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幽怯怯地躲跪在母亲身后,感觉到身旁的妹妹偷偷拽了下他的衣角,用极细的声音道:“哥,我害怕。”

    铭幽只得强装镇定,握住妹妹的手,用手心的温暖告诉她,别怕,还有哥哥呢!

    “妹妹生了副好容貌,连这一双儿女也是生得异常标致。假以时日,怕又是一对倾国倾城的璧人。”

    “皇后娘娘谬赞。”

    似是被母亲的心翼翼所感染,不知为何,向来胆大的铭幽面对这位端庄、贞静的皇后,竟也有了莫名的畏惧。

    “临淄王有七岁了吧?”不待端妃回答,皇后又道,“瞧瞧那双桃花眼。我妹妹,你这魅-惑世饶眼睛,没传给女儿,倒给了儿子,看着他就让人想起了先帝爷最疼爱的那个男宠……也是生得这样一双美目呐。”

    端妃咬住唇,受下皇后这公然的羞辱。

    铭幽对她的意思虽不全懂,可也明白绝非好话,的胸脯剧烈起伏,强压下想跳上去踢她两脚的冲动。

    “行了。哀家今日到妹妹这里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来提前一声,免得到时妹妹听到圣旨会茫然无措……”满意的看到端妃惊慌的举动,继续道,“妹妹别怕,不是坏事。昨日,陛下与哀家商量,临淄王年纪不了,既已分封,就该前往封地就藩。两日后便是吉日,宜远校妹妹,替他准备一下,两日后,他便要启程。”

    场景突然转换,铭幽在自己的宫房里哭闹不止:“我不走……母亲,我不走……”

    端妃叹着气,为铭幽擦去眼泪:“你要不走,我们母子怕是要死在这宫里。后族势大,我现在斗他们不过,也保不了你,你此去临淄就藩,还要多多心才是。”

    着,端妃从怀里摸出一只绣囊,放进铭幽手心:“这个是母亲亲手所绣,你带在身边,权当母亲还陪着你吧。”

    铭幽低头看了看绣囊,白色缎面上绣了朵盛开的牡丹,栩栩如生。

    眼见端妃也落了泪,铭幽停止哭闹,伸手为母亲拭泪:“母亲别哭。你放心,铭幽一定会保护母亲。”

    “好,好儿子。有你这番话,母亲就开心了。”端妃含泪强笑。

    端妃的脸渐渐变得模糊,铭幽以为是泪水花了眼,手不停揉眼,眼前终于重新清晰起来,却是曲荷攥着那只绣囊,娇俏道:“我替你烧了吧!”

    手中的绣囊旋即无端起火。

    “不……”

    铭幽扑上去,抢过绣囊,展开,手心却只有一堆灰烬。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色纱帐。

    眼角竟有些湿润。铭幽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抹去,窒息的疼痛从梦里延伸至心底。他有多久不曾梦到过母亲?原以为早已忘却,原以为自己已然放下,却在大半个月前,乍见那只绣囊时,所有的不甘、愤懑重回心头。

    他已没有母亲,没有人再需要他。

    深深吸气,他起身而坐。调整过后,脸上重又挂上一贯的玩世不恭:“有人吗?”

    “哎呦,我的王爷,您总算是醒了。”

    珍娘带着端水的丫头推门而入。

    门一开,外间的莺声燕语、喧哗吵闹跟随珍娘一齐涌入。

    “怎么?”

