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少女长得不是漂亮的怜人女,反而是……女生男相,身材也颇为敦实,要不头上顶着两个窝窝头,无喉结,还以为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

    说实话,在夜里看着,有点像看恐怖片中的女鬼。

    实在——惊悚!

    如果这苑中闹鬼的话,风扶摇想着多半是由于夜香容貌……惊为“天人”啊!

    但是,夜香似乎很惧怕原主,行礼一板一眼的。

    风扶摇知晓是夜香恐惧原主先前的火爆脾气,为了掩人耳目,淡声吩咐道:“帮我去准备一些热水,本郡主想要洗浴。”

    夜香不敢有任何疑问,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准备,听到风扶摇说可以了,手脚麻利地下去准备热水。

    寥寥几句,看得出丫鬟被调教的很好,不多问,会做事。

    洗漱之后,便看到夜香端着一碗莲子汤与一碟绿豆糕进屋给风扶摇当夜宵。

    精疲力尽的风扶摇早已饥肠辘辘,闻到食物的香味,席卷一空,再用茶水漱了漱口,熄灭了灯火,躺在竹床上合上了眼,瞬间想起她还没来得及端详自己的容貌呢。

    算了,不急在这一时,明天再看吧,伴随着唰唰的竹叶声,沉入梦乡。

    嗒嗒……哒哒……

    有别于竹子沙沙作响的声响,风扶摇旋即一下睁开了眼,便听到有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门声。

    夜香扯着大嗓门,大声囔囔道:“郡主!郡主!大事不好了,老爷夫人派王妈子前来找郡主,说他们在大堂等着呢?”

    风扶摇不耐烦地转了个身,想着这竹林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起床气起,“不去!”

    “这……”夜香回头跟王妈子说道:“郡主说不去!”

    风扶摇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差一点要喷血了。

    缘由是夜香这丫头不仅长得敦实,心底也……太实诚了吧!自己说不去,她就直接照搬直说,脑筋都不带转弯吗?

    婉转的说郡主今天身体不舒服,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算了算了,瞧花夫人昨天晚上想要吃了她的眼神,无论寻什么样的借口,她都有办法过来寻自己麻烦,是祸躲不过。

    “让王妈子等会,夜香,端水进来为我梳洗。”

    风扶摇这才懒洋洋地下了竹榻,用盐茶水漱口,并洗了一把脸。

    “啊!郡主,您……您的脸?”夜香昨夜黑灯瞎火的,没瞧清风扶摇的面貌,这会儿瞧风扶摇左脸上狰狞的伤疤,立马落下了两行泪。

    夜香抽泣了两下,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心酸地说:“郡主长那么漂亮的脸,咋就一下子毁了呢?都怪夜香没有好好照顾郡主。”

    “好了好了,只是毁容啊,我还没死呢,哭那么悲痛干嘛,要奔丧啊!”风扶摇瞧着到了现在,也只有夜香这丫头为她掉过眼泪了,不过她一点不觉得感动。

    夜香本就长得不……太好看,这样一哭,就更加的“难看”了,说难看还是极其含蓄的。

    夜香心里堵的慌,“郡主,你以前可爱美了,动不动就问夜香漂亮吗?问夜香穿什么衣服会更漂亮,问南宫世子会喜欢吗?郡主现在不漂亮了,夜香心里难过!”

    “噗——”风扶摇醉了,什么奇葩的主子,就有什么奇葩的丫鬟,“夜香,我现在不漂亮吗?”

    “嗯。”

    “你这么那么……”风扶摇被这话给呛住了,转而叹道:“肤浅!那你说说,你家郡主最喜欢穿那一套衣服?穿哪一件最好看。”

    “咳……咳咳……”王妈子听得到屋子里头的主仆两人旁若无人聊天,仿佛将在外面等候的人忘记的干干净净,不禁干咳了两声,来提醒一下里面的风扶摇。

    风扶摇故意让她等,当作没听见,夜香这丫头脑筋不带转弯的,想着郡主让她指衣服,非常直率地指着随原主出场几率最高的衣服。

    “那就这件了。”风扶摇在夜香的帮助下,换上了这身衣服。

    当风扶摇往铜镜边这么一站,看清容貌之时,瞳孔猛地一震,身体僵硬。

    不是因为毁容而触目惊心,也不是原主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而是除去左脸上的伤疤,跟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容貌是一模一样!

