘心跟着他‘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吗?不,我很清楚我不愿意。娘的身体里流的,毕竟是商贾世家的血,所以,娘撑过来了,而且,我发现我居然还不讨厌别人说我浑身铜臭味,因为我很明白,那钱是我自个儿赚来的,我花用得心安理得,别人眼红任他说去,我一点也不在乎……”

    “娘……”

    “娘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不让你和佟晓生在一起,而是怕你重蹈我的复辙啊!”胡氏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抓住飞香的手,握得紧紧的。“香儿,娘吃过太多苦,只希望你衣食无缺,希望你快快乐乐、没有烦恼,你能明白吗?”

    “女儿明白。”阮飞香点点头。“我明白……”无意识地重复着“明白”两个字,她到底明白吗?

    然而胡氏却不明她的心绪,只觉颇感安慰。“有你这句话,娘也放心了。你嫁到孙家之后,凡事要知分守礼,明白吗?”

    “明白。”

    “那就好。”胡氏笑道。“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的,只是母亲的总是放不下……”说到这里,她缓缓起身。“再陪娘散一散心吧?嗯!”

    “好的。”阮飞香轻轻点了点头,下意识瞥了一眼高挂空中的月亮。

    月不成圆,人不团圆,天际的月牙儿是否正暗喻着她,此生想与佟晓生见面,都已是不可能的痴心妄想?她低首敛眉,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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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家。

    佟晓生面色凝重的看着下人呈上来的一叠报文。

    “今年的生丝量太少了,就算有,品质也不稳定,按这样下去,和洋人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少爷说得是……”那底下人正是杭州织作坊里的领班苏贵,只见他风尘仆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听说有人大量的收购生丝织布,想跟咱们抢生意,又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放话,说咱们除了最高级的生丝,其他次等货色都不看在眼底,那些蚕户怕咱们不要那些品质不好的丝,索性贱价卖给敌手,这事儿光是小的去,实在办不成,只得请您去调解那些蚕户,给他们吃定心丸,向他们说明,这才有用。”

    “没问题。”佟晓生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你和那些蚕户说了我什么时候会去?”

    “就在这几日。”苏贵抹着汗道。“就是没想到少爷竟突然要成亲……这可怎么好?他们说要是过了期限,我还没请到您回去作主的话,就要把丝卖给别人了。”

    “你且别急,两件事都很重要,不能延了任何一样。”佟晓生沉吟了一会儿。“明儿个你吃完了喜酒就立刻回去。”

    “呃……那您?”

    “我手书一封交给你,先带回去给那些蚕户们看,我自己也会在举行完婚礼后马上启程的。”

    “这样……成吗?”苏贵有些忐忑不安,佟晓生却露出悠然一笑。

    “急事缓办,你难道没听过吗?”

    苏贵听到他这么说,又见他一副从容模样,这才定下了心,心悦诚服的道:“还是少爷有本事,我光是听到这消息,就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了,少爷却还有心情安慰我。”

    “谁需要安慰啊?”孙义昭的声音赫然由屋外传来,屋内的佟晓生和苏贵尚来不及反应,孙义昭已经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新郎倌不去张罗婚事,倒躲在屋里和这王老五密商,啊?”

    “我们正巧谈完。”佟晓生向苏贵示意,苏贵也很识相的立即起身。“义昭少爷,我先下去了。”语毕,随即走了出去。

    孙义昭见苏贵离去,便道:“新郎倌,我听来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说你的大舅子在元宝赌坊输了五十万两银子,阮家缴不出来,因此阮大少爷现在还被留在那里‘作客’呢!”

    佟晓生闻言不动声色,着手收拾书案上的东西。“我知道。”

    “你知道?”孙义昭愣了一下。“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连说都不说?”当初他只说过自己和阮飞香那段无缘史,却没提到阮光宗的现况,这到底是……

    “说这些干什么。”佟晓生瞄他一眼,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我是丑话说在前,免得你后悔,就算阮家小姐千般好,但阮家那个儿子可是个无底洞,跟他牵连上了,没你好果子吃的。”

    “我晓得,你放心吧。”佟晓生只是笑了笑。“我自有应付之道。”

    看着佟晓生一副冷静的模样,孙义昭越来越不解。“晓生,即使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有时还真是搞不懂你,就拿名字来说好了,竟连婚姻大事都可以作假?”

    “不这样做,只怕我娶不到老婆啊。”佟晓生笑了笑。

    “那可不一定,谁教你非卿不娶?”

