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跪伏在地,连声叫道:“奴婢感谢娘娘知遇之恩!奴婢这就去办妥了那件事!”

    沐葵笑道:“既然如此,色不早,本宫派人即刻就送你回去。”一面款款走到秋葵面前,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秋葵就见沐昭仪一张倾国美颜近在眼前,但她却从来没有像今日如掉到冰窖一般浑身冷得哆嗦!

    只听沐昭仪笑道:“秋葵,本宫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本宫也会派人在立政殿配合你完成计划!”

    送走了秋葵,雪寒就见沐昭仪微笑的脸上显现出隐隐的煞气来。

    “姐,她若反悔该如何?”雪寒虽不知沐葵究竟要干什么,但还是很为她担忧。

    沐葵冷冷一笑:“不会!我挑她去完成此重任,必是熟习其本性!接下来我还要让另一个人去协助她完成此重任,那人一到,一切将迎刃而解!而他也将永不负于我!”

    刘彘忽然病了,他起始以为是自己抑郁操劳过度,但看了几个御医之后病情依然不见好转,心里就有些发毛了!而最为恐怖的是,在刘彘病重后不久,沐昭仪居然得了和刘彘一样的病,浑身抽搐,整日胡言乱语!

    宫里已有传言是被鬼魂附体,但传扬更广的则是有人私下在搞巫术!

    厌胜巫术,是刘彘最为痛恨之事!这次竟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这不能不使刘彘甚为震怒。当即皇帝秘密下旨令岑风彻查此案。

    血!一片血的海洋!血色的空中漂浮着一颗魔鬼的头颅,那凶狠的目光像一道闪电直插入王语诺的眼睛:“王语诺,哈哈哈……跟我来呀……”

    王语诺一边将刘忠搂在怀里一边叫道:“你是何人?”

    正间,她的眼前忽然幻化出一个红衣美人来,那女人用不屑的目光望着王语诺,哈哈大笑:“王语诺,你的死期到了!”

    看到是沐昭仪,王皇后腰板挺了起来:“原来是你!沐葵,你这个木材商的女儿,先皇的才人……”

    话还未完,就见那一张娇媚的脸贴近了,一伸手就要将刘忠从她怀里夺走。

    王皇后死命抱住刘忠,道:“放过忠儿!放过我的孩子……”

    “娘娘――”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王皇后睁开眼一看,原来话的正是贴身侍女秋葵。

    自己竟又是做了一个噩梦!这几日来一直噩梦连连,难道是将要有一场灾祸降临?

    王皇后无力地将手臂伸了开来,秋葵见了,忙上前托住,将她心地扶了起来。

    王皇后神思恍惚道:“太子呢?”

    “才刚起来……”

    王皇后道:“快将太子带到本宫这里。”

    秋葵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忽听王皇后又道:“记住,以后就让太子暂住在立政殿里,本宫十分思念他……”

    秋葵略迟疑了一下,依旧应了一声往外就走,岂不料与一个人正撞在一起,定眼一看,却是个宫女,她嘴里骂道:“奴才!这么急着是要往油锅里跳啊!”

    宫女惊道:“不好了!不好了!骁卫岑大人往这里来了!”

    秋葵道:“一辈子没见过将军似的!来个将军就把你惊得这样!”

    宫女这才道:“今日沐昭仪与皇上在御花园里游玩忽然跌倒,浑身抽搐、胡言乱语,御医看了都连连摇头,后来给一位高人看了,是中了邪……”

    秋葵听了心中暗暗吃惊,嘴上道:“此事你亲眼所见?若非亲眼所见,就不要胡言乱语!给皇后娘娘听到了――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可不是闹着玩的!”稳住宫女,她却悄悄往皇后寝宫而来。

    耳听得皇后在外面叫:“秋葵,太子来了吗?”

