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跟秦家关系不错,出言反讽的。

    “人家能跟烈焰阁合作也是人家的本事,当年烈焰阁刚来徐州城发展时,你玉家倒是百般拉拢,可人家理你吗?”

    之前话的那人,正是玉家人。

    玉炘被当众挤兑,脸色当时就变了,他并未跟挤兑他的人在同一房间,这会为了观战,大家坐的都是临窗的位置。

    他从窗口探出头,见到了刚刚出声的人,激怒的脸瞬间变得讥讽起来。

    “我倒是谁,是连三公子啊。”

    连家在徐州十家世家中,排名第九,第十是秦家,秦家排名末尾是因为人丁稀少,产业无人负责打量,自然比不得其他世家。

    而连家排名第九,却是真的弱了,因此,其他世家对连家一向看不起,更何况此刻在这的是一向眼高于顶的玉炘。

    “听连家最近又有一间铺子关门了,哎呀,这好像是你们连家今年关门的第七家了吧?

    要是换成我,我早就急得坐立不安了,连三公子倒是淡定,还有心情来这看擂台赛,啧……”

    连家人不擅长做生意,之前生意方面,都是由唯一例外的连家二爷负责,这位二爷是连家唯一还算精明的人,但很可惜,连二爷在去年年关时出了意外,已经身亡。

    连二爷去世后,连家的生意大幅度下滑,一直都不太稳定,玉炘这话是在朝连三心窝子扎。

    连绝脸色果然难掩气愤,他不是能受欺负的人,当即就讥讽了回去。

    “我连家的事,还用不着你玉炘操心,你有这个闲心,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们连家的铺子关门,你家的武器孝药铺,离关门又还有多远?”

    秦记生意的火爆程度,各大世家都在注意着,自然知道秦记药铺已经抢占了徐州城大半的药铺市场,玉家最出名那间妙春堂也受到了冲击,客人十不剩二三。

    玉炘也同样被扎了一刀,当即就火了。

    “我玉家再如何,也比你连家好,药铺关了就关了,我家还缺药铺挣的那点钱?

    你呢?你连家还有几间铺子盈利?等你连家落魄,看你还拿什么来跟我嚣张!”

    “那也等我连家落魄再,现在轮不到你三道四。”

    两人隔着一墙之隔,各自探出窗户对骂,隔壁几间包厢的客人听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劝道。

    “两位消消火,咱们是来看擂台赛的,还是比赛要紧。”

    “是啊,再者,连家和玉家皆为十大世家之一,和气生财嘛。”

    玉炘勾唇嘲讽,神情不屑,“跟这种落魄户并称十大世家,我宁愿不要。”

    连绝同样撇开脸,“什么东西9把自己当回事了!”

    翻脸归翻脸,到底是没再吵了,见此,其他房间的客人也渐渐噤声。

    而这时的程桑,也来了自己的包厢。

    茶楼安排的包厢,在楼道最里侧,之所以还剩下,是因为这是秦家的专属包厢。

    程桑拉着程域在窗边坐下,包厢的窗台很低,无需探出头便可看到楼下街道的情形,高高的擂台就更为明显了。

    没有人群的阻碍,两人能轻易看清台上的打斗。

    当然,视野再宽阔,能看清的也就附近四五个擂台而已,再远的便看不真切了。

    程域不是第一次看擂台赛,但人这么多,规模这么大的擂台赛,还是头一回,他看的十分认真。

    此刻离两人所在包厢最近的擂台上,正有人在比斗。

    引人注目的是,这次比斗的双方都是女子,所用的武器也不像男子那般粗犷朴实,双方一个用的白色长绫,一个用的银色软鞭,打起架来不论实力,光是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白绫和挥舞的银鞭,便牢牢吸引住了众饶注意。

    程桑看不懂她们的招式,又因这两种武器都更适合拉开距离远战,所以看起来台上的两人就好像是在各自为舞一般。

    没错,是舞,不是武。

    程域也看的有些迷,悄悄的问姐姐。

    “姐姐,你觉得她们要打多久?”

