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猫踩老虎背

第471章 齐齐整整的一家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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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娘子,你出来看我一眼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形容狼狈,披头散发,活像从恶鬼池爬出来一般的中年男人跪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外,双手无力的拍打着门,一脸的悔恨与惭愧,即便不知前因后果的人也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他此刻内心的煎熬,让人不禁有些怜悯,更对那位闭门不见的女子生了些想法。

    有人认为女子太狠心,不管男子之前做过些什么,看这样子,已是知道错了,既然知错了,又这般低三下四的来道歉,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有人认为男子这般卑微屈膝,肯定是做了很坏的事,这才惹得女子心硬如铁,连见一面都不愿。

    不管旁人如何议论此事,如何非议当事人,男子都没有分出半点心神去给他们,只顾着拍门求饶,他是真的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男子从早上哭求到晚上,这份诚意怕是真的,不能让人质疑的,那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才让他的娘子对他这般绝情,他又是怎么落得这么个狼狈样的?

    许久,就在众人以为这个热闹可以看到明天,甚至很多天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开了,猝不及防又早已没了力气的中年男子顺势倒在地上,然而即便是力气全无,气若游丝,他也还是强撑着精神抬头,想要看清出来见他的究竟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这一看,莫说中年男子傻眼了,围观群众也愣住了,只因打开门的是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小媳妇,身上却穿着孝服,脸上挂着两颗泪珠,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哭了很久造成的,这是怎么回事,家里死人了,可为何不挂白布。

    “芸娘,这是……”中年男子呆呆的看着他的女儿,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往后挪了两步,却又像是忽然被雷劈了一般,猛地醒过神来,连滚带爬的爬了进去。唤做芸娘的小媳妇看着他的背影,却狠狠地啐了一口,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围观群众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全都沉默了。

    这热闹不能看了,牵涉到人命,信奉死者为大的民众们是不敢再起哄的。

    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院子里却爆发出了一声悲痛的哀鸣,吓了众人一跳,再一看,中年男子状若疯癫的跑了出来,竟一头撞死在了墙上,鲜血四溅,格外的刺目。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转折,震惊惶恐之余,更多的是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不等他们问出个所以然来,唤做芸娘的小媳妇又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软倒在地的时候,她的嘴角是含着微笑的。

    “……”众人傻了,这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就没了两条人命,这……

    但更狗血的还在后头,芸娘倒地后不久,一匹快马横冲直撞而来,骑着它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来不及停马就跳到了地上,看样子是真的很急,但看清门口的惨状后,忽的愣住了。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到了他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伸出手想要拦住他,可别再莫名其妙死个人了,但男子的动作更快,竟横剑自刎,临死前挣扎着爬到了芸娘面前,满是悔恨的颤声道:“你等等我,我来了……”

    这儿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官府的人进出都不方便,却难以驱逐这些闲人,谁让这一天的事发生的这么离奇又这么突然?

    三天后,方圆百里的人都弄清了这是怎么回事,却只得叫人叹一声“冤孽”。

    撞墙而死的中年男子是朝廷的官员,他尚未取得功名前,是靠岳家接济生活的,他的娘子和他是青梅竹马,陪着他吃了很多苦,但他在中了进士,被圣上点为探花的时候,却攀上了丞相的嫡女,休了发妻。发妻倒也硬气,拿着休书带着她和他唯一的女儿就回了老家,自此各不相干,形如陌路。中年男子再娶后,着实风光了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他新娶的妻子是个不安分的,和别人勾搭上了,还给他戴了绿帽子,结果珠胎暗结,生产的时候又难产了,失去了生育能力。

    丞相为了家族声誉,威逼中年男子不得胡言乱语,否则就让他“病逝”,中年男子不想死,便只能忍了,何况他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留得这条性命在,不怕没有翻身的机会。如此,中年男子不但被娇妻扣了一顶绿帽,还要养她生下的野种,接受自己再也没办法和她有一个孩子的事实。他的隐忍助长了娇妻的气焰,自己生不了孩子,也不许别人为他生孩子,严格控制他的自由,但凡有人想要靠近他,只要不是良民,没有背景,都会被她设计弄死,手段极其残忍。

    但娇妻做得越过分,他就越包容,做出对她情深难舍的样子,还百般疼宠她生下的野种,久而久之,竟也麻痹了娇妻,断了外面那些情缘,只守着他一人。

    也是这个时候,他复仇了,揭发丞相通敌叛国的罪行,将丞相全族都拉入了深渊,娇妻也“病逝”了,野种则在青楼喝酒的时候跟人发生争执被人打死了。

    大仇得报的他也没能全身而退,被撸掉了官职,但他不在乎,却在收到发妻派人送到他手上的盘缠时悔了,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发妻待他情深义重,他却弃如敝履,贪图年轻美色,贪图权势,愣是做了十五年的乌龟,被京都的人笑话。

    他想起了发妻的好,便去找她了,却被她拒之门外,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嫁人了,却又被负心汉抛弃了,母女俩竟是同样的命运。

    他缠了发妻很久,却始终不得见她一面,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她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受不了打击的他,又失去了一切的他,自然选择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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