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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寝有人在传——

    看见流远老师的T2车行驶在港口市镇街道。

    离开荆棘海四年,流远老师总算回来了。

    雅代抓了贝雷帽戴上,开房门,急匆匆出寝室。

    “小心!”男性嗓音近在耳侧。

    雅代顿了一下脚步,回眸——是新来的交换学生搬入隔壁寝,一名便服生男性正在帮她。

    雅代撇回脸庞,快步往长廊底的电梯走。

    琉璃窗扉外是漫雾的雨天。最近几晚,都可以从夜空中找到金牛座的“毕宿”,有人叫那是“下雨星”,一出现,就是个雨天。这雨真也连下好几天了,有时是冰雹,很微小的冰雹,厘米不到,常教人以为是雨,只有打在琉璃窗扉发出珠玉似的声响,才会知道是冰雹。

    现在应该就落着冰雹吧,雅代觉得琉璃窗扉长廊正是一串悦耳之音萦回。她站在电梯前,几秒等不来,转身走楼梯。

    脚步轻盈如飞,心也一样,很快到了女寝一楼,雅代站在门厅的人工钟乳石洞前。洞窟里,那跪在水池旁的爱欲女神、那淙淙流泉,像在对她说:去吧、去吧、快去吧——

    今天是个好日子,新的好日子,无疆界学园来了新学生,流远老师回来了——这也是她的新生之日。

    雅代眼光颤动,看见那辆停在堡内广场——正对女寝门口——的T2车。

    “雅代学姊,”有人叫她,“流远老师上楼找你……”

    雅代旋即回身,没把任何话听完,急着要上楼。

    电梯里,有股熟悉,令人怀念而欲泪的味道。他刚刚一定是搭这部……雅代纤指轻轻摩那按键,想着男人的手按下她所在的楼层号码——那同时触动了她的心

    他们分开了一千多个日子呢——她好想他。

    雅代出电梯,一弯进琉璃长廊,她竟觉得室内下起雨——这不对啊,她昨晚没看到“毕宿”,今天会放晴,一定会放晴啊——那男人站在蒙蒙水雾中,一转头,对上她。

    “代代——”松流远终于见着日思夜想的小女人了。

    雅代徐缓地、徐缓地停了脚,屏着气,圆睁美眸,就怕这一刻是梦。

    “我回来了,代代——”那好听、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雅代迈步,越走越快,跑了起来,奔入男人展开的双臂里。

    松流远拥着雅代,转了一圈,吻她的唇。一尝到这揪心的甜美滋味,他几乎忍不住了——

    怎能忍呢?都已经四年了啊……这次,他真是被整惨了。

    “流远老师……”她娇喘轻唤着。

    松流远抱着她,旋足,低哑地道:“钥匙。”

    雅代交出房门钥匙。

    一串叮当声响,开启思念的渴求,击溃了所有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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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来了。

    雅代坐在床上,看着松流远走出浴室。

    他身上围着她的浴巾,有点小、有点别扭。她轻轻笑出声,引得他挑眉瞅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松流远走到床边,解开浴巾,掀被上床,抱过她的纤纤娇躯。“这床有点小……”

    雅代愣了愣。“你要住在这儿?”

    松流远吻吻她的小嘴。“这么晚了,也没地方去——”

    “可是这里是女寝——”

    “没什么好顾虑,”松流远蓉发话权。“无疆界学园可是着名的没规没矩。”将她搂进怀里,舒服地躺下。

    雅代叹了口气,美颜贴在他胸膛,小手抚着他结实的躯干线条。

    出队做慈善是很辛苦的,长年的劳动使他肌肤晒得有点黑,身体比年少时更健硕、体力也更好,这个男人的状态一直处于高峰,是永不衰退的战神。

    “代代——”男人低沉的语调有着警告。

    雅代抬眸,—脸不解。松流远抓住她在被子下作乱的手。

    “你今晚别想睡了,代代——”嗓音结束,唇覆着她的嘴,他把她的手放回自己昂挺的欲望上。

    她大胆一抓,轻柔地摩,把他撩到临界点,突然跳下床。

    “代代?!”松流远胀红着俊颜地叫道。

    “我还没洗澡呢,”她捡起浴巾,眨眼看着他,退着往浴室,无辜又调皮地说:“换我洗了,你先睡吧,流远老师——”

    浴室门关上。

    松流远一脸不可置信。噢——这可恨的小女人!竟敢这样对他?很好……他可是流远“老师”,等她出来,他让她知道什么叫“体罚”!