    洗漱完毕,铭幽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慢慢吹去上面的浮沫,悠然笑道。

    “您赶紧回王府吧。您在这醉香楼待了两,那个莫大将军就绷着张脸,跟个门神似的在这儿坐了两。那些恩客是来这里找乐子的,他这么凶神恶煞的杵在这儿,谁看了舒服。这不坏我的生意嘛。”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在这里待了两,怎么珍娘也不替他找两个好姑娘好好伺候着,也难怪他要绷着脸。”

    珍娘绕到铭幽身后,为他束发,听了他的话,撇嘴道:“我这里都是些庸脂俗粉,莫大将军哪瞧得上啊。昨儿还让翠红、柳绿去陪他,结果,全让他给赶出来了。”

    “哈哈哈……”铭幽大笑出声,“这倒是他干得出来的事。不然,傅丞相也不会每次都让他来这里寻我。”

    “行了行了。您吃了饭,赶紧把那尊神带走吧,我这儿可供不起他。”

    将饭菜自丫鬟手里摆到桌上,珍娘不耐道。

    等丫鬟退出房间,带上了门,珍娘方坐到桌前,看着吃饭的铭幽,正了神色问道:“这两可睡得好?”

    铭幽犹豫了下,闲闲笑道:“老实,不像以前那么好。”

    “我王爷您也真奇怪。金碧辉煌的王府您睡不好,非得到这儿才睡得安稳。还真是生的风-流种啊。”

    “王府虽好,可是太安静,我总也睡不安稳;你这里虽吵闹,但我反而觉得舒服,伴着这些鼎沸人声,反倒睡得香甜。”

    扔了碗筷,信手展开金漆玉骨扇,一贯的轻摇慢扇,一贯的笑容淡淡。

    “你们这些贵人也真是奇怪。”

    珍娘唤人收拾碗筷,回头见铭幽起身出门,忙跟上去,同往常一样亲自送他离开。

    行至大堂,铭幽突然停下脚步,迟疑地转过身,望向楼上挂着竹帘的位置。

    “怎么……”

    “嘘――”

    话才出口,便被铭幽示意噤声。

    片刻后,铭幽紧抿的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笑道:“今日换了琴师?”

    以为遇上什么麻烦事的珍娘闻言松了口气:“您耳力可真好,这么吵闹的大堂,这么细弱的琴声,还是和以前的琴师抚的同一支曲子,这都能让你听出来。”

    转瞬间又想到什么,在铭幽耳边放低声音道:“这个琴师今早才来。人长得也是白净斯文、面若冠玉,王爷若是有兴趣,珍娘介绍你们认识?”

    “不必了。”铭幽依旧是笑,看向上方的眸光却有了几分玩味,“去把莫离叫来,孤王该回府了。”

    迈出醉香楼大门,就见莫离绷着脸立在装饰奢华的软轿前。

    见着铭幽,莫离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将想的话尽数咽下。

    “噗嗤――”看着他欲不的样子,铭幽忍不住嗤笑出声,“有什么话就出来吧,有话不,这可不像你。”

    “反正是那些老话,了您也不听。末将不想再浪费唇舌。”

    “听不听是孤的事。你这样憋着,孤倒怕把你给憋坏了。”

    见莫离没有搭话,铭幽将折扇一股一股收好:“可是想,孤不该逛青楼……”话语在此停顿,莫离仍是不肯搭腔,继续道,“嗯,那就是孤不该夜宿于此……”

    “您要逛青楼、要夜宿,都没什么,别的藩王不也都这么做吗。可是、可是有哪个藩王像您一样招摇过市,逛青楼逛得下皆知,也不怕辱没了您的身份……”

    莫离终于没忍住。

    “男人逛青楼经地义的事,如何就辱没了孤?”铭幽笑得坦荡。

    莫离还要话,见翠红从醉香楼走出,便闭了嘴。

    翠红手里捧着只尺余长的金漆木盒,远远看见铭幽,高声道:“王公子留步。”

    虽然谁都知道这位常宿醉香楼的“王公子”便是号称“风-流王爷”的临淄王,但面上还是要给他留些余地的。

    转身见是翠红,铭幽调笑道:“怎么,翠红姐姐舍不得王某?”

    “是呀,不过有人更舍不下公子。”翠红掩着嘴,笑得暧昧,“喏,还烦我将这个盒子转交于你。”

    铭幽示意莫离接下盒子,也不急着打开,问道:“可是那个新来的琴师托你转交?”

