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跟我动手?”

    李正看着张楚,不敢相信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张楚心头的邪火儿,就像是有人往篝火堆里洒了一盆汽油那样,“蹭”的一声就上头了:“我真要跟你动手?你以为你做了什么?只是吃了一顿霸王餐,只是跟人打了一架?你是在杀人啊!杀人你懂不懂?就是这世间,再没有这个人,他们的娘,没了儿女,他们的儿女,没了爹娘……”

    李正也红了双眼,怒声道:“就那些猪狗,活着又有什么用?北蛮人来的时候,他们站出来过吗?沙人来的时候,他们站出来过吗?他们只会缩在龟壳子里作威作福!与其如此,还不如成为我踏破二品关隘的资粮,也算他们为燕西北,做出一分贡献!”

    听着这种歪门邪道的理论,张楚更怒了:“你还有理了?你要是有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跑上太平关求我杀你?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哭着喊着要求谁来杀我?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是明白,解决问题,不是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可以选的!”

    李正听到张楚这毫不留情面的话,也是怒得瑟瑟发抖,他伸出手,颤抖着朝张楚比了一个大拇指:“你了不起!你仁义!大家都敬着你啊!你知不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六年,六年!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忘了!婶子是怎么死的?大熊是怎么死的?花姑是怎么死的?你干儿子是怎么死的?你全忘了!你只想做你的北平盟盟主,继续高高在上,让所有人都供着你、敬着你,你的命金贵,你忘了,我不怪你!但我没忘!我忘不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和姓霍的势不两立,我不求你帮我,我只求你,别当我的路,这都不可以吗?这都不可以吗?啊?”

    “我全忘了?”

    张楚怒极反笑,“当年你他妈的一了了之,我他娘领着这么弟兄、这么多人,去狗头山安家,到处都是张着嘴要吃要喝的自家人,到处都是见不得人好儿的豺狼虎豹,我能怎么办?我他妈能怎么办?你们一个个都不拿自己的命当命,都他妈只顾着自己爽快,都觉着反正有我兜底是吧?那我呢?我呢?你们替我想过没有?报仇?这么多人跟着我,我他妈怎么去报仇?我倒是可以学你们,只顾自己痛快,了不起也就是个死,那他们呢?饿死吗?把自己卖了去给人当牛做马吗?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吗?我他妈都想找个门槛跪一跪,求个人,拉我一把、帮我一把,但这个门槛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到呢?我他妈只能看着一个个老人,豁出性命去当死士,我他妈只能看着一个个老弟兄,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你问我?”

    李正同样怒极反笑:“你不才是大哥吗?你现在来问我?你要够强,须得着来问我?”

    “哈哈哈……二品了是不是?”

    张楚三尸神暴跳,一把抽出晨曦刀:“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弟弟……你还未够班!”

    话音落。

    他的声音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他已在李正身前。

    “铛……”

    宽阔的门板大刀与不过两只宽的晨曦刀劈砍在一起,竟发出好似铜钟大吕般雄浑的金铁交击声!

    磅礴的气劲,自二人脚下荡开,刮地九尺,原地迅速出现了一个直径过百丈的大坑。

    门板大刀稳稳的架着晨曦刀,李正双目赤红的一字一顿道:“我够不够格,你说了不算,你既然老了,在家陪陪婆姨和孩子不好吗?这个家,我来替你当……”

    “哈哈哈……”

    张楚还在笑:“你还是这么优秀,连粤语都听得懂,不过,你够不够格,我说了,还真算!”

    话音未落。

    山呼海啸般的磅礴的真元,自晨曦刀上爆发。

    纵然李正早有心理准备。

    依然挡不住着仿佛天地伟力般的无匹真元,手中的刀架一松,整个人顿时被震飞了出去。

    魔道的确是武道捷径。

    但从来都不是最强之道!

    当然,或许这世间从来就只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道。

    但显然,以五方神兽精气练就一口混元气,且比李正高出一个小境界的张楚,实力比根基不稳的李正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李正身躯一离地,便知不好,当即不敢等待完全稳住身形,强行吃下反震的力道,爆发一股真元,身形拔地而起。

    好似月光般的璀璨刀光,擦着他鞋底一闪而过,瞬间便将数里山林,一分为二!

    没有轰鸣的爆炸声。

    没有漫天的飞沙尘土。

    无论是腰身树木。

    还是石土。

    都平滑的一分为二。

    就像是利刃切豆腐那般平滑、顺畅。

    可怖的刀意,刺激的李正后脑勺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暴虐的魔意,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你来真的?”

    他像是野兽嘶吼那般的咆哮。

    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之意。

    张楚收刀,抬头看他:“你已经入魔了,我只能先废了你的武功,再带你回太平关……”

    他一跃而起,化作一道乌光,追向李正。

    同样是黑。

    李正的黑色真元,令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干涸的血痂,黏稠而血腥……

    而张楚的黑色真元,却会令人联想到山水画,中正、淡雅而宁静……

    面对张楚仿佛山岳倾倒、大江决堤的浩浩荡荡之势,李正竟有一种再度面对霍青的错觉。

    但这一次。

    他再没有丁点遁逃的想法。

    怒意,已经吞没了他的理智。

    “废我武功?你要废我武功?”

    他挥刀,卷起千丈黑黝黝的刀气,劈向张楚:“我李狗子就算是对不起这天下所有人,但唯独对得起你张楚啊!”

    张楚挥刀,皎月般的雪亮刀气宛如彩虹倒悬,一击便将黑黝黝的千丈刀气断为两截:“难道我对不起你?你走了六年,你儿子我养了六年……我那点对不起你?”

    狂怒的李正闻言一怔,双眸中的血色飞速消退:“你说什么?我儿子?”

    “碰。”

    黑色的遁光一闪,张楚出现在了李正身前,一记左勾拳,轰得他向地面坠去。

    “说你不听!”

    “嘭!”

    “听又听不懂!”

    “嘭!”

    “懂了又不做!”

    “嘭!”

    “做你又做错!”

    “嘭!”

    “错了你还不认!”

    “嘭!”

    黑色的人影,在半空中不断闪烁。

    每一次出现,都是一记结结实实的勾拳,打得另一个黑衣人,在空中翻来覆去,始终落不到地。

    “轰……”

    张楚单手拎着李正重重甩打在了地面上:“就这样,还想给锦天做爹?”

    李正仰天躺在自己砸出的凹陷里,双目没有焦距,一脸怀疑人生的仰望天空。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天这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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