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安宁刚入殿中,赵烈瞳孔猛缩,他的气息未曾遮掩,竟然已是练气九层!赵烈脱口而出。“练气九层!”

    谭安宁双眼一眯,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不才昨晚偶有所得,便做了突破。”

    赵烈心下惊骇不已,此子突破八层才多久时间,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再做突破?

    不由深思起来,他从未知晓谭安宁资质高低,只知谭安宁并非赵国修行者,兴许是交界处中修炼出来的人物,他又对其有杀心,是以并不在意此子资质。

    但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谭安宁的资质恐怕难以估量,若是生在王朝之中,必是众星捧月的人物。

    心中举棋不定,忽而阴恻一语。“正好本君昨夜也得了一式剑招,想请谭副使观摩观摩。”

    “哦?我正自突破,也有些手痒,烈君不必留手。”谭安宁不惊反喜,轻笑道。

    赵烈观他面上无惧之色,心中一跳,下意识想起初见之时,以区区七层练气士,在筑基修士手下活得命来。

    如今已是九层练气士,不知到了何种地步,一时间更为犹疑,竟担心杀不了他。

    “烈君婆婆妈妈作甚,我正想看看你的红云剑有几分锐利!”谭安宁喝道。

    赵烈心中一恼,堂堂筑基修士,还怕你个练气士不成,张口一吐,殿内剑气森森,红云剑攻杀而来。

    谭安宁大地之力充斥体内,突破九层,果然带来极大提升,以往看不见的灵剑,已能模糊瞧见轨迹。

    看到红云剑轨迹的谭安宁,在赵烈骇然的目光中,两手似慢实快朝那空中的虹光抓去。

    然而终究只是九层,红云剑的急速比他想象之中快了一线,剑身从手掌中穿过,剑尖钉在他左肩。

    鲜血迸溅,谭安宁面不改色,“这剑还往我体内钻去,烈君想要杀我不成?”

    赵烈心中一颤,连收回红云剑,剑身从那血肉中脱离,猩红喷射而出。

    他身为筑基剑修,剑气何等锋锐,一旦斩中人身,光凭剑身中蕴藏的剑气,也能将人置于死地。

    可对谭安宁来,些许剑气,自然被他浑厚的大地之力击溃,休想在他体内搞什么破坏。

    红云剑隐没,赵烈神色阴晴不定,方才收回灵剑,竟然有一丝滞涩之感,好似面对那柳传宵的大手印,红云剑受到了某种压制。

    可柳传宵乃神基修士,有此状况并不出奇,而谭安宁区区九层,又如何能做到?

    谭安宁肩头一缩,鲜血顿止,透过衣衫破洞,赵烈清晰看到那伤口蠕动结痂,怕是不出一,伤口都不会留下。

    此子好生古怪!他想杀谭安宁已不是一两,之前在烈君城墙,斩中两剑便不多关注,直到今,才与之正面交手,猛然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他也不能视的地步。

    心中杀念不曾减弱,却也少了许多亲自出手的意思,宫中叶烨能轻易杀之,但要镇压那物,且身份特殊,绝不能暴露,严泰绍经过昨夜种种,与他面和心不合,未必会出手围攻。

    仅凭他一人,要杀谭安宁貌似不是易事,若贸然与之相斗,烈宫之中也隐瞒不住,恐会对如意大计有所影响。

    “本君怎会有杀心?如今亲手确认,谭副使果然不凡,难怪墨统领会青睐有加。”

    谭安宁不屑一笑,赵烈面上不咸不淡,“烈君城有报,发现妖族攻城先锋,本君想请谭副使前去驰援。”

    亲自下手不成,赵烈又生一计,妖族来势汹汹,烈君城多半不保,正好让他前去,最好死在妖族手郑

    “这么快?妖族先锋到了哪里?”谭安宁微惊道。

    “不出两日,必然兵临烈君城下,我已派出修行者前去守城。”

    谭安宁沉默,赵烈笑道:“谭副使可要推拒?无妨,严正使也在宫中,我会和他商讨一番。”

    “两之后,我会去烈君城。”谭安宁微叹一声,出了大殿。

    赵烈观他神色,也猜出了什么,不由冷笑一声。“身为修行者,如此记挂凡人,资质再好又有何用?”

    ……

    谭安宁回到驱煞殿,心中微感沉重,烈君城如果受到妖族围攻,他无法视而不见,赵烈不,他也终究会去。

    他在水星已是神灵,在胜界也是九层练气士,但从未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凡饶事实,或许是进境实在太快。

    他成为如今模样,一年时间不到,凡俗种种,如在昨夜,又怎能做到赵烈那般,视凡人如蝼蚁?

    然而等妖族大举来攻,赵国烈君城,不过九牛一毛,整个大宁边界,又会有多少交界城市被毁?多少凡人遭殃?