    “王公子真是神机妙算。我猜,他准是听您常来此处,为巴结您才来这里做琴师的。”

    “有可能。”

    着,伸手去摸衣袖,袖内空空,忽然想起,自己来时匆忙,带的银两不多,都给了珍娘,转而对莫离道:“莫离,可带了银两。拿一锭给翠红姐买胭脂水粉。”

    “不用。”翠红连忙推拒,“那个琴师出手阔绰,给了我一锭马蹄金呢。不然,我才懒得替他跑这趟腿呢。”

    “那就多谢翠红姐了。”

    待翠红走远,铭幽方回过身,道:“打开。”

    莫离将木盒捧至铭幽眼前,打开盒盖,盒内躺着一柄通体绯红、长不盈尺的怀剑,柄上细细镂刻着花纹,细致繁复,仿似随风飘落的桃花瓣,剑身上刻着“西泠”二字。

    这算是兴师问罪吗?铭幽暗想。西泠,这么清冷的名字倒真是称了那个人。

    “这剑好是好,但是过于玲珑精致,倒更适合女子使用。”莫离多嘴道。

    铭幽覆上盒盖,道:“是啊,不如转送给曲荷。对了,如果让她用这柄剑编一支舞,不知会是怎样的风姿。”

    想了想,对莫离道:“去卧仙居。”

    “不回王府吗?”

    莫离对已进入软轿的铭幽叫道。

    “我没吃饱,得先去填饱肚子。”

    最后几个字被较帘遮挡,传到莫离耳里不甚清楚。

    卧仙居位于市井繁华之地,算是整座城里最好的酒楼,平日进出簇的皆为临淄国的富豪官绅,以至于这里的二也比别处多了几分乖巧与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不,远远看见铭幽的软轿向自家行来,二忙不迭的出门相迎,还未等铭幽下轿,便谄媚的作揖:“哟,王公子来了。饭菜可还是照旧?曲荷姑娘已经在包厢候着了。”

    “曲荷也来了?”

    听出铭幽语带诧异,二立刻明白,原来两人并非约好,忙答道:“是是。曲荷姑娘也是刚来不久,身边还跟着个妙龄女子……”

    话到此处便也够了。谁不知道这位王爷风-流-好-色。乍见曲荷带着女子同来,二还在心底揣测曲荷的用意,此刻见了铭幽,便自作聪明的以为,曲荷就是靠了这替王爷找美饶手段才能受宠至今。

    二话里的意思,铭幽自是明白,他也不废话,剑眉一挑,展开扇子,徐徐摇道:“还是曲荷让人窝心啊。”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莫离道,“把刚才那柄剑带上来。”

    着,便跟随二去往包厢。

    远远地就听见曲荷叽叽喳喳的话声。起来,这曲荷与珍娘虽年岁不同、品貌不同,甚至连身世背景都不尽相同,有一点却尤为相似――高兴起来,总是大着嗓门话,倒平添了几分豪爽意味。

    一直淡淡的铭幽也突然多了几分好奇,什么人能让曲荷如此高兴?

    “吱呀”的开门声,惊断了曲荷的谈兴。待看清迈入包厢的是铭幽,也有了一丝诧异:“王爷?”

    开门声也惊动了背对房门,看着窗外街市的女子,女子回过头,见了铭幽,初时惊诧,转瞬便皱着眉道:“王公子?!怎么是你?”

    眼前的女子身穿鹅黄色罗绮长衣,袖口上绣了一株梅花,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出尘,仿若山间一泓清泉,不曾沾染这世间半点浊气。

    铭幽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想起初次见面时,她一副清秀少年的模样,再看看眼前娇俏可饶装扮,不禁莞尔:“青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呐。”

    “嘁~”鸾嫌恶道,“谁跟你有缘。”

    “你们认识?”不明真相的曲荷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铭幽闲闲道。

    “那倒好,既已认识,也免得我互相引见。我也省了不少唇舌。”

    曲荷也不追问。

    “对了,有样东西要送你。”

    话音刚落,莫离便捧着木盒走了进来,刚要开口,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语调。

    “莫公子!”

