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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岂甘过客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令人恐惧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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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自己的同袍去进行厮杀,这是每一个人都不曾想到过的可能,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帝国内部产生了混乱,甚至是分解,那么他们可以理解,或许他们身边的一些同袍的确有可能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然后找到了与他们截然不同,甚至是相反的立场之上。

    在这种情况下,同袍间的厮杀的确会有可能发生,并且是很大的可能。

    可是并没有如果。

    战争爆发的原因,并不是帝国内部产生了混乱,更不是有人试图推翻女皇陛下的统治,而是来自于外敌。

    无论是那些来自于大海另一边的恶魔,又或许是那些突然出现的恶魔,他们以及他们的同袍,都不可能会选择与那些敌人们站在一起。

    然而……

    他们的同袍们却真的就和那些敌人站在了一起,虽然那并不是那些同袍们的意愿,可是这也依旧无法改变那个不争的事实。

    他们的同袍,更准确的说,是他们曾经的同袍,被他们亲手埋葬了的同袍,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并和那些亡灵生物站在了一起。

    不,应该说……

    当他们的同袍又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的那些同袍本就已经变成了一群亡灵生物。

    而那些亡灵生物,则在挥舞着手中的利爪,向着他们的方向冲来,试图杀死他们。

    他们应该怎么办?

    是将那些同袍当做是敌人,然后毫不犹豫的杀死他们?

    还是……

    任由那些曾经的同袍们杀死他们?

    面对着这样的抉择,看上去仿佛并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便能够轻易的作出决定,而那个决定,也一定是毫不犹豫的杀死那些已经变成了亡灵生物的同袍们。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么?

    或许并不是的。

    对于曾经的同袍们,那些士兵们又怎么可能会做到那么的冷血呢?

    是,的确,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他们所看到的那些同袍们,已经不再是他们从前的那些同袍,而是已经变成了一只又一只没有任何情感的亡灵生物。

    可是即便如此,那又能如何呢?

    变成了亡灵生物的,失去了情感的,终究他们那些已经变成了亡灵生物的同袍们,而不是他们自己。

    还活着的他们,依旧拥有情感,同时也拥有着记忆,与那些同袍们一同浴血奋战,一同在战场之上杀戮着敌人的记忆。

    那些记忆,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它们早已经化为了一道又一道烙印,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记忆之中,而那些“烙印”,则注定会陪伴着他们,一直陪到到他们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的那一刻。

    那一刻,或许会在许多年许多年以后才会到来,也有可能就在下一刻便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而拥有着那些记忆的他们,又怎么能狠下心挥舞起手中的长枪,然后刺向他们曾经的那些同袍?

    事实上,面对着那两个抉择,许多的士兵最终什么都没有选。

    他们所拥有的那些记忆,使得他们最终没有刺出手中的长枪,而他们的理智,则在不断的告诉着他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他们记忆之中的那些身影。

    在记忆与理智的相互征伐间,时间还在缓缓地流逝着,而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同袍们”,也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还有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

    最终,还未等到那些士兵真正的作出抉择,他们便已经死在了曾经的那些“同袍们”的爪下。

    在情谊的面前,他们陷入了犹豫。

    而在犹豫之中,他们又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那些死在了“同袍”爪下的士兵们,他们在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究竟有没有后悔,没有人知道。

    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一定真的就能够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后悔吧?

    而那些未知的回答,也伴随着他们的逝去,伴随着一场冲天的烈焰,彻底的消失在了世界上。

    在经历了数次“同袍”变成了敌人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因为只要他们不对用来埋葬同袍们的方法作出改变,他们的同袍们就一定会变成亡灵生物,然后再变成他们的敌人。

    可是,如果不能埋葬那些同袍们的话,他们又应该用什么方法去安葬那些同袍们的尸体呢?

    最终,那些恶魔们用来“埋葬”族人们的方法,那种曾被他们嗤之以鼻的方法,成为了他们所能够找到的唯一的一个办法。

    用一把烈火,去阻断那些战死了的同袍们变成亡灵生物的机会。

    只有这样,他们的同袍们才不会再一次变成亡灵生物,也不会再变成他们的敌人。

    可是,这样的“埋葬”方法,又有多少个人能够接受呢?

