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沧海明珠

第327章 上门,计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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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祯一个人在殿内转了两圈儿,方把张四平叫了来,吩咐道:“明儿一早你去一趟国舅府,说朕不放心太医院的人,请国舅亲自去一趟贤王府给老王爷诊个脉。”

    “臣记下了。”张四平忙躬身答应着。

    赵祯犹豫了一下,又说:“你去之前先去库房,把去年西南进上的那对儿翡翠如意带去给国舅夫人。”

    张四平又躬身答应着:“是。”

    “那个……”赵祯犹豫地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张四平躬身低头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再把今年江南贡上的新米和绸缎也分一些出来一并带去吧。”赵祯说。

    “是。”张四平依旧没抬头。

    “你……见着国舅说话和软些,客气些。”赵祯又说。

    “是,臣都记下了。”张四平应道。

    ·

    第二日一早,张四平便把赵祯交代的东西全都准备好装上马车,然后亲自驾车出禁中直奔林府。

    他知道,在林宏的丧事办完之后,林府的大门就没打开过,所以也不去自讨没趣,直接绕过正门去扣西别苑的门。

    林府西别苑门房上当值的是新从庄子里挑上来的小厮,并不认识张四平。但见来人是宫中内监打扮自然也不敢怠慢,客客气气地问了姓名后便报进去。片刻之后,管家老何带着几个人出门迎接,把张四平请进了林逸隽平日读书起坐的杏林轩。

    进门看见林逸隽,张四平忙躬身行礼,并请安问好:“国舅爷安好。”

    林逸隽闪身躲开张四平的礼,摆摆手说:“张先生这样的称呼林某可不敢当了。”

    张四平笑道:“说到底,您还是大公主的亲舅舅,就是陛下今儿早起跟咱们说起您来,还是一口一个‘国舅’呢。”

    林逸隽拱了拱手,正色说道:“陛下怎么称呼是陛下的事情,废后的诏书已经传遍朝野,林某便再不敢称‘国舅’了。还请张先生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张四平不敢再辩驳,忙躬身应道:“是,林大人说的极是,咱们记住了。”

    “张先生请坐。”林逸隽把张四平往上位让座,又吩咐门口的丫鬟:“奉茶。”

    张四平可不敢往上位上坐,只躬身说:“不敢,小人这次来是传达陛下的几句话。”

    林逸隽闻言忙整理衣冠要跪下接旨,张四平忙伸手拉住了他,笑道:“大人不必多礼,陛下说了,这不是圣谕,只是几句家常话,大人不必行大礼。”

    “既是这样,就请张先生明示。”林逸隽摆出一副躬身聆听的架势来。

    张四平近前一步说道:“老王爷病重,已经三日喂不进去汤药了。陛下的意思是麻烦林大人走一趟,给老王爷诊个脉。看看是否还有良方让老王爷过了这个冬天?”

    林逸隽稍作为难的默了默,方点头说:“这个我可不敢保证,需得诊过脉才能确定。”

    张四平忙说:“那就有劳大人了。”

    “这可不敢当——皇上吩咐的差事,为臣子的岂敢不尽力而为呢。”林逸隽拱手说。

    张四平见林逸隽答应了,又说:“陛下自然是信得过您的。另外,陛下还特意挑了几样东西给您和林夫人,还请大人一定收下。”

    “陛下所赐,臣下自然不敢推辞。”林逸隽说着又躬身行礼,“臣在此深谢陛下恩典。”

    张四平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是怕这位国舅爷闹脾气,让他把外面的一车东西都拉回去。

    ·

    午饭后,林逸隽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药童乘车至贤王府门口。递上名帖之后,贤王府门上当差的赶紧先把人迎进去在前厅奉茶,另有人急匆匆的跑进去向赵承泓报信。须臾,赵承泓亲自出来迎接,见着林逸隽很是热情。

    “沐霖,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赵承泓叹道。

    “臣林逸隽拜见王爷。”林逸隽以臣下之礼拜见寿王赵承泓。

    赵承泓一把拉住了林逸隽的手腕,绷起脸来责备道:“沐霖,咱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林逸隽微微苦笑:“王爷平易近人,下官可不敢放肆。”

