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豆头脑快。

    一转念,仿佛立刻就明白了,“我的一个熟人?不会是冯庸吧?”

    几乎可以断定了,“他在法国干什么?”

    孙思慕在电话那头笑得爽朗,“呦,红豆,你这脑子真快,我还想考考你呢,可结果……哎,世界这么大,你认识的人这么多,你怎么就能猜到是冯庸呢?”

    “这还不容易啊,我从你那神神秘秘的口气里……一下就听出来了。”

    孙思慕佩服的叹了口气,“活该是你当老板,我打工,就凭你这点敏锐的观察力,还没看见我呢,咱俩只是隔着电话,你就能猜到我想什么……我要向你学的地方还多着呢!不错,我确实看见冯庸了,他在法国买了个酒庄,听说是要做红酒生意,他还问起你呢!”

    “红酒?”鹅豆点了点头,“目前看也许并不盈利,不过现在中国开放了,好多人都喜欢洋人的东西了,红酒早早晚晚也会火起来的!冯庸不愧是个生意经,先把这个领域占了,赚大钱的日子就在后面了!”

    “嗯!”孙思慕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楚机现在在你身边吗?”

    鹅豆扭头看了看丈夫,大大方方的答了,“他在啊!怎么了?你要和他说话?”

    孙思慕讪讪的笑了,“我和他说什么啊?楚机为人偏冷,和我这种人,从来都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以前我为他服装厂打工的时候,我们俩谈工作,都说不过10句话,现在我还巴巴的找他聊天?我闲的吧?你为我给他带个好就得了!我的意思是……咳咳,冯庸想要你的电话号码,我应该给他吗?”

    鹅豆会做人,把听筒向着丈夫一递,“哎,老楚~,你听见了吧?”

    楚南国略皱了皱眉,“听见什么?你们女人说话,我没抻耳朵听!”

    鹅豆重复了一遍,“思慕说,她在美国看到冯庸了,冯庸想要我的电话号码,你说我该不该给?”

    “给啊!”楚南国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为了怕电话那边的孙思慕听见,又顺势压低了声音,“有什么理由不给吗?不给,倒显得我小气了!当初我都没怕他,现在,他还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没门!”

    话虽然这么说,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醋意。

    鹅豆捂着听筒,笑望着他,“真的啊,你真这么想?”

    “嗯!”楚南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给吧!”

    鹅豆抿着嘴笑……唇边梨涡隐隐,两个人在一起快十年了,丈夫依旧爱吃醋,也是没谁了。

    她低头向着听筒,“思慕,算了!你就跟冯庸说……我和楚儿都挺好,也祝他幸福,大家都挺忙的,就别特意联系了,有缘自然会再见。”

    “知道了!”孙思慕点头答应,“那我就跟他这么说l豆儿,我已经订好了下星期的飞机,一定尽快赶回去!”

    “不用急!”

    “……”

    ~~~~

    1990年的冬天……

    大雪纷飞。

    红豆服装厂顺利上市之后,杜一瑶回国了,当然,也住在改装后的小院里,只是以前她住前院,杜一珍左院,现在正好反过来了,丁文山两口子住在正房里,杜一瑶坚持一个人在后院安静,众人也就同意了。

    她这次回国最主要的目的,是竞拍市里的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由两部分组成,一呢是改建市政府大楼,二呢,是大楼前有一片空地,绿化也好,做其他用途也罢,市政府敞开了大门,欢迎各家公司各抒己见,并且拿出预算方案和设计图纸,最后统一研究之后,再决定招标花落谁家。

    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赚不赚钱先不论,改建市府大楼,那可是建筑行业的一个地位的肯定……用后脚跟想也知道,市府大楼那是整个市里最打眼的坐标。无论是哪个公司承建,那就是意味着这家公司就是建筑业的龙头老大。

    谁都知道这个利害关系。

    当然……

    大家也就都拼了命想抢到这个项目了!

    参加竞标的公司自然就多!