    刚刚突破九层的欣悦顷刻消散于无形,感觉到无力至极的悲哀,那平凡面容上的一双眸子,却透出坚定的神采!

    忽然明白了那高阳所的话。‘有一分光,便发一分热!’能照亮一点,便照亮一点,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水星,谭安宁深吸一口气,如果妖族攻城发生在这里,他有绝对的力量阻止其发生!

    眸中神光闪闪,斩却心中无力之感,他已决定,不论如何凶险,都要回到烈君城,能救一人是一人。

    而之所以两之后才过去,一是赵烈一剑之伤,需要半时间调养,二来刚刚突破九层,也得稳固境界,三是回到水星,看一看覃家集团的发展情况。

    姜茜种种心思,他如何不知,他给了她数次回头的机会,希望莫辜负一番苦心,而背后李子龙才是他真正目的!

    覃家集团的底蕴实在太薄了,他只有十年时间,水星的毁灭一直压在心头,让他辗转难眠。

    刚回到集团,一则醒目的新闻消息便让他皱起了眉头,太南行省出现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短短几时间,连杀八十余人,死者死状极为凄惨,生前受尽了折磨,瞬间成为了轰动龙国的大事件。

    龙国官方这几时间,派出了数个专家组,全力追查背后的凶手,而越是追查,越是心惊!

    不仅是多追查,连凶手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曾查出,更让人无法相信在于,一个普通人,如何在几时间内连杀八十余人?

    谭安宁略扫一眼,也觉不可思议,盖因死者之中,有一人十分熟悉,名为乔竹,另一人为其父,乔某松,太南行省高员,而接连死去的八十余人,或多或少都和乔竹有所关系,其父母长辈无一幸免,死状令人发指。

    谭安宁微思片刻,凶手或是陈凡,但陈凡已被枪决,难道是鬼魂前来报仇?失笑一声,方夜谭。

    忽而心中一动,大地神念没入大地,随即荡开,眨眼超过百米,更无限延伸,很快便超脱了某种界限,整个城市在他心中,都有模糊的轮廓。

    谭安宁忽略城中的车水马龙,只注意心中要找的那一个人。

    神念蔓延超出一座城市,两座、三座、直至蔓延到整个太南行省,他也终于找到了要找的那一个人。

    ‘陈凡,竟然未死!’谭安宁眼中微微惊讶,收回神念,头脑略有昏涨,当水星之力入体,不适烟消云散。

    他如今已是水星之子,所拥有的神力,绝非而已,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神念覆盖整个水星也不是不可能。

    有些讶异,回了集团,办公桌上,有一封辞职信,‘谭总,我无法忍受姜总对集团的种种决策,找你又没有消息,无奈做出辞职的决定,临走之前,有一个建议,希望谭总换一位温和掌舵人,否则集团将有灭顶之灾。’

    谭安宁莞尔一笑,放至一旁,敲门声这时响起,是安灵月,一见他在,眼中竟有些羞怯,明显是有怀有心事。

    谭安宁看着这位他要将之追到手的女孩,也不知想起什么,柔和一笑。“灵月,快坐,基金会怎么样了?”

    一提基金会,安灵月面色一正,开始了详细的报告。

    谭安宁也不觉无趣,望着她的面容,常言秀色可餐,莫过于此。

    不管怎么,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当安灵月报告完,想起这些集团内部人心似乎不稳。“集团内部的人,似乎对姜学姐颇有微词。”

    “这些我都知道,不必理会。”谭安宁摇摇头。

    安灵月主管宁月基金会,姜茜全权掌管覃家集团,现在谭安宁如此,她也不好多提。

    忽然声道:“我爷爷来了。”头也不禁低了下来。

    谭安宁愣了一愣,幸好不傻。“事不宜迟,这就走吧,去见见爷爷他老人家。”

    安灵月轻嗯一声,秀白的脖颈上却浮现一抹晕红。

    谭安宁微呆,曾经这位远在边的女孩,如今落入凡尘,可是因他含羞?

    ……

    见面的地点,不是安灵月暂居的家中,也不是某个饭馆,就选在市内普通的南湖山公园。

    不过仍是有些不同,今的公园不对外人开放,入口也有几人把守,两人下了车,守卫显然认识安灵月。

    于是进了南湖山公园,青山绿水,静谧非常,谭安宁不由发出大地神念,顿时察觉到不同之处。

    整座南湖山,那些处在制高位的树上,都有身穿迷彩服的哨兵,人人气息凌厉,荷枪实弹,又不露出身形,免得扰人雅兴。

    山上许多不起眼的草堆土坡,虚虚实实,半都是有人藏在其中,自然瞒不过谭安宁的神念。

    而在那山顶高楼,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位狙击手,在有制高点的暗哨之后,还有这四手王牌,确保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此山,内外任何的风吹草动,也都逃不过监视。

    略微一数,这山上或明或暗的桩子,不下二百余人,而且个个是百战精英,究竟是何等重要人物,才有这阵仗!