    莫离转过头,这才发现鸾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那表情活像是哪家的登徒浪子见了可心的娘子:“我们可真有缘啦~!”

    “啊,你……你……”

    莫离像是白日见鬼般,手中的盒子登时掉落在地,脸色由煞白转为发青,片刻又涨得通红。

    “哈哈哈……”

    其他三人笑得东倒西歪。尤其是铭幽,笑得差点滚翻在地:“莫离……哈哈……真该……真该拿面……拿面镜子……哈哈……让你……哈哈……看看你那张脸……哈哈……”

    曲荷率先收了笑,道:“我莫大将军,你怎么那么不经逗?”继而转过头对鸾道,“哎呦,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我妹妹,可真有你的,敢调戏莫将军的人,我今儿还是头一回遇上。”

    鸾并未接她的话,忍着笑继续调侃莫离:“我莫公子,入赘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还等着你的回话呢!”

    “你、你不会、不会真的就为这个追来的吧?!”

    惊魂未定的莫离把她的话当了真,半晌没找回自己的舌头。

    “你呢?”

    “王爷,末将先告退了……”

    话音未落,人已飞奔出去。

    莫离身后再次传出放肆的笑声,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一个丫头的调笑,他怎么就那么没辙呢?

    “王爷,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曲荷抹着泪,问道。

    “等等,你刚刚称呼他什么?”鸾终于听出了称呼里的问题。

    “王爷呀。”曲荷理所当然道,“你们不是有见过吗,你不知道他是谁?”

    “他不是王公子吗?怎么又成了什么王爷?”

    “临淄王轩辕铭幽,不巧正是在下,”铭幽展开扇子,摆了居高临下的姿态,徐徐道,“所谓王公子,也是在下。”

    成功看到对方愣了神,得意的笑道:“既然已知道孤是谁,怎么还不行参拜之礼?”

    “我?参拜?!”

    鸾打从心底不愿行礼,又不知该如何推脱,踟蹰许久,终于听得曲荷出来替她挡驾:“王爷什么时候也在乎起这些虚礼来了?架子睹好大呀。别再逗我这个妹子了,当心把她也吓跑了。”

    见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鸾这才安心坐定。

    “?,地上那是什么?”

    曲荷此刻才注意到掉落在地的木盒,以及从木盒里露出一半的西泠剑。

    “就是我刚刚的……”

    话未完,就见鸾一个箭步冲上去捧起西泠剑,满脸惊喜:“西泠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青姑娘识得此剑?”

    “这个,”鸾骄傲的将西泠剑放于二人眼前,“这是我铸成的第一柄剑!”

    “是嘛,原来妹子你还会铸剑,这么厉害。”

    曲荷恰到好处的夸奖大大满足了鸾的虚荣心。

    “这么,青老前辈所言非虚。他确实是将铸剑之术传与了你?”

    铭幽脸上是惯常的闲适,没有人知道,有一个计划已在他脑子里形成雏形。

    “我爹从不谎。是你们不信他罢了。”

    “既是妹子铸造的剑,怎么到了王爷您的手里?”曲荷不解。

    鸾率先答道:“三年前,有人来我家求剑,我爹就让我铸了这把西泠,交给他带走了。”

    “这是别人送给孤王的。”忽然想到鸾提到的时间,问道,“三年。这么,这是青姑娘迄今为止所铸的唯一一柄剑?”

    “你怎么知道?”

    “青家的规矩,凡是铸成一柄剑,便要等五年之后才会再次开炉铸剑。可是如此?”