    “正是。”佟晓生半是玩笑半认真的点了点头,走出屋外。“对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义父嚷着要下棋,你先去陪他一局吧,我手上忙完就来。”

    “什么跟什么呀?!”孙义昭愣愣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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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喜事临门,难得的天也不冷,竟是个露出了煦阳的和暖日子。

    阮家嫁女儿,嫁的还是望族孙尚书的义子,许多人都赶来瞧热闹,胡氏起了个大早,忙里忙外的等待,阮飞香更是一宿无眠,早早就被春雨拉起来打扮了。

    点上胭脂、扑上香粉,穿上金银掐丝彩凤喜服、戴上珍珠玛瑙纯银凤冠,五指点上朱红蔻丹,脚上踏着金莲绣鞋,当胡氏进到女儿房间时,看见她如此盛妆娇美,简直不知是哪里来的天仙化人,不禁眼眶润湿了。

    “小姐,夫人帮您盖喜帕来了。”春雨一边说,一边将红滟滟的喜帕递给胡氏。“夫人。”

    胡氏接过喜帕,竟不住有些颤抖。

    “香儿……”

    “娘……”阮飞香从床沿站起,在春雨的扶持下向母亲跪下磕头。“女儿拜别娘亲,您日后要多保重身体,千万别累坏了……”

    “你去到孙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嗯。”阮飞香含泪点了点头,春雨见状便道:“好了,大喜的日子,怎么愁眉苦脸的,小姐,别惹夫人伤心了,笑一笑才对嘛,这样多美啊!姑爷一定喜欢。”

    阮飞香不语,胡氏却笑着点头。“春雨丫头说的是,吉时已到,准备上花轿吧!”语毕,便将那方喜帕盖上了凤冠,阮飞香的眼前便只是一片红,接着视线所及的就只有自己的脚了。

    这一切,不真实得就像一场梦。

    呜啦啦的吹奏乐器声,听起来离她是那么的遥远,她在母亲和丫环的扶持陪伴下,缓缓走出了家门,跨上花轿的那一刻,一种局促狭隘的感觉立刻笼罩住她,端坐在轿内,直到轿帘被放了下来,她才有了离开家里的真实感。

    另外一方面,胡氏送了女儿上花轿之后,直觉地使在人群中开始搜索着新郎倌的身影。

    随着长长的迎娶仪队望去,按理说最前头的人应该就是新郎了,然而或许是阳光刺眼吧,她实在看不太清楚那未来女婿的模样……

    她朝着他的方向更走近了些,试图看清那孙亦恫是何许人物,说巧不巧,那孙亦桐也恰巧在这时回过头来,只见他拉着缰绳,鲜衣怒马,眉宇间淡淡的冷傲之气,看着她的神情冷得像冰,宛如胡氏不过是个陌生人,令胡氏一惊。

    这人面目依稀……

    “好像……好像……”

    胡氏喃喃自语着,试图在脑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面貌,然而……然而眼前这人却又不完全像她记忆中的模样……

    但那种令她恐怖的熟悉感却逐渐窜升。

    “夫人……”冬雪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

    “唔?”胡氏心不在焉的。

    “李大叔说,孙家送来的聘金里有一只信封,孙府的人说务必交给您亲自展阅。”

    “什么?”胡氏一愣,冬雪便将一个红纸袋递给了她,胡氏接过后忙不迭地打开,看到里头的物事后,不由一愣。原来那里头竟是一张银号的钱票,上头的总数,不折不扣是五十万两!

    “京城皇家、杭州孙家……这就是孙家的大手笔?”胡氏怔怔的望着手中的银票及堆满院落的红漆木箱,上头盛装各式礼品,丝绸翡翠、珍玩美酒,这是在娶媳妇吗?不,这简直是在展示他们的财力啊!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现在正需要钱呢!”胡氏捏紧手中的银票,自言自语了一句。

    冬雪听不清楚,只道:“夫人,吉时已到,花轿要启程了。”

    她话才说完没多久,仪队就开始奏起喜乐,轿夫也抬起了花轿开始移动,胡氏看着眼前景象,只觉有满腹疑问待解,就在这个时候,新郎回头,再度对上她的视线,这回,他笑了。

    胡氏望着那笑容,心中突然一凛!

    “是……是他?!”