    秋葵一面将身上所藏之物压至皇后床褥下,一面应道:“才刚出去时碰到宫里来人,竟把这事给忘了……”

    话还未完,就见帘幕一挑,王皇后走了进来。

    秋葵吓得浑身哆嗦,眼睛不由得往自己刚刚藏匿了东西的被褥望去……

    王皇后一下就看到了异样,一面厉声问:“你在本宫塌下藏匿了什么东西?”一面疾步而来。

    不!不能让她看到!不然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秋葵定了一下神,笑道:“没什么,才刚就是给娘娘整理了一下床褥……”

    王皇后伸出手去就要翻被褥,却被眼疾手快的秋葵一下子拦了过来……

    王皇后骂道:“你这个的奴婢竟敢拦着本宫!”着劈手一掌打去。

    二人正在拉扯,忽听得门外长呼声长呼:“圣旨到――”

    王语诺狠狠瞪了一眼秋葵,忽见她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心中一惊,猛地冲过去将被褥一掀……

    两个身上插满钢针的偶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只见那偶人通身泛出幽幽的冷光来,空洞的眼睛朝着自己,面上露出诡异的笑来。再定睛看去,只见其中一个身上划满奇怪的字体,其中几个字清晰地映入王语诺的眼帘。

    那两个字是“刘彘”!另一个人偶上写的是“沐葵”。

    啊!

    有官兵冲了进来,人赃俱获,王皇后有口莫辩。

    在床上已经昏迷了半日的沐葵忽然睁开了眼,对守护在旁的雪寒道:“已经什么时候了?”

    雪寒见到沐葵醒来,惊喜道:“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已经半了,皇上因焦虑过度差点晕倒,这会儿被劝回寝宫了。”

    沐葵叹道:“陛下身子老是这般柔弱,得想个法子才好……”

    二人正在话,忽听得有长呼声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啊!

    半日了,那个计划想必已经达成!

    她又来做什么?

    雪寒见沐昭仪面色突变,知道情况危急,忙问:“姐,见不见?”

    沐葵“呼”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对雪寒道:“快帮我好好修饰一下,准备觐见王皇后。”

    从殿外到殿内有一段不长的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沐葵脑海里闪现出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卷……

    ……

    “沐昭仪,令兄已经回去了么?”王皇后笑问沐葵。

    沐葵一愣。

    王皇后又道:“几日前本宫见你与一白衣男子在白亭奏琴,言谈之间甚为亲密,难道那人竟不是你的哥哥?”

    ……

    刘彘道:“三哥,我活在你的阴影里已经二十年了!我爱沐葵!我只喜欢花仙姐姐!你却一直横亘在我跟她之间!你这假仁假义的东西,十三年前口口声声要将沐葵托付于我,却又一直又和她藕断丝连!你要将我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置于何地?在父皇的眼里,你又从来都是聪敏果敢的好典范,父皇一直希望你能继承他的大业成为大唐一代明君,你又为何故作推辞?为何硬要把帝位假惺惺地让与我?你让了一个女人给我也就罢了,竟然朕的江山也是你让于我的吗?你!朕要杀了你!”刘彘着就朝刘恪扑了过来。

    ……

    刘彘冷笑道:“皇后告诉朕,昭仪这次若是生了公主就好了。”

    “为何要是个女儿?”

    刘彘冷笑道:“都道是女儿长得像父亲,昭仪若产下和朕相像的孩子,那就可以替你洗去不白之冤了。”

    ……

    只听“扑哧”一声,刘恪的手还握着长剑的柄,鲜血已如一朵盛开的红牡丹肆意地在雪白的长衣上绽放……

    此时一只苍鹰恰从空中掠过,刘恪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但随即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他回头望了一下这个冰冷的世界,叹息了一声,缓缓倒下……

    ……

    “啊!恪……”沐葵听到了自己心的撕裂声,她切齿道:“长孙无忌!王语诺!”

    借着日光,她凌乱长发下一双眼睛射出像宝剑一般冷酷的光芒,甚至,雪寒还在其上看到了一丝血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这脚步行到门前迟疑了一下,随即帘幕一挑,一位高贵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就是王皇后。

    沐昭仪坐在床上并未起身,只斜睨了王皇后一眼,道:“恕沐葵身子尚弱,不能起身迎驾,望娘娘恕罪。”

    王皇后听了这话,面上肌肉禁不住抖了一下。高贵不凡的皇后也有一个最不能碰的痛处,这就是那个卑贱商人家庭出身(虽沐葵父亲沐士?已经做到荆州都督,但王皇后仍居高临下将他视为一个卑贱的木材商暴发户,以使得皇后为自己高贵的出身大大自豪)足足比皇帝大了五岁的先皇的才人,不知用什么法宝竟然将至尊下的皇帝哄得团团转,现在居然不惜与自己的臣子决裂来获取她的芳心。一面是鄙视,一面又是崇拜,这种复杂的感情就这么奇怪地在王皇后脑中徘徊,以至于她对这个“卑贱”的不值一提的昭仪深深感兴趣。此时她望着床上这个唯一胆敢冒犯自己的女人,一股火气冲了上来,但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变了味。

    她听到自己嘴里的是:“求求你放过我的忠儿。”

    啊!原来自己也会求饶!