    如果想要鹤立鸡群,独拔头筹……就需要公司有最好的点子和设计。

    谁能比楚云松更胜任这份工作?

    他在建筑厅里做领导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话,招标办的主管都是他以前的下属。楚云松本人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大专家,既有经验又有学识,天时地利全占全了。如果能把他请出山,那几乎就是胜券在握。

    正因为如此……

    各家公司为了能够聘请到他,开出的价钱和条件那可是相当高了。

    杜一瑶为了杜氏建筑公司能够在市里站稳脚跟,当然,也为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不遗余力地也在争取着楚云松。

    可她为人高傲。

    又不愿意做得太漏痕迹。

    可巧了!

    楚云松病了……

    眼看着要到元旦的时候,胃病发作住院了……

    一开始,鹅豆和楚南国全心全力地去医院照顾。

    后来……

    病情稳定了。

    丁文山就出主意了。

    把孙女儿和孙女婿召集在了一起,“豆儿,南国,以我看呢,你们干脆就别去医院了,把照云松的任务交给我小姨吧。”

    “这样好吗?”楚南国还有点儿不大同意,“我爸病了,我们做儿女的都不管,那成什么事儿了。”

    “你听我的吧。”丁文山有自己的主意,“云松和我一样,年纪一天一天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也没有几年好活了,现在过的日子,都要讲究质量了。俗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云松独身多年,也是时候该有一个伴儿了。可我冷眼旁观着,他为人拘谨,虽然心里也喜欢一瑶,但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一瑶呢,为人又高傲,不愿意太上赶着的追求他,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拖着,什么时候能到一起去呀?就得下点儿猛药了,让他们俩个人多单独的在一起,这样才能尽快成事。”

    鹅豆点了点头,“爷,你分析得对。”

    楚南国一看媳妇儿开口了,也就不说话了。

    这事就算这么定了。

    各人尽量都少去医院。

    每次送饭,都把杜一瑶推出去。

    患病的人感情最脆弱,在这么个艰难的时候,杜一瑶天天来,楚云松的心里也觉得暖暖的,私下暗自以为……自己开始老了,总依赖儿女也不行,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细心的陪伴,好像也不错。

    这么一来二去的。

    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去了。

    等到楚云松再出院的时候,就特意到丁山夫妇的面前去表白了,“文山兄,嫂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想你们大概也看出来了,我心里挺喜欢一瑶的,她各方面都优秀,为人热情爽朗,长得又年轻漂亮,这样的女人谁能不喜欢呢?我……想跟她一起共度余生,不知道你们的意见怎么样?”

    丁文山毕竟是姐夫,不好意思多说,只笑着点了点头,“你要问我,我是没意见。”

    夫唱妇随。

    杜一珍私下跟丈夫也谈过这件事,她心里是希望能够成就这段姻缘的,“云松,在外人的眼里,一瑶脾气火爆,行事任性,可她心地善良,感情专一!你是我们的老朋友,人品品行我们都了解,我很放心把妹妹交给你!可还有一件事……”

    她顿了顿,“我们姐妹没有了父母,我就是一瑶的代言人!我要为她争取最好的一切,我妹妹这一生没结过婚,她跟了你,必须要有个仪式!否则,我这关过不去。”

    “那当然!”楚云松急忙地回答,脸好像也有点红了,“那什么……不瞒你们说,我已经向一瑶求婚了,也准备给她一个正式的婚礼,我想好了,就把这次市政府重建的项目,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

    丁文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跟我脱裤子放屁呢?你都求完婚了,也想好结婚礼物了。还到我们这弄什么景?”

    大手使劲一挥,“那你就赶紧的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赶紧把设计图纸画出来,和一瑶一起去参加竞标会,早把项目拿下来,你们就早结婚。”

    楚云松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说话,心里却美滋滋的。

    眼瞧着又过了一个月。

    1991年的春节就要到了。

    小年儿这一天。

    市政府的招标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鹅豆当然也陪着杜一瑶去了现场。

    人还没站稳。

    忽然,有人在她的肩上熟络的拍了一下,“嗨,咱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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