    风扶摇伸出颤抖的手触摸她的脸,摸到了那处,经过前天一晚神奇愈合,留下了狰狞至极的疤痕,烧伤加上刀伤,伤痕巧妙的避开了眼睛,形成了一个大月牙形状。

    这一张跟她有着相同容颜的原主脸被彻底毁了。

    风扶摇本能捂住了一下心房,一丝抽搐,眸光偏冷:“花若惜,此仇不报,风郡主怕是死不瞑目了。”

    “郡主?郡主?你怎么啦?”夜香见风扶摇看镜子看得入神,又抽泣了两声,“郡主,你看自己变丑了,心底正难受是吧?”

    处于神游状态的风扶摇思绪被奇葩丫鬟的一语给拉了回来,毁了容的自己也比夜香好看,莫名的喜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手链,护身符?

    下面传来了新一轮的咳嗽声,王妈子耐心被磨灭了,心下着急,提醒道:“郡主?侯爷,夫人正等着郡主呢?”

    门一下子被打开,风扶摇轻轻一笑,笑容娇媚,明若晴空,“等就等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干嘛那么着急,姨娘等我做什么呢?”

    王妈子精明地听出了风扶摇漫不经心的试探,道:“老奴不知。”

    身为奴才,她深知关于自家主子的事情,对外绝口不提,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明哲保身是王道。

    “王妈子是吧,你说话好艺术啊!”风扶摇转而问道:“跟在花夫人身边多长时间了?”

    “回郡主,老奴跟随夫人有二十五年了。”话题从花夫人,转而问道了自己身上,那王妈子不得不回答了,全府上下知道风扶摇的脾气有多差。

    她若高兴还好,要是一个不高兴,府邸上上下下将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能让风扶摇高兴的人只有——南宫世子。

    “二十五年了,比我出生还早嘛。”风扶摇深深地望了一眼王妈子,“人生有多少个二十五年啊!”

    王妈子触及风扶摇的目光,心眼一跳,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的少女跟原先只懂得大吵大闹装腔作势的花痴郡主太不一样了。

    那种目光似在你身上盘算着什么,而你却确定不了。

    一路去会客大堂的路上,风扶摇问了王妈子一些问题,大多一些琐碎的家常问题。

    如:问她是哪里人?她的丈夫是做什么的?有孩子吗?孩子是男是女?孩子在做什么……

    一路延伸进去,让王妈子的精神渐渐的放松了,提防心理弱了下来。

    王妈子有一个优秀的儿子,身为一个封建社会的母亲,寄希望于儿子身上,期盼望子成龙,儿子是王妈子的心肉头,谈及起来,自然忍不住想要夸奖一番。

    风扶摇时不时围绕王妈子的儿子点上两句,便撬开了她的话匣子。

    随后,她们步入大堂里所及的视野中,便看到风扶摇与王妈子相谈甚欢的和睦画面。

    花夫人见后,眼中一闪诧异,旋即拉下脸来,王妈子心中暗道不好,又见夫人转瞬堆起了笑容,似乎绝对不能让她人看出端倪,心中闪过一丝异常。

    王妈子看了看风扶摇,见她神色自若,又认为是自己多想了。

    在大堂中等候多时的许之离,一见风扶摇款款而来,像椅子上长了刺一样,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欢欢喜喜地大声喊道:“娘子!娘子!娘子!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我带了很多糖果给你吃。”

    许之离手上拿着一个小罐子,里面放满了蜜饯,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

    风扶摇看到许之离一大早在场,双眸闪过一丝讶异,一瞬恢复如初,淡漠地笑道:“父亲,一大清早的,你叫扶摇来是要做什么?”