    “你再这般说话,我可生气了。”赵承泓拉着林逸隽的手不放。

    “好,恭敬不如从命。”林逸隽点头应道。

    “这才是至交好友该有的样子嘛。”赵承泓这才展了笑颜,拉着林逸隽边走边说:“走,我昨儿刚得了一罐好茶,你先随我去尝尝。”

    林逸隽无奈地说:“王爷,臣是奉陛下之命来给老王爷请脉的。”

    “父王这会儿刚睡得安稳了。诊脉不着急,咱们吃一盏茶的功夫,他差不多也该醒了。”赵承泓不由分说带着林逸隽进了自己的内书房院门。

    好巧不巧的,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从屋里出来,林逸隽躲闪不及,那人已经上前见礼了:“林大人。”

    “汀儿,去把新烤的点心端上来。”赵承泓吩咐道。

    被唤做“汀儿”的美姬应了一声,又扫了林逸隽一眼方迈着细碎的脚步离去。

    林逸隽没怎么在意,跟着赵承泓进屋去了。

    “坐,别拘束啊。”赵承泓抬手请林逸隽入座,自己坐下来便把红泥小炉上的银铫子拿起来,拨旺了炉中炭火,又往银铫子里加了两勺水,并对林逸隽说:“这是今儿一早起来刚挖出来的一瓮旧年梅花雪。”

    林逸隽也没怎么矫情,而是大大方方的坐下来等着赵承泓的茶。

    赵承泓的茶刚做好,美妾汀儿也端着一个檀木雕花的托盘进来,托盘上是宫制点心,四种样式迎合四时花卉,且不管味道如何,看上去就挺赏心悦目的。

    “沐霖,请。”赵承泓把一盏茶送到林逸隽面前。

    “多谢王爷。”林逸隽躬身道谢后,双手捧着茶盏先观色,后闻香,然后啜了一口细细的品过,方赞道:“果然好茶。王爷这点茶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了。”

    “就知道你是懂茶之人。”赵承泓满意的笑了。

    一盏茶后,管家进来回说老王爷醒了。赵承泓忙放下手里的半块点心,拉了林逸隽往松鹤堂去请脉。

    这松鹤堂原本就是老贤王的内书房,这几年他缠绵病榻也不宜挪动,就一直住在这里。这座小院子经过二三十年的养护,可谓一步一景。如今隆冬季节万物肃杀,这里的松竹却依旧郁郁葱葱,更有一盆老桩腊梅已经结了花苞,点点鹅黄缀在修剪的疏密得当的枝条之间,天然就是一副冬梅图。

    林逸隽来不及欣赏院中景致便被赵承泓拉着进了屋子。一阵热气铺面而来,夹杂着浓浓的药香。

    “王爷来了?”白敏姝从隔间里迎出来,身后还跟着老王爷的两个侍妾。

    “父王怎么样?”赵承泓关切地问。

    “刚刚醒了,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妾给喂了几口参茶,这会儿还清醒着呢。”

    赵承泓闻言忙行至床榻近前,轻轻地唤了一声:“父王,儿子请了林大人来给您诊脉。”

    “臣林逸隽恭请王爷安康。”林逸隽忙跪拜行礼。

    一直昏昏沉沉的老贤王听见有人请安便睁开了眼睛,看见林逸隽时忽然开口叫了一声:“林宥澄,你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林宥澄的心里像是翻到了五味瓶,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还是赵承泓轻声解释道:“父王,这不是林宥澄。这是他的儿子林逸隽。”

    “林宥澄……宥澄……”老贤王像是没听见自己儿子的话,只缓缓地朝着林逸隽抬起了手。

    “老王爷。”林逸隽又上前一步,半跪在床榻跟前,“我给您诊个脉吧。”

    “好,好……”老贤王这回没拒绝,反而主动把手摊开在床榻上让林逸隽诊脉。

    林逸隽拖着他的手认真的诊过脉,老贤王居然还问了一句:“咋样?”