    仿佛听到她的低呼,在马背上的“孙亦恫”轻轻向她点了点头,尔后便立刻坐直身子,一夹马肚一挥手,旁边的侍从随即跟着昂首大喊。

    “出发!”

    喜乐奏得更响了,胡氏却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时,不知是谁陡地窜到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定睛一瞧,竟是李大。

    “方才孙府管家托我向夫人转达一句话,说那是咱们新姑爷说的。”

    “什么?”胡氏惊魂甫定的问道。

    “小的也不大明白话里的意思,不过整句话就是‘昔日恩仇、今日两忘,五十万两、解人倒悬。’”

    胡氏听得呆了,那李大还兀自喃喃自语着:“这新姑爷真是奇怪,什么恩啊仇啊的……不过他竟知道咱们缺这笔银子救大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算计了……”胡氏捏紧了手中银票。

    “啊?”

    “我们被算计了?什么远房表亲!啐!”胡氏愤怒得满脸胀红。

    “夫人?您这是……”李大没头没脑的,只觉一头雾水。“什么被算计了?孙家有问题吗?难道要把花轿追回来?”

    “追你个头!”胡氏盛怒之下无从发泄,怒喝了一句。“花轿出门岂有再扛回来的道理!”

    “那到底……”李大眼中尽是一片迷惘神色。

    只见胡氏一尼头便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还道:“冬雪,派人过去孙家通知,说我今日身子不爽,晚上的喜宴不过去了。”

    “是。”

    “你们统统退下!”胡氏单手支赜,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李大知道,识相的话,不该在这时插嘴,但是……

    “夫人,那五十万两,可是咱们的救命钱啊……”

    胡氏闻言,直觉地看向那张被她握在手中的银票,她狠狠的瞪着它,仿佛想把它撕碎,却在看到李大哀恳的眼神之后,怫然一叹。

    “罢了、罢了……你拿去吧!”

    “谢夫人!小的这就马上去将少爷带回来!”李大如获至宝的接过银票,便往外头冲了出去。

    看着他忙不迭地跑出门的样子,胡氏心中尽是疑惑、愤怒与不知所措。她心太乱了,需要冷静,需要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孙亦桐成了佟晓生?为什么他会成了孙家的人?!

    许多为什么在她的脑中紊乱的出现,然而却是剪不断理还乱,再想到刚嫁去孙家的女儿,突然有股悚然而的情绪窜上她的心头是不安!

    他……他会怎么对待飞香?

    他肯定是要报复她来的!因为她当年那么决绝、那么无情的斩断了那纸婚约,所以他心存报复?

    不不不……胡氏摇了摇头,企图把这个可能性甩开。然而佟晓生坐上马临去前,那涵义莫名的一瞥,却又让她齿冷。

    “李大!李大!”霍地起身,她焦急地大喊。

    冬雪匆忙进来。

    “夫人,李大叔去元宝赌坊了,您有什么事吩咐?”

    胡氏闻言,颓然坐回椅子内,冬雪望着她出神发呆的茫然模样,一时以为是小姐出嫁了所以伤心,便好言劝慰。

    “夫人舍不得小姐吗?三朝回门,到时小姐也会和新姑爷一块儿回来探望您的,夫人多了个半子,应该高兴才是啊!更何况,张魁自从知道咱们要跟孙家联姻,就忌惮孙家老爷的威势,再也不敢说那些欺负人的混帐话了,小姐又觅得贵婿,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半子……”冬雪的话,胡氏未必全听进去,倒是那句“半子”,她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不……”不知不觉中她渐渐握紧了拳,内心里,那股恼怒、疑惑又回来了,然而更多更多的还是那股被愚弄的不甘!“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搞清楚,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为何一家上下都串通起来欺骗我……孙尚书是何许人物,竟会跟姓佟的搅和一气,拐走我的香儿!”

    “夫人?您在说什么啊?”

    “不……我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我要把香儿带回来……备轿!”

    “夫人?!”冬雪傻眼了。“小姐才刚嫁出门……”

    “不行!我不能让她嫁到孙家……不,不能让她嫁给姓佟的!”

    胡氏一拍桌子,疾言厉色的站起来,然而连一步都还未迈出,许是气急攻心,脑袋竟莫名一阵晕眩,她硬挺着想要往前走,可是胸口一窒、眼前一黑,竟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冬雪大乱,慌忙扶氏,拉开喉咙大喊。“来人!来人哪!快叫大夫!夫人昏倒了!”

    霎时,阮家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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