    “还不参见许老爷。”花侯爷道。

    见一位肥肥胖胖穿着员外衣服的想必是许之离的父亲,再往周边一看,见到了周围摆放着贴着喜字大小不一的箱子。

    许老爷抱拳施礼叩拜了一下风扶摇,便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儿冒犯了郡主,理应对郡主负责。尽管我儿许之离心智十分不成熟,但他极其喜欢郡主,所以小人希望出一万两黄金下聘礼,让侯府能答应这门亲事。”

    说这话后,家丁们打开了箱子,阳光洒在金灿灿的金子上,分外夺目,足以闪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当然除风扶摇之外。

    要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不是她的话,她想必也会坐在一旁笑着看戏。

    许之离睁着咕溜咕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金子,又看来看手中的罐子,“娘子,你嫁给我的话,不光有金子,还有糖哦!”说着将糖双手奉上,递到风扶摇的眼前。

    风扶摇目光一剜,许之离身子不禁一挺,“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许之离默不作声,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低落地拿下了蜜饯罐子,“娘子……”

    “嘭”的一声,风扶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手拍掉了许之离手中的罐子,引得众人一振,风扶摇的脾气差,绝非虚传。

    “啊啊啊!我的糖果!”许之离大声的叫了起来,立马蹲在破掉的罐子面前痛哭了起来,将沾了灰尘的蜜饯一颗一颗地捡了起来。

    “扶摇,你这么可以这样做?!”花侯爷暴怒地站了起来,风扶摇接二连三的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就算了,如今当着外人在场,还敢这样性子刁蛮目无尊长欺负弱小。

    “父亲,你都要将女儿卖了,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风扶摇迈着步伐走近屋子里,笑道:“一万两黄金就想要娶我?许老爷,你可知昨天我烧掉的十里红妆值多少钱吗?”

    “来人,将郡主给捆了,今天你能心甘情愿的嫁最好,不嫁也得嫁!嫁人嫁定了!”花侯爷在花夫人的一语之下,忙着寻了几个江湖中人,势必要将风扶摇给拿下,撵出花侯府。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风扶摇是生是死,将与花侯府毫无瓜葛。

    风扶椅尝感受不到大堂里气压低的能压死人,手段有长进了,都直接想用霸王硬上弓,瞧着一排排粗个粗腿的大汉“嗖”的一下,绕着风扶摇站成一排。

    “你们干什么?”许之离瞧见一排凶神恶煞的男人盯着风扶摇,连忙跑到风扶摇面前,擦了擦眼泪,将风扶窑在身后,“娘子,你别怕!我是男人,我来保护你!”

    风扶摇对许之离有些无语,不明白许之离干嘛非要纠缠她不放,导致自己被别人当枪使!

    一看到花夫人正襟危坐优雅的坐在高堂之上,手上捧着茶杯,一口一口抿着,气定神闲一边看戏,一边品茶,多么恶毒的惬意啊。

    “许老爷,你当真要让我嫁给你这心智未成熟的儿子?”风扶摇轻轻的撩起鬓边青丝,露出了月牙狰狞略致恐怖的伤疤!!

    转瞬,风扶摇放下了手,将伤疤隐于青丝之下,疤痕若隐若现,令人看不真切。

    许老爷心头一惊,望着似笑非笑的风扶摇,又瞧了瞧自家单纯的儿子,转动精明的脑子权衡这桩亲事的利与弊!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尽管风扶摇表面上装作从容,见屋子的阵势,寡不敌众,心里早已翻山倒海,思量对策。

    眼前局势,花侯爷与花夫人是铁了心要将她卖出侯府,给痴儿当媳妇,如今强娶与不嫁,全在许老爷的一念之间。

    风扶摇看许老爷颇有深意地瞧了自己一眼,心道不好!

    果真,许老爷朝花侯爷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双手抱拳,道:“侯爷,花夫人,肯恳请侯爷将郡主下嫁犬子,小人保证,绝不会让犬子亏待风郡主。”

    “什么?!”风扶摇十足的震惊。

    成了!

    花侯爷与花夫人脸上绽放如花笑容,再花夫人的一个轻推之下。

    花侯爷摸了摸胡须,笑道:“许老爷,哪里的话,你许家世代经商,家大业大,风扶摇脾气我是了解,怕到时候是之离贤婿受委屈。”

    风扶摇看许老爷虽然体格胖,绝非榆木之人,道:“许老爷,扶摇昨日刚被替婚,已经成为全天下的笑话不说,并且容貌已毁,就连嫁妆都送给妹妹当贺礼了,你可听说?而且我跟你儿子压根没什么?”

    这番话暗地了在提醒许老爷:风扶摇我现在是一个无财无貌也无德的“三无”郡主啊!商人不是利字当头吗?这亲事你还能从我身上图到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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