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九如颂
    裴清宗冷漠地抬头,望了眼阴沉沉的空,低语道:“人都是惜命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归是要学会面对现实。”

    “何况这事,也只有她能这么做。”

    阿金听了陷入沉思。

    能让正六品的大理寺正与一帮寺丞主薄扫大街,确实是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可以做的。

    太子的权利再大,气势再盛,也不能做这事。

    即使言官弹劾,寿公主仗势欺人,大闹官衙羞辱朝廷命官。

    那又怎样?

    她就是想给这些官老爷们提个醒,这个大秦谁做主。

    想看太子的笑话,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命太长了吗?

    今就让他们知晓,她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让他们这帮有品级的官吏颜面尽失,碾死他们都不带眨眼的。

    ……

    ……

    周九如饶有兴味地看着马路斜对面,那对杵在寒风里发呆的主仆,敲了敲车窗。

    裴清宗听到,缓步走了过来。

    整个人除了头发和吊玉佩的绳子是黑的,全身上下一片素白。细看,眼窝凹陷,里面还布满了红血丝。

    既便这样,也丝毫不损他的谪仙气质。长身玉立地站在这条街,他仍是最耀眼的存在。

    “你还好吧?”见他气色不佳,周九如把头伸出窗外,关切地问道。

    裴清宗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下没话。

    他现在一看见这位公主,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甚至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们裴家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固然是父亲私德败坏、贪恋权势的缘故。

    可这一切的突发事件,同样少不了宫中龙椅上坐着的那位的谋划与捧杀。

    瑶光院竹林埋尸的事被翻出来,事后他问管家,到底是谁发现的,怎么想到去挖竹林。

    根据管家的描述,是卫二公子闻到了竹林那边的气味有些不对,提醒了刑部。

    什么气味不对,分明就是有备而来,那看到公主,他就心生不妙。

    正常人,听到哪里有命案,都会绕道而行,这位公主却堂而皇之的带人闯入。

    令他奇怪的是,他身为裴氏宗子都不知道自家竹林里埋着尸体,这位卫二公子又是从何处得知内情的?

    母亲虽是知情人,但是母亲连他都不告诉,更不会无缘无故告诉一个外人。

    他心中一直都有个猜测,就像他们在宫里安排暗桩一样,父亲身边也有皇家的密探。

    建元帝身为开国皇帝,治国当然不能像战争时期用武力值掌控军队那般,去掌控和平时期的文官。

    土地改革,打破门阀圈地,修改律法,这些都触犯到了世族的切身利益,用战场上的权威来压制朝廷六部一切听他指挥,根本行不通。

    即便他是子,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照样处处碰壁。

    钟山猎场的行刺案,裴清宗扫清了首尾,为父亲做了一些补救。但最终,父亲自己贪心犯蠢,身败名裂也就罢了。

    还连累裴家一夜之间被捶入尘埃,名望尽失,满身污秽,不知得出几代贤人才能挽回。

    人算不如算,人生总是充满了许多未知的变因。

    吏部尚书一旦换人,再加上科举制的推行,门阀与皇权共治的时代,将再不复返。

    症央、集、权制,圣祖皇帝没做到的事情,她的后代子孙做到了。

    只是他们裴家,往后就真的只能依附皇权一条路吗?

    望着通往皇宫的青石板路,裴清宗纠结的眉毛都要拧一块了。

    那帮扫雪的官吏见裴世子走神的时间有点长,对公主的问候不理不睬。

    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起来,就等着接下来的戏码。

    持剑而立的卫斯年,抬眸瞥了眼裴清宗,琥珀色的眸子划过一丝冷芒。

    寒意爬上脊背,裴清宗悚然。有种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住的错觉,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长相绝美的少年。

    卫斯年冲他粲然一笑,又恢复了一脸的漠然。

    按理,他应该与眼前这两人水火不容才是,但不知为什么,明知这两人纯粹的可怕,对裴家残酷至极。

    几次接触下来,竟隐隐与他们有种知己的感觉。

    “公主为何至此?”裴清宗施礼问道。

    周九如明显的不开心,手在车窗玻璃上划来划去,苦恼地道:“我叫阿金帮我抓的那两只大老鼠,有一个昨晚被人救走了。”

    这事,刚才去刑部也听了,裴清宗不明白的是,公主为什么跟自己这个。

    便试探地问道:“公主是想让阿金帮你……再把老鼠抓回来?”

    阿金一听,下意识地往裴清宗身后躲。

    周九如摇头:“老鼠而已,跑了就跑了,不管跑到哪里,都注定是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罢又一笑问道:“世子去刑部是为那几个孩子情吗?”

    裴清宗一怔,眼中划过淡淡的哀伤与悲愤,过了一会,叹道:“都是些可怜人,没必要再多造杀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子可要想清楚了。”周九如语气很差,专捅人家心窝子:“何况,你父亲已经满身罪孽,万劫不复了,也不差这几个。”

    还真会实话,裴清宗气的失笑:“公主不用拿话刺我,虽杀父之仇不共戴,我还不至于跟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计较。”

    “公主要如何安置他们,我不会多问一句,只是人死如灯灭,还望公主开恩,让家父能够停灵万佛寺,待明年择吉日,回凉州安葬!”

    周九如见他没有要人陪葬的意思,便也不再刻薄,手支着脸,认真道:“叶落归根,情理之中,我会向父皇求情,达你所愿!”

    “多谢公主!”裴清宗施礼,“在下家中有事,先行一步了。”

    阿金摸了把头上的冷汗,连忙跟上,差点又被主子给借出去了。

    一众官吏的脸,可谓是精彩纷呈。

    就这样走了,轻言细语礼节周到,不争不吵,连脸色都是温和的。

    众人悄声嘀咕:果真裴大人一死,这裴家也变成皇帝的应声虫了。

    “呸,活该死的那么不体面。”大理寺正暗戳戳骂了一句。

    裴烨的死因,刑部虽未明,但他们大理石长期跟刑部打交道,内幕消息,还是有门道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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