    面对着这种唯一的“方法”,许多人都选择了沉默。

    战死沙场,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最可怕的,也不是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因为对于早已经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厮杀的他们而言,“死亡”其实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他们不愿意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习惯。

    他们真的已经习惯了死亡,习惯了敌人的死亡,习惯了同袍们的死亡,而剩下的……

    就只剩下了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可是,他们习惯和接受了的,仅仅只是死亡,却并不包括那种用来“埋藏”自己的方式。

    对于他们而言,“入土为安”早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血脉之中,是他们所知道的,唯一的用来埋葬尸体的方式。

    可是现在,却要让他们改变自己的认知,这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件轻易便能够做到的事情?

    最初的那一批被焚烧了尸体们的士兵,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在他们死后,同袍们用来“埋葬”他们的方式究竟是什么。

    可是剩下的那些士兵们呢?

    那些亲手焚烧了那些尸体们的士兵呢?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在那些被焚烧了的尸体之中,有许多张对于他们而言无比熟悉的面孔。

    或许在上一个夜晚,他们还在与那些面孔的主人相互簇拥在一起,一同度过着初冬的寒冷,一同吹嘘着自己的过往,相互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可是现在,他们却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面孔的主人被焚烧,在烈火的灼烧中渐渐的化为一捧飞灰,而一捧捧飞灰,又在微风的吹拂中飘扬而去,飘向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真的能够接受这种“埋葬”的方式么?

    一道又一道伫立在烈火前的身影,一边默默的为火焰中的那些同袍们祈祷着,一边在心中暗暗的询问着自己。

    第七场战役了。

    自十七天前的那个夜晚以来,他们与那些亡灵生物之间,已经爆发了七场战役了。

    在他们的身边,究竟有多少位同袍死在了那些亡灵生物的爪下,他们早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每一场战役结束之后,他们的身边都会缺少很多张熟悉的面孔。

    而那些面孔的主人,则会在烈焰的灼烧中化为灰烬,就像他们面前的那一道道身影一般,在烈焰的灼烧之中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在人群的最前方,在距离那片火海最近的地方,正静静的伫立着一道看上去有些消瘦的身影。

    那是一个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赤红的火光,照亮了他那依旧还有着稚嫩的面庞,同时也照亮了他那一双不断闪烁着泪光的眼眸。

    烈焰所散发出的火光,仿佛也带着一种炽热的温度一般,在无声无息间灼烧着他的双眸,可是即便如此,秦若星也依旧不愿意低下头。

    而他的目光,则始终锁定在烈焰之中的某一道身影。

    炽热的火焰,在不断的灼烧着那一道身影,焦臭的气息,弥漫了秦若星的鼻腔之间。

    随着烈焰的灼烧,火焰中的那一道身影渐渐的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与此同时,秦若星也终于低下了头。

    也是那一个瞬间,早已经在他的眼眶中积蓄多时的泪水仿佛也终于找到了倾斜的方向,宛若决堤的倾洪一般,源源不断的自他的眼眶之中奔涌而出。

    随后在下一刻,一声无比哽咽的呢喃声,便在他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前辈……永别了……”

    这是一场注定会席卷整个帝国的战争。

    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场战争之中做到超然于世外。

    因为所有的人,都注定会参与到这一场战争之中,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妻子,又或许是他们的孩子,都注定,也一定会参与到战争之中。

    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是一个他们根本不敢去想象的数字。

    一百万?

    两百万?

    甚至是五百万?

    又或许是更多?

    没有人知道。

    因为他们不敢去想。

    因为每一具不曾被焚烧的尸体,都有可能会变成他们的敌人。

    那么,又有多少具不曾被焚烧的尸体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也是一个让他们不敢去思考的数字。

    帝国之中,一共有一千七百余座城市,而在那些城市之中,多的拥有数十万的人口,而少的至少也会居住着数百户人家。

    而帝国,已经建立了九百九十三年。

    在这九百九十三年中,帝国之中究竟有多少人逝去?

    这或许是一个让所有人加起来都无法计算出的数字,也是一个让所有人都会为之感到恐惧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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