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书开始上传,柳明再也没有和耿小六他们打过牌,阿亮取代了他的位置。

    这个耿小六除了玩得一手好刀,也玩得一手好牌,他不光在店里和同事斗地主,还是附近一家麻将馆的常客,“东窗事发”后,大家才知道,他甚至去了景安太白弄有名的“场子”押过几回九点半。

    十赌九输,日积月累,耿小六欠了一屁股债,而大雁是他最大的债主。

    耿小六拆东墙补西墙,把东墙拆光后,生活难以为继,心想主厨工资高又从不乱花钱,肯定有一笔不小的积蓄,遂和大雁玩起了暧昧,殷勤备至,成功从这个身体结实、情感空虚的女上司那借到三万元巨款。

    大雁不缺钱,缺爱,她是冲结婚才跟耿小六认真交往的,也是这原因她才借钱给他的,于是当她发现对方和一个从双喜楼过来的苗条女孩打情骂俏时,她爆发了,她爆发后大家就都知道耿小六欠她钱的事了。

    “不就三万块钱吗,又不是不还你,还干涉起老子的自由了,你变态啊?”耿小六把菜刀猛地撂砧板上,一个切了一半的土豆摔下案台,奔水沟而去。

    预感即将人财两空、却又讷于言的大雁,哇一声就哭了,雨打芭蕉,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后厨突然停歇下来。

    二雁也不擅言辞,但动手能力强,姐姐的哭声方起,她手里的长勺就向耿小六招呼过去了。

    厨师的长铁勺,沉甸甸地,而且勺口锋利,可不比寻常家用的,那要真落到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耿小六绕着案台跑,二雁挥舞着铁勺追,后厨乱成了一锅粥。

    后厨乱了套,出不了菜,前面的客人也得闹,周经理虽然控制住了二雁,但安抚不了大雁的委屈,安抚不了大雁,后厨就没法工作,周经理只得给程三板打电话。

    程三板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赶了回来后,杀了耿小六的心都有。

    “……你他妈一个月挣多少钱?还学人赌博!”程三板抬起手,犹豫一下,没打下去。

    程三板觉得还是应该以德服人,于是扯开嗓子骂了耿小六足足半个钟头,还透彻地分析了赌博对个人、对家庭乃至对社会的危害。

    “你出来多少年了,你寄了多少钱回家,你给老娘买过一件衣服吗?你就情愿把自己的血汗钱丢水沟里?你听说过身边谁是靠赌博发家致富的?你没看见那些成功的赌徒最后都成了残疾人?十赌九诈的道理你不懂呀?你他妈是头猪呀!”

    后来,程三板严禁爱丽丝的员工赌博,哪怕再小的赌注都不行,如若违反,一律开除!

    那天,程三板说得耿小六声泪俱下,不停地抽自己的耳光,他坦诚,过年回家都没给家里一分钱,没给家人买什么像样的礼物,他骂自己不是人。

    “其实我觉得你和大雁还是很般配的嘛,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当然,无论是与不是,钱你都得还!”程三板思索了一会,决定,“这样,你欠她的钱就从工资里慢慢扣,以后你每个月就领三百块钱生活费!”

    程三板这个方案得到了大雁的认可,即使后来大雁和耿小六真的在一起了,耿小六每个月也只领着三百块的生活费。

    “你们老板还真有意思,竟然想出这一招!”

    胡图强听完柳明的新闻,感慨。

    “他也是你的老板,你不知道?你能在茶楼工作,还是他同意的!”柳明笑道,沉默了一会,才将谈话引向正题,问道,“对了,上回那个黄欠子不是你要找的人吧?”

    胡图强看向宿舍的窗外,远处夜空中有烟火腾空而起,隐约能听见烟花在空中爆炸的声响。

    “你猜的没错,这个叫黄欠子的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小偷……

    第二天,我又去了汽车站,去了那家隐蔽在巷子里的发廊。

    在落日余辉的映衬下,那扇隐于弄堂深处、污渍斑斑的玻璃门,显得既颓废又神秘。我心情很好,因了即将得到的消息,更因为几个小时后将有的那一场约会。

    那老鸨挂断一通操着我完全听不懂的方言高声交谈的电话后,审视了我两秒钟,才恍然大悟般道:‘哎呀,小帅哥,真不好意思,我问遍了所有人,店里所有的姑娘和常来我这玩的客人,甚至这里的房东我都替你打了个电话问来着,但没人知道那个叫……叫……’

    ‘黄欠子!’我提醒道。

    ‘对、对、对,黄欠子,这附近根本就没这么个人,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呀?’老鸨表情做作,分不清说的是真是假。

    我不置可否,一脸沮丧,对方见状,忙带着歉意的微笑安慰着说:‘小帅哥,没帮上你的忙,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不这样,你在我这挑个姑娘耍耍呗,我少收你五十!’

    一旁镜子前的粉色沙发上跷腿坐着两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闻言打量起我,嘴角荡漾起颇有深意的笑,两人低声说了点什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赶紧收回下意识的目光,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便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

    出门时差点跟两个一脸酒气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弄得那两人没好气地一通骂,这本就是非之地,我也不愿惹事,抱歉地笑笑,快步离开。

    那老鸨‘小帅哥,有空来玩玩啊’的送别之语追了出来,紧接着是一阵狂笑声在屋里炸开了。

    我没好气地来到弄堂口,伫立了一会,一时不知该往哪去,这时一个面相憨实、穿着一件灰色夹袄的老头微笑着朝我走来,那笑容真是有亲和力,非同宗长辈不可能流露来。

    ‘酗子,听说你要找黄欠子是吧?’

    那语气真像一位热心肠的老好人,见我面露迟疑,立即把笑意化作爽朗的笑声:‘哈哈,我是碰巧听那边水果摊的老板讲的,喏,我刚在那买了点苹果。’老头扬了扬手里的网兜以示证明,接道,‘听说你为了找黄欠子一连好几天都在这附近转悠呢吧!’

    ‘呵呵,是呀,老人家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黄欠子吗?’

    我解除了警惕,却也不罗嗦,直奔主题,还自以为精明。

    而马上发生的事,证明自己竟是那么单纯,单纯得近乎愚蠢,一脸猪相地吞下别人随便抛下的诱饵,致命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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