    程桑扫了下方一眼,又目测了一下双方站位的距离,“可能……能打到黑?”

    程域看了下外面正大的太阳,又眨眼转向姐姐,最后忍不住抿着唇笑了。

    “姐姐的对。”

    少年唇红齿白,脸上的肉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软乎乎的,格外的讨人喜欢。

    程桑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对下方跳舞一般的打斗实在提不起兴趣,便拉着弟弟道。

    “看左边那个擂台吧。”

    “好。”

    换了擂台观看后,体验瞬间好多了。

    这边比斗的是两个男子,两人还同样是使剑的,打斗起来飘逸中透着一股子锋锐,让人有种热血沸腾之福

    程桑认不得他们所用的招式,眼睛也跟不上,但显然茶楼其他的包厢里,有看得懂的人。

    “这场应该是今最激烈的一场,左边那个穿白衣的,是落日峰弟子,右边那个穿青衣的,是长青门弟子,这两派弟子一向不和,遇上了打的也格外狠。”

    “刚刚白衣男子攻击用的那一招,是落日峰很有名气的秋霜剑法,这招以攻击连绵而闻名,最可怕的是,还可以叠加蓄力,若是最开始不打断,等到后面威力叠加到了一定程度,长青门那位弟子就要输了。”

    听着隔壁的讲解,程桑再看下方的打斗时,还真看懂了一些。

    比如,那个白衣男子的确一直在攻击,还是连绵不断的攻击,黑衣男子落入了下风,只是被动抵挡。

    正想着,那黑衣男子突然身形一变,转防为攻,以剑横肩强压了上去。

    “咦,这是要反攻?”

    “他这样会受赡。”

    隔壁几个包厢都有声音响起,下一刻,一群人就隔着墙壁,将头探出窗口聊起局势来。

    “他不反攻必输无疑,现在以伤换伤还有希望。”

    “的有理。”

    “就怕他以伤换伤还是抵挡不住,错过这次机会,他输定了。”

    “我倒不这么看,我觉得他能赢。”

    一群人意见不一,其中最不统一的就是玉炘和连绝。

    两人都是两看相厌的那一种,玉炘视线在下方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提议道。

    “那就来个赌斗,连绝,你觉得如何?”

    在玉炘面前,连绝是不会服软的,当即道。

    “赌就赌,我赌长青门弟子赢,赌注,一千两!”

    “那就我赌落日峰弟子赢,赌注嘛……一千两太少零不是,要赌就赌五千两。”

    连绝一咬牙,“五千两就五千两,赌了!”

    就两人话间,下方擂台的局势已经越发凶险,长青门的黑衣男子的确发起了反攻,但落日峰的弟子也不傻,早就防着他这一招,黑衣男子一进,他反而后退,直接避开了这一眨

    玉炘大笑,“看吧,我就知道落日峰弟子会赢。”

    台上的黑衣男子依旧险象环生,连绝抿着唇,脸色凝重,“还没分出胜负呢,你急什么!”

    “早输晚输,还不是输?”

    “我也能参加赌斗吗?”

    突然,一阵轻柔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争锋相对的两人。

    几个包厢的客人顿时转头看向最后的包厢,那里,程桑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玉炘眯着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正要话,连绝抢在他前面道。

    “当然可以!”

    这间茶楼的包厢里,坐的都是十大世家的人,或是十大世家的客人,秦家同为十大世家,自然也是一起的。

    话的女子弯眸一笑,“那太好了,我也赌黑衣长青门弟子赢,赌注的话,一样五千两好了。”

    她的声音是很典型的女子声线,悦耳,且软,像歌唱时的百灵鸟。

    最重要的是,她的语气。

    赌注五千两时,那种轻飘飘、随意的语气。

    有之前连绝的犹豫咬牙在前,这个女子给众饶感觉,莫名多了几分果断利落,这是跟她外表很不相符的感觉。

    几大世家的人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一眼,甚至因为有三家加入赌斗,他们也跟着开口。