    “没啥大事儿,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林逸隽说着,转身从药箱里拿出针包,又说:“您老在床榻上躺的日子久了,气血有些不同,我给您针灸几个穴道,这气血一通,您身上就舒坦了。”

    “好,好……有劳了。”老贤王心情很是不错,看着林逸隽像是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交老友。

    林逸隽取了银针给老贤王施针,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老贤王的精神果然又好了些。赵承泓趁机又喂他吃了一点米汤。

    从松鹤堂出来之后,赵承泓又拉了林逸隽说:“哎呀,这医患之间也是讲究个缘分。这几日多少太医都被他老人家给骂出去了,人都糊涂了,有人诊脉都不伸手。今儿见着你竟像是换了个人!这是老天垂怜,合该我父王的病就在你手上好了。走,去我的书房开药方。”

    “王爷。”林逸隽在院子里站住了脚步,叹了口气说:“药方就不必了。老王爷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不用忌口了。明儿我再来给他老人家施针,今日就先告辞了。”

    赵承泓忙说:“别急着走,今儿怎么着也得留下用饭。咱们可有好一阵子没在一起说话儿了。”

    “王爷客气了,留饭就不必了,我……”

    “哎呀,也不是为了留饭,我还有事求你呢。”赵承泓拉了林逸隽便往内宅走。

    林逸隽心中猜到了是蓝氏有孕一事,但却佯装不知,问道:“王府的内宅岂是下官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还请王爷放手。”

    赵承泓无奈地笑道:“哎呀!实不相瞒,我的王妃近日身体不适,太医院的人诊出是喜脉。可是王妃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这个年龄有喜可不是小事儿,所以劳烦你给把把脉——旁人的医术本王是信不过的,本王只信你。”

    林逸隽遂跟着赵承泓穿过一道道院门垂花门绕进了内宅。

    寿王妃蓝氏这几个月来一直吃不好睡不着,好歹迷糊一会儿都是噩梦。每天三四个太医商量着用药也不见好转。今日听说林逸隽来给老王爷诊脉,便早早地打发人去前面跟赵承泓说了,等林逸隽给老王爷诊了脉,务必请他过来一趟。

    林逸隽一进暖玉堂的门便看见一个眼熟的美姬,略一想,便记起这人正是之前在赵承泓的书房里遇到的那个叫汀儿的姬妾。原本他还以为这人是赵承泓从外面得来的,却不想竟然是蓝氏身边的人。

    蓝王妃早就换好了衣服,她的榻前也摆好了屏风,榻上的帐幔也已经放了下来。赵承泓引着林逸隽进屋来转过屏风,便有一股淡淡的香风扑面而来。林逸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沐霖,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赵承泓忙问。

    林逸隽摇摇头说:“没事,是这屋里太暖了,乍一进来眼睛有些模糊。”

    “哦,王妃怀了身孕,身体一直虚弱着,天冷怕着了风寒,便让下人把地龙烧的旺一些。”赵承泓解释道。

    林逸隽点头说:“有孕之人不能轻易用药,是该小心些。”

    “汀儿,林大人的话记下了吗?”赵承泓又问侍立在旁的美妾。

    汀儿忙福身应道:“记下了。”

    “先诊脉吧。”林逸隽说。

    汀儿忙弯腰把蓝氏的手请出帐幔,又拿了一方丝帕盖住,方说:“林大人请。”

    林逸隽在榻前的绣凳上落座,然后伸手给蓝氏诊脉。赵承泓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见林逸隽的脸上毫波澜,一时有些坐不住,因问:“沐霖,怎样?”

    林逸隽并没有回答赵承泓的话,只问:“王妃近日饮食如何?”

    汀儿叹了口气,一脸心疼地说道:“唉!正是饮食不好呢!吃一顿吐两三回,我们王妃这一个多月下来可瘦了许多。”

    林逸隽心想这蓝氏早已经过了怀孕的好年纪,原本身体就被人算计了,偏偏又服用大量的坐胎药,一心求子。这种境况下想要吃好睡好简直比登天还难。然他心里虽然这样想,脸上却不动声色,又问:“夜里睡得如何?”

    汀儿又叹道:“睡得也不好,还总是梦魇了。”

    林逸隽自然知道夜里是睡不好的,但也不多说,只让蓝氏换了只手继续垂眸诊脉,片刻后方问:“可有用安胎的药?药方可在?”

    “有。”赵承泓忙说:“药方是太医院的陈太医开的,方子和药渣都留着呢。湄儿,快去取了药方来给林大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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