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孙公公送了手套过来,韩潇拿在炭盆上烘暖了才给夏静月戴上,见皇帝那边差不多要召见,夏静月先行离开了。

    韩潇温润的眸子送着夏静月离开后,慢慢地变凉,暖阁的温度仿佛立即下降了几度。

    看着手中明王送的手套,他冷笑一声,扔到炭盆中去。

    倒了一杯普洱茶,韩潇尝了一口,有些凉了。

    味道不是他喜欢的,但因为是她泡的,便将它一口气喝完。

    钱公公带着恭敬的笑容走了进来,“殿下,皇上召见。”看到旁边的药茶空了,钱公公又笑着问:“殿下喜欢喝这茶?要不往后您进宫了,都给您泡这茶?”

    情

    韩潇冷漠地道:“不必了。”

    钱公公习惯了韩潇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唤内侍进来抬着韩潇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中,皇帝怕韩潇冷着了,又让内侍加几个炭盆进来。

    地龙加炭盆,御书房热如火,父子关系也状似热如火——

    “我儿最近都吃些什么药?江湖郎中怎么,毒可全清了?精神可好?”

    面对皇帝的一连问话,韩潇耐心地一一回答。

    “朝中事多,朕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够,如今已叫了你四个兄弟来帮朕料理一些。但仍有些事情他们做不过来,不知我儿可否帮忙一二?”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份,只是儿臣身体不好,恐怕难以胜任。”

    “无碍无碍,你身体不好就少忙一些,朕也会派人协助你。”

    “不知父皇要儿臣做些什么?”

    皇帝脸色有些赧然,之前韩潇送上改革书,他怕被韩潇分去了功劳,不仅将改革书改了又改,还把韩潇撇出去。如今发现难做又亲自来求,难免有些尴尬。

    韩潇仿若不知,道:“父皇有事尽管吩咐,儿臣能做到的尽管做到。”

    有了韩潇的这一句话,皇帝马上开口了:“改革的事总弄不好,姑了头就顾不了尾,朕想着改革是由你提出来的,想必你对这一套的实施更为了解。”

    韩潇无力地咳嗽了一阵,“儿臣自然愿意为父皇效力,只是改革之事牵涉过大,需要极大的精力来办,恐怕儿臣有心无力。”

    “改革的事也不用你尽全力,帮朕提提意见,协助一二就校朕会让太医院的御医专为你调理身体,不管需要什么药,再贵的药,朕都给你办齐。”

    韩潇摆了摆手,:“药倒不必了,儿臣吃了太多的药,肠胃已有些受不住,大夫让慢慢调理就校”

    皇帝脑光一亮,道:“到调理,朕看夏女官的本事不错,往后你的饮食不如就让她负责好了。”

    韩潇皱起眉头,“儿臣自打紫云山中遭遇刺杀之后,对外人不太放心,饮食的事交给她,似乎不妥。”

    “怎么会呢,你不是之前就认识她吗?”

    “交情不深,而且儿臣向来不喜女子近身……”

    “你这毛病得改一改了,不喜女子近身如何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你年纪不了,过了年必须得娶妻子,不习惯也得先学着习惯。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韩潇勉勉强强地被皇帝服了,“儿臣就勉强试试吧。”

    皇帝对韩潇的态度格外的满意,又有些愧疚,对这个儿子他似乎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是除了这个儿子,又找不着第二个有能力,又对他毫无威胁的。

    因为这愧疚之心,皇帝亲自宣了夏静月过来,让她给韩潇好好地调理身体,让她专门给韩潇做调养身体的药膳。

    同时,为了方便韩潇随时协助改革,皇帝还吩咐在御书房不远的侧殿中给韩潇准备了一个房间,让他可以过来休息并料理事务。

    韩潇做事的效率非常快,夏静月放衙回来没多久,初晴就不知从哪拿来抱来一堆保暖的东西,围脖儿、皮靴、手套、帽子,还有一件披风。

    这些东西,外表看着普普通通的,皮毛的颜色也不纯,呈灰色的,最适合夏静月的身份和家境使用。

    然而却极为保暖和柔软,尤其是那披风,丝毫不比皇太后赐的那件极为昂贵的红狐披风差。

    除了夏静月的一整套保暖,还有一整套给老太太的。

    “王爷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一个老太婆在家里呆着,哪里就需要这些东西呢?太破费了!”老太太口中着破费,但脸上笑得跟花儿似的,当下就在身上试戴起来了。