    男人一整夜睡不好,不是欲求不满,实在是床太小了。

    松流远凌晨醒来,坐在床头,垂眸凝着身边的小女人。

    雅代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幽幽睁开美眸。他点亮床畔桌上的夜灯。她盯着他,流露无声的疑问。

    松流远深睇她睡红的美颜,说:“床太小了,我真怕你掉下去。”他一笑。

    雅代也对他笑,轻手轻脚往他身上黏。“我不会掉下去……”

    松流远抚抚她的发,叹了口气。“我得设法弄个大一点的地方,让你也搬来——”

    “以前的住处真的拿不回来吗?”雅代眉头轻颦。

    松流远吻吻她眉心。“雪薇做得够彻底,看是不会还我了……”

    四年前,松流远要赴任新职的清晨,是被杜雪薇轰醒的。

    那日,天才蒙蒙亮,一阵女性斥喊把松流远和雅代从主卧室床上惊醒,他俩像是偷情被抓到的男女,拉着被子掩身,呆了好久,才看清床尾站着杜雪薇。

    杜雪薇大剌剌地抽着烟,要松流远快滚,说在他赴任新职后,她要住他的房子。松流远不明白。组织明明有配给杜雪薇房子,就在八楼,为什么她非得住他的屋子。杜雪薇冷冷地表示,组织聘任新教授——一位女摄影师——没地方住,因为她长期派外,组织便把她的住处给了新教授,现在她调任回来,没地方住,恰巧轮到松流远派外,她正好来补空——

    “那代代住哪儿?”松流远当时气炸了。他才不信这不是阴谋!

    “她可以继续住这儿啊,反正房子这么大,不过……学员有学员宿舍,她干么当特例?耍特权?”杜雪薇当时非要报复得松流远到达“山穷水尽”地步,才高兴。谁教所有让她不爽的事,都跟松流远有关,连那个住进她房子的女摄影师都知道他,说他“魅力完美,连吐出来的烟,都教人珍惜”,真令人不愉快!

    “我搬到宿舍。”雅代当时很快作了决定。她才不想住在没有松流远的大房子里,天天与杜雪薇朝夕相处!

    就这样,松流远的房子被杜雪薇“鸠占鹊巢”了四年。

    “我回来时去探过,”松流远拉好被子,抱着雅代躺回枕上。“雪薇一家三口在那儿过得可愉快舒服了,早忘了那是我的房子。”

    杜雪薇在这四年里,不但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女儿,真是过分至极!

    “算了,反正最倒楣的男人不是我……”松流远撇唇说了句。

    “你想说是雪薇老师的丈夫吗?”雅代扬眸看他,与他心灵相通。

    松流远哈哈大笑。“没错。”杜雪薇那种个性,娶到她的男人绝对不能说幸运,就像在海上捞宝,捞到稀有的毒水母一样——它稀有,可以卖很多钱、可以发表在海洋期刊上,不过,它有毒,拥有它,得随时小心别被它螫死。

    松流远止住笑,拍拍雅代的背,说:“明天开始,我暂时住医学部的研究室。你如果见到多明我,叫他来找我。”

    “喔。”雅代轻应了声。“柏很难找,你要碰碰运气——”

    “是吗?”松流远挑眉。“他在忙什么?”

    “不知道。”雅代摇摇头。“虽然都住在宿舍,但我不常遇到他,每次遇上,他就取笑我苦恋你……”

    “哦?!”松流远有些惊讶。“多明我这样说?”