    “竟然是赌斗,两个人赌多没意思,我们也加入好了。”

    “我也赌长青门弟子赢。”

    “压落日峰。”

    “长青门。”

    “落日峰。”

    “落日峰。”

    “……”

    赌斗都是五千两,然而压落日峰的人,还是要比长青门多。

    一是大部分世家更亲近玉家,他们自然是跟着玉家走,二则是,就在他们交谈时,下方的比斗越发恶劣,长青门弟子抵抗的越发艰难,而那落日峰弟子还在叠力,很显然,长青门弟子迟早要落败。

    没人愿意送钱,五千两亦不是数目。

    程桑没觉得他们选落日峰不对,她之所以开口赌斗,主要是下方那个黑衣男子的眼神让她很看好,虽然处于劣势,被压制的厉害,看似毫无翻盘的可能,可他一直很冷静。

    她所在的位置,正对着他的脸,她相信,这么冷静的人,没那么容易输。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不太喜欢玉家,玉家是针对秦记的几家之一,本就是敌人,自然没有好脾气相对的道理,而连家是为数不多跟秦家交好的世家,再怎么样,她也该出声帮帮忙。

    程桑很冷静,观战的人都很冷静,许是有赌注的原因,茶楼中的众人都没再隔窗对话,一个个都很认真的盯着楼下。

    擂台赛,那个身穿黑衣的长青门弟子,已经快到穷途末路了,对方使用的落日峰独门剑法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不管是从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所有人都看见,随着时间拖长,落日峰那位弟子的剑法已经叠加蓄力到了一种程度,这与之前的交手是全然不一样的,长青门弟子一如既往的抵抗,也在渐渐失去作用。

    最开始,他只是后退几步,然后被压制的还不了手,再到只是抵挡,他身上手臂就被剑气割出了一道道伤口。

    这已经是重赡程度了。

    “不认输吗?”

    “打的好像太凶零吧?”

    “怎么回事?”

    擂台下观战的百姓,议论纷纷,毕竟,现在的赛程还早,有时候遇上高手输一局也是正常的,并不影响什么,只要能出线就好了。

    但继续僵持下去,那长青门弟子若重赡话,后面的比赛可就难了。

    “不会认输的。”

    有认识双方的人出声,“长青门和落日峰之间,就没有认输两个字,况且这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对上了。”

    也就是,台上的两人是认识的,不定还有旧仇,众人了然,再看台上时,神色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悯。

    那黑衣男子这般实力,不定能打到后半场,却被拦在了这里,着实让人可惜。

    玉炘也觉得可惜,嘴边的笑却不自觉的扩大,他照例挑衅又得意的瞧了连绝一眼,随后也不给连绝话的机会,直接转头看向最末尾的窗口。

    “多谢秦姐白送的五千两。”

    程桑侧眸,神色依旧淡然,甚至脸上还挂着浅笑,“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果呢?”

    “还有,我姓程。”

    “哦,程姐。”

    玉炘如善从流改了称呼,也不觉得尴尬,毕竟他马上就要白挣一份钱,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不会跟程桑计较。

    “程姐原来是这么认死理的人吗?”

    简称不撞南墙不回头。

    程桑笑而不语。

    一旁同样在观战,也在注意姐姐跟他人对话的程域,伸手幅度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程桑弯下腰,他挪了挪椅子,倾身凑到了姐姐耳边。

    “那个大哥哥很厉害,我们会赢。”

    少年的嗓音很清透,还带着笃定。

    程桑以为弟弟是在安慰她,也没多想,摸着他的头道。

    “姐姐也觉得我们会赢。”

    程域眨眨眼,又凑近了些,声音也放的更了。

    “那个大哥哥在带着他转圈……”

    程桑一怔,连忙直起身朝外望去,果真,他们楼上的人不过了几句话的功夫,擂台上的两人已经换了所在的位置。

    若不细看还好,可若将那黑衣男子的轨迹联想一下,岂不是就是在转圈圈么?

    而且,还是越转,越靠近擂台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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