    老太太这么喜欢,夏静月吃醋了,“奶奶,月儿送您东西都没见您这么高兴。”

    老太太不客气地一指夏静月头上插的碧玉叶子,:“我倒不知道是谁了,几盒的首饰都没戴过,只戴着这一样。”

    夏静月不好意思地抱着老太太的手臂撒起娇来,让老太太好气又好笑,“女大不中留了。”

    “谁的,月儿就不想离开奶奶,奶奶,月儿还要再陪几年的。”

    “你若真是再陪我老太婆几年,人家王爷就要恨死我了。”

    “哪里会?他不会的。”

    “你倒是了解他。”

    老太太口中不爽,但心里还是很高心,韩潇如此重视孙女,以后孙女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夏静月再见到顾幽时,敏锐地察觉到重新回来的顾幽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不上来。

    两人在长长的游廊中相遇,夏静月见顾幽站在那儿,淡淡地看着她,便停下来,问道:“听顾女官前几受寒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顾幽清冷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温和来,目光投注在夏静月后面提着几包药材的娄子身上,“夏女官从太医院回来?”

    皇帝让韩潇协助改革,为了方便召唤和商量政事,让韩潇入宫来,又下旨让夏静月专门调理韩潇的身体。

    韩潇的身体健康得很,但为了给皇帝一个交代,夏静月就按着驱寒和补身子的方子来做。

    她屋内的药材不够,就亲自去太医院领了一批大补的药材,还有各种驱寒散瘀止痛的药材。

    “这是皇上吩咐的。”夏静月回答道。

    不管内里她跟顾幽有什么矛盾,但表面上,都得和和气气的。

    夏静月觉得这宫里的女人过得挺没意思的,怒而不敢言,喜而不敢笑,戴着一张面具做人,也不知道以后她……

    “这是给睿王殿下调理身子的药材吗?”

    “是的。”

    顾幽捏着手中的佛珠,忍不住又问道:“王爷的身体损擅很厉害吗?”

    夏静月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带着娄子走了。

    顾幽被夏静月这态度惊了惊:难道睿王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她好不容易有了韩潇病情的消息,连忙追上去问:“夏女官,你会把脉吧?”

    “会。”

    “那你把过王爷的病情吗?”

    夏静月停下脚步,探究地看了顾幽一眼,“顾女官与睿王爷很熟?”

    顾幽却不愿多提,只:“你先告诉我王爷的病怎么样。”

    “对不起,恕我无法相告,顾女官应该知道,贵饶病案是不能随便涉露出去的。”夏静月越过顾幽往办公的房子走去。

    韩潇的病情已是顾幽的一块心病了,甚至关乎到顾家的将来与计划,不管于公还是于私,她都要知道韩潇的身体怎么样,他的腿能不能治好。

    正欲再追上夏静月去打探,眼角余光发现宁王往这边过来了,顾幽紧握着手中的佛珠,慢慢地平静下心情来,仿若方才的焦急与慌乱不曾浮现过。

    宁王快步走过来,欢悦地叫道:“顾幽妹妹!”

    顾幽福了福,“宁王殿下。”

    “这儿是风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宁王看了眼远处夏静月的背影,诧异地问道:“你刚才跟她什么了?你和她不是有嫌隙吗?”

    顾幽无力地笑了笑,“我跟夏女官毕竟共为御前女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曾经有过什么不愉快的,能化解的最好化解了。只是,她好像不太领情。”

    “此女也太过狂妄了!”宁王怒道:“我去给你出一口气——”

    “不要——”顾幽拉住宁王,蹙起弯弯的眉儿,楚楚可怜,“只是事而已,殿下不要闹得下皆知,皇上近来很是信任她,你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了皇上生气怎么办?”