    沐葵听到这句话,嘴角挂了一丝笑意,道:“本宫不明白皇后的究竟是何意。忠儿――他是你生的吗?”罢,哈哈大笑。

    皇上从来不宠幸自己――这亦是王皇后心中最不能碰的伤!她竟然提及!

    王语诺一张脸涨得通红,一边狠狠叫道:“你!沐葵……”一面朝沐昭仪床前扑来。

    沐葵用好玩而怜悯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被爱和仇恨充满了胸膛的女人,一动也未动。

    待到王皇后平床边,却见沐昭仪脸色陡变,一手揪住王皇后衣袖,一面抡起手来,只听一声脆响,王皇后惊叫了一声,便捂住了脸!不等她躲开,沐昭仪又是一下,嘴里叫道:“第一下,是感谢你在太极宫对本宫的提点;第二下,是感谢你在吴王一家盛宴上对本宫的照顾!”她望着王皇后垂泪的脸哈哈大笑,笑罢,脸色陡变,恨恨道:“想到你在陛下面前对吴王殿下和本宫的谗言,杀了你都不解我恨!你这个蠢女人,就是让你给刘恪殉葬都不配!”

    雪寒看到此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长呼声传来:“皇上驾到――”

    沐昭仪忽然将王皇后的手放至自己颈间,叫道:“救命――”

    刘彘疾步走了进来,正好看到王皇后俯身在沐葵床前,厉声喝道:“贱人,你要作甚!”不由分,上去将王皇后扯开,并劈手一章。

    王皇后娇面垂泪,凄然道:“陛下,臣妾冤枉……”

    刘彘想到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先是勒死自己最珍爱的公主,又接二连三加害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现在还妄图狡辩,就怒不可遏。

    既然人赃俱在,刘彘当即宣旨――废黜王皇后。

    刘彘回身看沐葵,见她半躺在床上,面色微红,双目垂露――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心中一阵痛惜,上前一步将沐葵抱在怀里,道:“都怪朕来迟一步,让你受了惊吓。这次人赃俱在,朕已将王语诺废去皇后之位,这就想办法去向太尉提议立你为后。”

    沐葵哽咽道:“王皇后也是因为太爱陛下,才会做出如此伤害理之事,臣妾求陛下看在太子面上宽待他们母子……”

    刘彘恨恨道:“你若为后,朕就要立弘儿为太子!看谁敢阻挡!”

    刘彘走后,雪寒不解地问沐葵:“秋葵促成此事,姐为何不趁陛下高兴将她推荐给陛下?”

    沐葵瞥了一眼雪寒,笑道:“她那般伶牙俐口、诡计多端,本宫若是将她推荐给陛下,恐又要致自己于虎口之下。”

    “既如此姐该如何回复秋葵?”雪寒好奇地问。

    “如此机密事岂能外传?她既能背叛王语诺,以后怕也会背叛本宫。沐葵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朝三暮四忘恩负义之人!而本宫绝不会像王语诺一般愚蠢!”着将手臂伸出来在日光下晃了晃。

    雪寒就见沐昭仪手臂上有一圈柔和的光晕在日光下潺潺流动……

    那正是沐昭仪已经送与秋葵的玉镯!

    “什么!”雪寒顿时就觉得一股寒意在后背升起,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叫道:“你……你将秋葵……”

    沐昭仪淡定的脸上微露着笑容:“在这个宫里――你若是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冷酷!”她又将脸缓缓抬起望着雪寒,道:“假如你也像照儿这般经历了数番生死磨砺,你就也会像我这般冷酷无情!”她忽而声音提了起来:“你知道吗?以前的照儿已经死了……”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一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面断断续续道:“她过他不在了她的心也就死了!而她已经在永徽四年二月初二已经死了!你现在还能看到她的眼泪,这是因为今日高兴――王语诺终于被废了,她怎能不高兴!”

    雪寒忽然感到心很疼,她走近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沐昭仪,道:“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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