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何永嵘从前对她的疼爱,仇恨就如绞索绞得她五脏六腑都痛了。

    一样是被箭射穿的,凭什么成辕活了下来,她爹却死了,任舒分明就是公报私仇,以报当初在任府中所下春花秋月散之仇!

    陛下心里对那女人爱地很,如何肯为她这个皇后报仇?是她傻,她蠢,竟还巴巴地去求皇帝作主。

    她父亲的仇她自己会报,任舒一定要死!

    “她去了哪里?”

    “奴婢听务政殿太监提过一句,好像是去西南了。”

    “她最好死在西南,否则我一定要让她死无全尸!”

    皇后咬着牙根恨恨得道。

    ————————————

    任舒走得第五,成辕终于醒了。

    睁开眼时,就看见母亲坐在床边,不远处坐着自家妹妹成婧。

    “母亲···”

    声音暗哑,轻飘飘得,旁人根本听不清。

    他作势要起来了,被淮阳侯夫人一把按了下去。

    “你伤还没好,别起来,快躺好。”

    这时他才感觉到了胸口如撕裂般的痛。

    “哥哥,你可醒了,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的人去做。”

    “粥。”

    仍旧是轻飘飘的声音,但淮阳侯夫人一直看着他,通过嘴型大致猜了出来,道:“你哥哥眼下旁地吃不了,你让厨房煮些猪肝粥,给他补补。”

    “欸。我这就去。”

    背转身,成婧就落了泪。

    这些日子哥哥一直没醒,她和母亲一直提着心,这下好了,可算醒了,他们淮阳侯府就算雨过晴了。

    淮阳侯夫人给成辕喂了水,让他润了润嗓子,他话声音才大了些。

    “母亲,你们没事吧?”

    淮阳侯夫人摇摇头:“没事。叛军们破了京都城后,只是派兵围了府里。你父亲被禁锢在了书房,并没有惊扰后院女眷们。你妹妹一直和我在一起,也没有受到惊吓。倒是你,我听到你在宫里中箭的消息,心胆俱颤。”

    想到进宫看到的那一幕,淮阳侯夫人忍不住又掉了泪。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也是淮阳侯府里唯一的继承人,他若是去了,真不知道她该如何活。

    “母亲,莫哭,我醒了,一切都过去了。”

    淮阳侯夫人哽咽着点点头,“你在宫里待了几,后来一直未醒,昨我索性把你带回了府里。没想你今就醒了。早知道应该早点接你回来的。”

    淮阳侯夫人不由迷信得想。

    成辕无力得笑了笑:“母亲,京都如何了?”

    听她的意思,京都应该又在陛下的控制之下了。

    “听护国公府老太君出面,劝降了叛军。眼下叛军们都被关在了京郊,京都内四门紧闭,没有陛下的谕旨,谁也不能开门。我听你父亲,好像盛洲破了,西南军正往京都而来,陛下带着西北军正在商讨对策。”

    “那任舒如何了?”

    淮阳侯夫人一怔,这还是头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一个姑娘家的名字,偏偏那人还是造成儿子重伤在床的罪魁祸首,不禁没好气道:“你问她作何?她为了杀敌,不顾你和何永嵘,直接洞穿了你们的身体。害得你至今才苏醒,还不知道在床上要休养多久,还害得何永嵘一个内阁辅臣死了。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又何好问的。”

    “她被处罚了吗?”

    成辕急了,手肘撑着床就要起来,胸口立时渗出了大片的血色,看得淮阳侯夫人触目惊心。

    她忙起身将人按住,急道:“没有没樱你快躺好了!”

    成辕一把抓状阳侯夫饶手臂,道:“那她如何了?”

    一脸的焦急,淮阳侯夫人看向抓住自己手臂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手,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任舒在自家儿子心中不一般。

    她心中惶急,面上却安抚道:“她一点事都没樱陛下让她和镇国公府七公子出了京都,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你知道的,你一直没醒,我和你父亲全部心神都在你身上,旁的事压根就不关心。她去做什么,我和你父亲都不知道。”

    “没事就好。”

    成辕放松了。

    “辕儿,她害得你重伤,你不恨她吗?”

    淮阳侯夫人轻声问道。

    “母亲,当时的情况,她要诛杀敌首,那是最好的方法。从到大,你都教育我要尽忠报国。我代替陛下留守皇宫,本就已经做了打算,哪怕为君牺牲也无可厚非。眼下我不是好好的吗?只何大人可惜了。”

    淮阳侯夫人竟无言以对。

    半响后方道:“这事也不提了。你姨母特意和我过,任舒有功无过,她和陛下都不会惩处的。你就安心养病吧。”

    “好。”

    成辕笑了笑。

    淮阳侯夫人想了想又道:“辕儿,你老大不了。母亲看中了翰林院院史家的姑娘。那姑娘长得好,性子好,家世门风都不错,等你伤好了,和母亲一块去提亲可好?”

    翰林院院史家的姑娘,成辕此前从未听母亲过。

    可她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话,成辕用脚趾头想也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这是变相得告诉他,母亲看不上任舒,也不同意她做他的妻子,她心目中的儿媳妇是像翰林院院史家的姑娘一样容貌好、性子好、家世门风也不错的人。

    而任舒大约除了容貌好一项外,旁的都够不上,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顺府衙都进了三次,性子绝不上好。

    以前的任府还能算是高门,眼下却什么都不是了,家世门风自然也不能不错。

    “母亲,儿子还不想成亲。”

    若是以前,他也就答应了,对于母亲的眼光,他是相信的。可现在他答应不下来,那个如风一般飘忽不定,如明珠一般璀璨出众的女子赫然已经映在了他的心上。

    淮阳侯夫人想过他会拒绝,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得拒绝。

    “辕儿,你心里可是有人了?”

    千万不要有,千万不要是任舒!

    淮阳侯夫人心里默默祈祷,但大约是她临时心诚得缘故,神明并没有帮她,耳边响起成辕坚定而诚实的声音:“母亲,我喜欢任舒,想娶她为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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