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去!”这是大鹤突然落下的结论。余念床头的桌子上,他买来的早饭还冒着热气。包子裹在白色的食品塑料袋里,旁边的两倍是豆浆,全部都是医院门口便利店的产物。还有个牛皮纸袋,里面有员工食堂的招牌早餐三明治、烧饼鸡蛋。余念能闻得到香吻,比昨天那没有一点点味道的白米粥当真是好太多。“豆浆里面加糖了吗?”余念没有理睬大鹤的话,躺在床上,懒散的抬手去够床头柜上的东西。坐在茶几后面摆弄着那些试剂的男人像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一边站起身走过来一边摘掉了手上的医用手套。“别乱动,我给你拿。”他手脚利落的将余念病床侧面挂着的餐桌支在他的床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国内医院的这个小桌板也像飞机上的小桌板一样推陈出新,比大鹤当年学医时的装备灵巧了不少。他将床头柜上的食物全部运到了那小桌上,然后去了卫生间,帮余念拿了漱口水和小盆。大鹤一向是会照顾人的人,大事小情不需要余念张口提,他一概安排得妥帖。漱口水漱口,清水漱口,帕子擦嘴。在吃早饭前,还拿了半杯温水让余念冲冲胃液,而后才许她吃东西。余念每次喝豆浆都喜欢加糖,加很多糖,喝起来那味道像是甜腻的豆奶。这丫头分明是个北方人的,可总有很多喜欢像极了南方的姑娘,娇俏玲珑。大鹤将牛皮纸袋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出来,让余念去挑要吃什么。然后打开了加糖的豆浆盖子,插上习惯,递到她的嘴边来。“吃过早晚,我让人来接,咱们得赶快回去。”“不想回去。”余念用力嘬着豆浆,好像对于这个味道甚是满意,表情甜甜的,带着笑。“回去我可就要被关起来了,说不定我还会绝食,在医院呆着挺好。”余念耸了耸肩,拉了拉腿上的被子,“况且,我还没好呢,现在头晕目眩,难受得很。”“那个思路涓涓的出现,不太对劲,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有危险。”大鹤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桌子上的早饭也吃不下去了,只是紧抿着唇瓣帮余念从塑料袋中拿出了一个热热的酱肉包子,用纸巾垫着隔了油,才送到她手里。“今天是录音笔和毒药,明天是什么?那个思路涓涓……”“她叫田思。”余念无奈的开口道,实在受不了大鹤这种总是将人家的网名挂在嘴边的呆萌。“你放心,她不会再出现了。”余念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酱肉包,满足的呷着嘴。天呢,人间美味。她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昨天夜里又只吃了几口那完全没有味道的白米汤,续命的美食只有软糖……在这样的人间炼狱之后,没有什么比一大清早就能吃到一口肉来得更让人欢快的了。她又咬了一口,指了指桌子上其他的吃食,“快吃啊,愣着做什么。”“大小姐,这是今天你发现了,她被吓跑了,如果你今天没发现,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必须回去了,这次不能再纵着你。”“好啊,那我回去只能继续绝食了,三天两天之后再被送出来一次。”“大小姐。”大鹤的语气埋怨,似乎是在嗔怪这余念这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可余念却是一副爽快又稀松平常的模样,她将手中的包子吃掉一边,然后又盯着桌子上的烧饼火腿。“田思虽然叫黎华一声姑妈,可那都是远亲,比较近的关系是她和付潭齐,他们两个人要结婚了,她若是真对我怎样了,怎么跟付潭齐交代?她不会那样做的。”提到付潭齐,大鹤的眉眼就沉了,他的视线悠悠的落在墙壁上的某一处,然后看地板,看天,叹气……“她就是付潭齐要联姻的对象?”“是啊。”“付潭齐也是厉害,能选个这样的女人结婚。”“联姻联姻……联姻两个字明白么,那就是这婚姻不是付潭齐做主。那都是付老爷子定的。”“呵……他们姓付的,就是丧心病狂,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出卖的,连自己都能出卖。”“所以啊,你说付潭齐是不是挺可怜的,哪有你逍遥自在懂生活啊。”余念对着大鹤眨了眨眼,将包子吃完。可她这么多天没有吃过饭了,如今这胃口早就被饿小了,虽然嘴馋,可肚子不过就只有那么大。饱了,其他的也都吃不下。“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挤兑我。”“我哪里挤兑你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这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比你更体贴温柔、会照顾人了。等这些事情过去,不如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我的朋友里,你瞅瞅,喜欢上谁了和我说,我去替你说媒。”余念这又是在说玩笑话。可大鹤的神色却暗了下来,这是一种没法说出口的落寞,就连表情肌都变得松弛,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该安放在何处。可他叹气,强逼着自己露出了一抹笑意来。“你能有几个朋友啊……”这口气依旧像是在开玩笑,“不是那个盛锦么,还有谁?”“嗯……好像是没有谁了,还有付舒,可她是你妹妹吖。”“就一个备选项大小姐还让我来选?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你多去交几个朋友吧,然后再来介绍给我。”大鹤将余念已经充好电的手机拿过来,放到他的手边。他大概能猜到这丫头为什么不愿意回去,或许是因为顾垣城,昨天她没联系到他。“充好电了,想打就打,不过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吃过早饭,再做个检查就真的要回去了。我就是先生的私人医生,没有什么病不能治,我拖着你赖在医院里,先生会起疑心的。喏,快打吧……”余念用自己的左手将手机捧起来,然后开机。她动了动自己的右手腕,行动依旧不是那么便利。amp;lt;/pamp;g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