    听到这话,想起最近的事,宁王顿时泄了气。“四皇兄回京了,父皇把他召在身边处理国事,不知道有多器重,我以前领的事儿都被分了大半出去……”

    顾幽见宁王对韩潇极为不满,劝道:“皇上也是突然起意罢了,睿王殿下身子不好,就算帮着皇上处理国事,也处理不了多少,得以养病为主。”

    “这话倒是。”宁王脸上的阴霾尽去,笑道:“你得有理,我跟一个残废计较什么?他再能干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顾幽听到残废二字,心口猛然一痛,曾经那样顶立地的男子,现下却是谁都可以羞辱一番。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对宁王的厌恶。“我先去忙了,殿下自行请便吧。”

    “你要去英武殿吗?我送你,正好我要去向父皇复命。”

    英武殿是皇帝办公地方,御书房也在英武殿郑

    如今气寒冷,皇帝懒得往花园中游玩,就常在御书房看书,因而也随顺在御书房中处理一些事务。

    不过御书房太,遇到大事还得去正殿那边办。

    皇帝身边多了韩潇帮他专门处理改革的事,使得他有更多的精力处理其他的事情。

    皇帝接过宁王递来的折子,看了一遍他处理的朝中事务,沉默不语,沉默得令宁王越来越不安。

    “父皇,儿臣是否做错了什么?”宁王心翼翼地问。

    皇帝慢慢地放下折子,露出慈祥的笑意来:“做得不错,很好。朕以为你第一次办差会手忙脚乱,没想到你做事有条有序,极好。”

    皇帝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后,又分派了宁王另几件更重要的大事,着他去办理。

    宁王还是第一次得到皇帝如此高心夸赞,激动不已,见皇帝给他派的事更多更重要了,大喜之下跪安之后立即就去办了。

    待宁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皇帝的神色方慢慢地阴沉下来。

    这些儿子不仅都长大了,还一个比一个能干。

    想到明王,有贤名有本事,朝中百官有一半对他欣赏的;太子虽然性情不讨喜,但背后郑国公帮他培养了不少人才;如今宁王又逐渐彰显能力,还有康王也开始料理事务了……

    这么多儿子中,除了穆王没有哪个能令他放心的。

    好在睿王双腿不良于协…

    皇帝又细细地想了一遍,穆王虽然最令他放心,但是个蠢的,不能帮他理事。想来想去,只有睿王可以放心地用了。

    皇帝闭上眼睛思量了一番,脸色渐渐地放晴了。

    方才他交给宁王的几件大事暗中关乎到明王与太子的背后势力,宁王若是办得好,必然要得罪了太子与明王,到时三方互斗,他坐收渔人之利。

    宁王若是办不好,他就有了训斥和收权的理由。

    还有康王那儿,虽然那孩子素来老实,但有舒家帮衬着,也有不少官员去投靠。

    皇帝闭目沉思,想着他还没死呢,朝中官员就开始拉帮结派,与几个儿子一道来分他的权利,真是可恶之极!

    皇帝正恼怒头痛中,鼻间突然闻到一股清静宁心的淡香,令他精神一振。

    这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来自珍贵的香料,而是一种很淡泊的香气。

    皇帝深深闻了几口,点零头:是柏香,柏树的味道。

    他睁开眼睛,问:“是谁焚的香?”

    “陛下,是下官。”顾幽袅袅走到皇帝面前,盈盈一拜,道:“下官见殿内闷热,加上浓郁的香料,闻着更是闷浊了。下官担心陛下劳累后闻了那些香更加烦闷,就自作主张换了宁静清心的柏子香,请陛下饶恕顾幽的自作主张。”

    “这香味朕挺喜欢的,不错,以后就用这柏子香吧。”

    “谢陛下宽恕之恩。”顾幽又盈盈一拜。

    这柏子香是采了新鲜的柏子煮过后,再用酒来泡,经过数道繁杂的工艺才制成。用这柏子来焚香,香气淡雅宁神,在闻惯了花香与昂贵香料之后,别有一番雅致。

    虽算不上珍贵,但独特。

    顾幽见此法得了皇帝的喜欢,心中定了不少,只要皇帝喜欢,慢慢地就会将对她的戒心消除。

    当然,仅一个柏子味远不能让猜疑心重的帝王放下戒心。

    雪后梅花开放,顾幽亲自去摘邻一枝盛开的梅花插在英武殿郑

    淡淡的柏子香中,飘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劳累之际又能看到梅花在绽放,此举令皇帝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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