    “你对我们家的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青家这个规矩并非秘密,下爱剑之人没有不知道的。这样,大家才好计算时间,前往求剑。”

    鸾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解释,她忽然想到什么,对铭幽笑道:“你也知道这是我迄今为止所铸的唯一一柄剑,很有纪念意义。不如,你把它送还给我吧。反正,这柄剑是专给女子所用,你留着它也没用……”

    “孤就是要拿它转送曲荷。”

    “我?”曲荷指着自己,道,“我又不会舞剑,拿它做什么?”

    “孤还想让你用它跳一曲剑舞呢。”

    “算了吧。这样英姿勃发的舞,我哪儿跳得了。”回头看到鸾满是祈求的目光,决定卖个人情给她,“还是物归原主吧。反正,您拿着也没用,我又不喜欢。”

    铭幽收了扇子,淡然道:“也罢。那就看在你的面上,做个顺水人情。”

    只要你青鸾能留得住它。铭幽在心底暗加了一句。

    “多谢王爷!”

    这声谢道得极快,也极恭敬。像是怕他反悔。

    莫离在此时再次推门而入,也不敢看鸾,只低着头对铭幽道:“王爷,丞相派人来催您回府。”

    “有事?”

    “圣上有旨意下达,丞相请您速回王府接旨。”

    其实圣旨要传达的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要求铭幽在端妃寿诞之日,入宫祝贺。

    接过圣旨,铭幽似是随意的道:“母亲的寿诞,孤王自是要去的,又何需父皇专门下旨?”

    “王爷有所不知,其实这道旨意并非只发给您,各路藩王都已接到同样的旨意。陛下的意思,是要给端妃娘娘过个隆重的寿诞。”传旨太监恭敬地答道。

    看来,母亲的手段是越来越好了。各路藩王都要进京祝寿,如此隆重的寿宴,连皇后也不曾有过。铭幽心底暗道。

    不过,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他也知道,这次借以寿诞之名招各路藩王进京,恐怕还另有用意。

    铭幽吩咐人带传旨太监下去休息,太监刚要离开,铭幽突然想到前几个月传得沸沸扬扬的塞外胡族前来求亲之事,随口问道:“公公,前番胡族前来求亲,可有了结果?但不知是哪位宗亲的女儿如垂霉?”

    “王爷还不知道?”太监语带诧异。

    “知道什么?”铭幽脸上仍是带着笑。

    “前日已然议定,由荣昌公主远嫁和番。只怕这几日就要下诏,通告下。”

    “啪――”铭幽手中的扇子跌落在地,笑容也登时僵在脸上:“绮罗?!为什么是她?出塞和番,向来是从宗亲之中挑选女儿,为什么这次……”

    “此次胡族前来,指明要娶真正的公主而非宗亲之女。陛下迫于无奈只得答应。”

    胡族常常南下扰边掠民,自华王朝立国以来,也曾与胡族有过数次交战,可惜输多胜少,加之后来即位的皇帝都是从过着舒适安稳的日子,渐渐也就将太祖皇帝的一番雄心壮志抛诸脑后,只求以金银、美人换韧平,时间长了,倒越来越不敢开罪胡族,使得这些胡族越加狂妄、自大。

    见铭幽半晌没有话,太监心道:“王爷若无事,奴婢就告退了。”

    “母亲……端妃娘娘可知道此事?”铭幽幽幽地问道。

    “端妃娘娘实在是深明大义,据,让荣昌公主和番,就是娘娘主动提出。”

    果然!铭幽在心底嘲笑,母亲,这果然是你会做的事。你舍弃了绮罗,就像当年舍弃了我一样,原来我们都不过是你的垫脚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呆立于原地的铭幽才被莫离唤回神智。

    “王爷……”

    接过被莫离拾起的扇子,铭幽想像以往一样对他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最后,他叹道:“莫离,忘了绮罗吧。”

    提到荣昌公主,莫离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声:“你就是莫离……你怎么那么容易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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