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云氏走后,顾行歌总算舒了一口气,难缠的人都来过了,后面还有人要来吗?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道:“行歌,你回来了。”

    顾行歌低头看去,便见尹扶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过来,虽然脸色不好,但是却仍旧勉强对顾行歌展露笑容。

    “你终于醒了。”顾行歌眼底又微微发酸,连忙忍住眼泪,“你饿不饿,我让人拿东西来喂你吃。”

    尹扶苏被喂过药,此刻满肚子都是发苦的药水,哪里还吃得下东西,但是他想到顾行歌昨天一夜都在外面奔波,如今急匆匆回到府中,肯定还没来得及吃东西,等到顾行歌把稀粥端进来要喂他时,尹扶苏便轻轻摇头道:“你先吃,你吃饱了再喂我。”

    顾行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尹扶苏是怕自己肚子饿,才骗她端粥进来。

    她心中不由感动,尹扶苏如今都伤成这样了,却还惦记着她有没有饿着,尹扶苏对她的心意着实不假,她却还怀疑尹扶苏对慕容眠桑存着爱慕之心,实在是不应该。

    “我的左臂是不是治不好了?”尹扶苏突然问道。

    顾行歌连忙摇头:“不会的,就算妙手回春堂的大夫治不好,我们还可以找别的大夫,总有人能治好你的伤,你千万别灰心丧气。”

    尹扶苏却微微苦笑不已:“你就别骗我了,我看过自己的伤势,这条手臂算是废了……也罢,这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太鲁莽,咎由自取,我自己承受就好了,不要你再为我奔波劳碌了,我只想要……你能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说到最后,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卑微,好像生怕顾行歌会厌弃他似的。

    顾行歌没想到的是,尹扶苏经历这般坎坷,本该意气风发骄傲张扬的人一朝竟然要成为残废,但是他却并未因此而变得暴躁,反而变得沉稳从容了,没想到他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变得成熟起来,实在令人心酸。

    她把手轻轻覆在尹扶苏苍白修长的手背上,对尹扶苏无比温柔道:“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的伤好为止。”

    尹扶苏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却欣慰的笑容:“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你说话要算数。”

    顾行歌知道他心中难受,只是强装出来的笑脸,正要愈发温柔安慰,却忽然听见外面关落墟急急低声喊道:“蓄妃,府中好像出大事了,你快去瞧瞧吧。”

    顾行歌心中一惊,这碗粥都还没喝完呢,这么快就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但是关落墟喊得着急,顾行歌只好起身走到门外,关落墟见她出来,连忙道:“蓄妃,听说宫中来了人,大君要降旨问罪侯爷,已经朝正厅去了,你快去瞧瞧吧。”

    顾行歌一听,果然不是什么小事,她只好叮嘱关落墟好生照料尹扶苏,然后急匆匆朝正厅而去。

    忠义侯向来治军公正严谨,不曾有纰漏过失,如今大君突然问罪,莫非是因为昨夜任风和违背军令害死那些流民之事,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顾行歌一路来到正厅外面,云氏也正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云荷华跟随在后,她正要急哄哄跨进正厅的门槛,铁管家却从里面走出来,对云氏沉声道:“侯爷说夫人就不必进去了,还请蓄妃与云公子进去一下。”

    云氏顿时要炸:“你说什么,我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凭什么顾行歌能进去,我却不能,难道我还不如顾行歌?”

    铁管家却沉声道:“夫人,这是侯爷的吩咐,难道你是要硬闯进去吗,宫中来传旨的使官就在厅中,夫人是要在使官面前丢整个侯府的脸面吗?”

    云氏当然没这个胆量,她只好气哼了一声:“不去就不去,我还落得清闲呢。”说罢气不过转身就离开了。

    顾行歌也懒得理会云氏的小性子,眼下侯府有大事,云氏愿意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好了,反正只要不添乱就好。

    她与云荷华跟随铁管家后面跨进正厅,一抬头就看见厅中正中间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人,背对着门口,一身黄灿灿的衣服明耀非常,映着屋外照进来的午后阳光,简直要亮瞎人的眼。

    他站着的时候也是一副极为高调的架势,挺胸昂头,好像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一样,在满屋中打量来打量去,顾行歌走到他身后时,便听此人从鼻孔中发出一声不屑道:“我说忠义侯,你这满屋的摆设我都看了十年了,怎么连一样东西都没变过,你整天看着不嫌烦闷吗?”

    顾行歌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只听忠义侯淡淡答道:“我平时都在军中,不常在家,所以不曾注意过这些小事。”

    那人细哼一声:“满朝文武都说忠义侯一向治军甚严,可是昨天却出了好大的纰漏,大君命我亲自来问忠义侯,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这时,顾行歌已经走到忠义侯身侧,正好与那人正面相视,那人见着顾行歌容貌,先是一怔,继而满脸惊色,指着顾行歌问道:“难道你就是忠义侯府的蓄妃,顾氏之后顾行歌?”

    此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谈论顾行歌的身世,要知道这在帝城中可是算是个忌讳,没人愿意提及被诛灭九族的顾氏。

    顾行歌不由多看了那人一眼,长得还算可以,就是老了点儿,同忠义侯差不多,不过说起话来也太不稳重了,这种人怎么在宫里混得开呢?

    她微微避开那人的眼神,淡淡答道:“我就是顾行歌。”

    那人又好好打量了一下顾行歌,表情甚是欣慰,连声笑道:“不错,不错。”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不错。

    但是那人的心情明显因为顾行歌而好转起来,对忠义侯说话也客气了两分:“侯爷,不是我说你,你做事怎么能这么不谨慎呢,那么多的百姓被你的将士给弄得无影无踪,如今满朝文武都在议论,大君就算想要维护你,那也没辙啊。不如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随便找个人把这黑锅给顶了,我这就给大君回个话,顺便替你美言几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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