    雅代颔首。“他说反正你不在,教我别浪费青春等待,在你回来前,多与人交往,才能做比较——”

    “那臭小子。”松流远恨了句,转问雅代:“你呢,代代,你觉得苦吗?”

    雅代微微抬起身子,趴在他胸口,看着他的脸。“不会。”她摇头,吻他的唇。这是她想要的恋爱——

    “我也快到出队时期了,如果是‘苦’恋,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尝。”她漾出唯美笑容。

    松流远回以温柔至极的笑、深情的吻。

    是啊,她也快出队了……

    这也是他要的恋爱——往后——他们行过荆棘海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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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在外,从无归返,已经破了师长级带队年数的纪录,组织上头总算良心发现,召回松流远,让他休养生息一阵。他恢复以前的普通教职,悠闲时间很多。雅代倒是比较忙,她快要出队了,有必要的准备,开不完的会。

    一个多月前,他的生日,柏多明我在Eyecontact帮他办了庆生会,他收到雅代送的大礼——

    安朵屋子的钥匙。

    十五楼,三的倍数,雅代说是幸运屋。以后,他们就住那儿,不用跟杜雪薇争十三楼。

    那是一个母亲送给女儿的“庇护所”。松流远理解安朵的想法,与雅代一起搬进去。

    雅代放在女寝的东西颇多,慢慢搬,今天终于搬最后一件。接近中午时,雅代回到新住处。

    还没按门铃,男人便开门迎接她。

    “回来了?”松流远接过雅代手上的纸箱。“多明我没一起来吗?”

    雅代表情一冷,不太高兴。“他才没空来,忙着关心别人。”

    一个星期前,柏多明我在宿舍打伤一名便服生,闹成大事件,被高阶师长训诫一顿,今天更下令他得负责医疗那重伤的便服生……他现在可忙了。

    “我早就叫他别跟那个交换学生走太近……果然出事了。”雅代喃喃抱怨,脱掉制服外套,放进玄关的衣鞋柜,往客厅走。

    “我是他‘养父’,我都没生气,你在生什么气?”松流远微笑。

    “就是这样才令人生气!”雅代不满地回道:“他惹是生非,你不也被叫去骂,我不希望他给你添麻烦。”老一辈师长都指责松流远“教子无方”。

    松流远微笑加深,把手上的箱子往地板搁,空出手来揽住她。这小女人不舍他挨骂,却是——

    “你这是背叛好友,代代——”

    “柏才不是我好友!”雅代冲口道,美颜凛然。“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是他‘妈’。”

    松流远一愣,猛然爆出笑声。

    “有什么好笑。”雅代一脸冷静,美眸定定望住他。

    松流远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笑声转缓,额抵着她的额,低语:“代代,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他以为她应该要害羞,但她没有。

    “是向你求婚啊。”雅代直言。

    松流远神情沉了一下,像在深思,好半晌,他抬起手,取下她的贝雷帽,指按在那豹形别针上,盯着她的眼,说:“这是‘传家’别针——这次,是我赢了,代代——”

    他吻住她,久久、久久——

    早在那年,他已视这小女人为妻了。

    求婚,他赢了。

    只是结婚遥遥无期。

    雅代出队以后,换成松流远尝“苦恋”滋味,等待小女人行过荆棘海,回来团聚。

    几年后,松流远调了一个新职务——随队指导。他轮流跟随比较有问题的队伍,从旁监督、指导组织后辈。

    某年,轮到跟随柏多明我带领的队伍。雅代很高兴,这是他们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一起出队,结果,松流远半途“落跑”,沉浸在古老国度的骨董街乱花钱,气煞雅代。之后,雅代一去,就是三、五年。

    松流远其实担心雅代身处战乱国家,于是,在他荣升高阶师长后,便将她调回学园里,负责单纯教职。

    他们总算可以停止追逐,安心地放个假,度个迟来的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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