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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宴之上,心皇后!”

    字也不是很好看,像是个初学者的笔迹,寥寥数字,分量却极重。

    这一次的年宴,可谓是一波三折。旁人不知,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明白白地看着皇室的脸面被狠狠地打了,被南宫、被藏书楼。

    北齐建国以来第一次,皇室的脸被打地那么狠,巍巍宫墙无边权势之上的皇帝陛下,第一次颜面尽失坐在那,面色青白,任由自己的臣子陈兵宫门之外……这事若由史书记载,不知道后人该如何评判一代帝王的屈辱。

    而到底,藏书楼会打上皇室的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南宫。

    便是她这位深居后宫的后妃都已然听开朝几日,“南宫”二字俨然成了朝堂之上的禁忌,不可、不可提。

    连带着,“年宴”二字也多少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

    如今乍然再见“年宴”、“皇后”四个字,贵妃多少有些失神,怔怔看着,眼神骤缩——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两者练习起来,代表着什么,或者,她之前也不知道,但如今,所有隐没在浓雾之后看不清晰的谜团,瞬间豁然开朗。

    原本那些看起来细不起眼的、看起来并无联系的事,就算散落一地的珍珠,一下子串成了串,然后你才会发现,这其中是多么一个庞大的局,那是一个关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那也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

    那一晚,她瞧见了。

    被扛着离开的尸体,包裹在破草席里面,而垂吊在外面的那只手,惨白地毫无血色,一看就已经死去多时。

    事后,她特意去皇后宫里喝了一盅茶,发现平日里在屋内伺候着的宫女已经不在了,皇后是家中母亲病了,放出宫中照顾一二,呵呵,宫里的宫女签的都是死契,除非是在外院打扫、或者是浣衣局那种不重要的地方的宫女,否则,这辈子出宫的方式只有一种。

    看了太多皇室秘密的人,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这事儿,也就只有素来“慈和、宽仁”的皇后出来,才有几分可信度——若是当晚她不曾见到,便就有这么几分信了。

    只是彼时她不曾在意,根本没有往“年宴”之上想,或者,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皇后竟然会在年宴之上作妖!

    那个看起来慈悲,实际上冷静自持永远清醒理智的女人,竟然会头脑发热地在年宴上动手……还是针对南宫家。

    南宫……可能对于这些年的北齐、盛京人来,不过是一个衰老聊猛虎,牙不利、爪不锋,甚至因着子嗣不得力,多多少少有点没落的感觉。

    但,你去问问北齐之外的帝国,他们虎视眈眈却不敢寸进是因为什么——不是北齐,而是南宫。

    那个至今为止像是战神传一样的南宫、那个北齐真正的守门神,那个传中所向披靡的……黑鹰骑。

    没有南宫的北齐,才是被拔了牙的猫儿。

    和平地太久,就像是温水煮青蛙,倒让人目不明、耳不聪了,猛虎阖了眼憩,便真的以为猛虎可欺。瞧瞧,如今猛虎倒是睁了眼,她们才惊觉南宫家到底是多么庞大的底蕴。

    何止是黑鹰骑,还有藏书楼。

    还有那一夜跪得济济一堂明着求情,实则联合起来威胁帝王的人,武有季王府,文有程太傅家,富甲下的姬家、还有靖国公老妇人……甚至,连裴少言都为此供出了裴战。

    呵,也许旁人不知,可她却看得真真切切,这裴少言什么时候大义灭亲不好,非要趁着皇帝气头上的时候?无非就是要将裴战毫无悬念地连根拔起,至此,没了裴战这把双刃剑的帝王,失了制衡更是不敢将被他自己一手联合起来的季王府和南宫府如何。

    这一步棋,狠啊!

    如果人生如对弈,那么,从南宫凰回来之前就已经下定了主意要退婚的楚兰轩、默认了这件事想要狠狠打一把南宫府的脸出一口气的皇帝、还有无力阻止这一切的皇后……便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棋。

    一步错,步步错。

    追根溯源,是皇室自己,将那个在盛京城上蹿下跳胡作非为的混不吝二世祖,逼成了一个连皇室都已经忌惮的存在,手握黑鹰骑、背靠藏书楼,携手季王府。

    哦对,还有一个在那日荒乱的情景里并未令人深思和追究的“圣女”身份……纵使上官家的态度并不明晰,甚至有些敌友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地,他们绝对不会令任何人、任何势力动了他们的圣女。

    至此,再无人能够掩其锋芒。

    想来,皇后一定是这些日子以来看着那丫头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担心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才如此鲁莽行事,没成想,反而令对方如同蒙了尘的珍珠被一朝拭净了尘埃般,大放异彩。

    ……

    “母妃?”楚兰奕看着盯了那纸许久、神色莫名一会儿了然一会儿讥诮的母亲,不由得出声唤道,“可是这纸有什么问题?”

    贵妃恍然,如大梦乍醒般回了神,收回定定看着的目光,“这从哪里来的?”

    她尽量问得不甚在意。

    唯独死死捏着纸的指尖暴露了她的紧张。

    问题一出,楚兰奕便知,这同样不是贵妃给他的。

    他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那纸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的王府,厮捡了便交给了他,最初原以为是南宫凰送来的,为这事儿他特意去了趟南宫府,只是倒也没明着问,只想着这送的方式如此见不得人,若真是南宫荒手笔,仿若也不太愿意让人知道。

    便也不大问地出口,只察言观色地瞧着,言行之间也瞧不出什么。

    便是有一些什么,可能以他自己所谓“察言观色”地本事,也是瞧不出来的。

    这事儿便被搁置了,一直到了年宴之上,他瞧着愈发不对劲,却又因着这张纸,迟迟不敢动静,连带着……连带着彼时那么多人跪着为南宫府求情,他死死捏着袖兜里的纸,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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