    很快两人来到半山腰上,南湖山之所以名为南湖山,因这半山腰上有一个湖,湖水清澈见底,风景这边独好。

    湖边凉亭之中,已然可见数人落座,谭安宁停下脚步,望向这一路一言不发,略显局促的安灵月。

    “爷爷在那边,他不许我过去。”

    “没事,灵月,你便回去吧。”谭安宁哂然一笑,自有抚平人心的力量。

    安灵月心中好笑又好气,她为何如此紧张?望了那凉亭一眼,可能是因为这一次,不仅是爷爷一个人吧。

    谭安宁便走了过去,亭中共有五人,入目所见,好一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原是许久不见的龙国大少李子龙。

    不过自从见过莫倾心的男相,谭安宁发现他身上还有诸多不足,远远谈不上完美二字。

    另一人气息凌厉,面貌阳刚,体内有劲力流转,是一位练家子,也是安灵月曾拜托去救姜茜的军中大少,龙林。

    第三位面容较为平凡,不过很有亲和力,名为江纳海,不知底细,但两人隐隐以他为尊。

    三人随侍在旁,亭中两位老者安坐,面前石桌,旁有香茗,一副棋盘正中,黑白二子厮杀正烈。

    左手老者,面目和蔼可亲,但威严之气挥之不去,正是安灵月的爷爷。

    右手老者,面容颇带几分阴沉,眉角之间竟有几分锐气,年轻之时,必是一不二的人物。

    见谭安宁走来,三人放目过来,李子龙上前,微声道:“爷爷,安老,他来了。”

    右手老者猛然抬头,目光充满审视之意,锐利至极,然而谭安宁毫无所动,老者心中,暗暗点头。

    安老仍注目于棋盘,“谭来了,我那孙女没给你添麻烦吧。”

    谭安宁微感古怪,不由想起一句‘德子’,这谭二字,还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谭安宁笑道。“灵月做事认真负责,更难得是一颗善心纯粹,她便是犯了错,我也不会责怪。”

    四人面色微变,称呼如此亲密,言语口气又何其之大,李子龙尤为不悦,频频望向他爷爷。

    李子龙爷爷李章德沉声道。“安侄女就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子手下打工?子龙,跟你爸,覃家集团资产几何,回头收购了,别让安侄女受委屈。”锐气毫不掩饰,霸道得紧。

    谭安宁含笑不语。

    “老安,你怎么看?”

    安老笑道。“莫急,这棋还没下完。”

    此时黑白二子即分胜负,李章德直捣黄龙,安老眉头微皱,放下手来。“你还是如此执着于胜负。”

    “若无胜负,何必有棋,承让了。”李章德笑道。

    李子龙不必提醒,上前捡子,安老抬头,端详谭安宁片刻。“过来让我瞧瞧。”

    两手相握,安老的手,粗粝糙厚,带有老茧,犹以拇指与食指为重。

    谭安宁的手却毫无瑕疵,经过息壤洗髓,肉身已臻至完满,安老眼中微微一讶。“茶水已空。”

    正捡子的李子龙放下棋子,停顿片刻,复又捡子。

    谭安宁环顾众人,微微一笑。“我敬二位为长辈,便为二位斟茶。”

    言语之间,就连安老眉头也不经意一皱,那李章德更是吹胡瞪眼,这何止是口气大,简直是狂妄至极。

    只因敬他二人为长辈,所以才放下了身段?他二人还应该感到荣幸不成?

    紫砂吐水,瓷杯半满,谭安宁放落砂壶,李章德不曾去喝,安老饮半口。“我还要谢你那虎肉之情。”

    “不值一提。”

    安老颔首,“龙,江,送送谭。”

    “老安,如何?”

    “不错。”

    待进了山道,凉亭已然不在,龙林热络靠近,伸手便搭上他肩膀。

    “江哥,听到了吗,安老他不错呢!”

    江纳海点头。“安老很少这样夸奖人。”此一行,他和龙林,一为贴身保镖,一为学习经验。

    谭安宁笑而不语,龙林搭他肩的手拍拍他肩。“谭安宁,得安老如此夸奖,你真是好福气!”

    谭安宁乍然一笑,如大地厚重,宁静平和,两人微微晃神。

    “你也是好福气。”

    龙林愣了愣。“我哪来的福气?”

    “你今日手搭我肩,他日与旁人,也定要赞你一声:好福气!”

    龙林不觉收回了手,两人无言,余光不时扫向他含笑的面容,心中忽然生出一阵荣幸之至的怪异之福

    仿佛他一言一语,绝无半点狂妄做作,只是简简单单,阐述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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