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奋了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天刚一擦亮,索性起床走去了工地,顺便煅练身体,也消化一下自己的兴奋心情。

    原来心情也和食物一样,需要时间和运动来消化,当他们过于满胀的时候。

    天知道一场血腥的斗殴正等着我。

    我在工地附近的早餐店吃了一碗牛肉粉,晃晃悠悠地往工地走,却一眼瞅见街对面的人行道上有一群人在斗殴,吼声震天,混乱不堪,且已有不少的围观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了过去,却越看越不对劲,那混战的人群之中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格外引人注目,再走两步,定睛一看,坏了,那不就是光头吗?

    黄毛也赫然在列,两人被围在其中,似乎只有招架之功,已全无还手之力了。围攻的那五六个人还都拿着棍棒之类的家伙。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只念着光头对自己的情意,一时热血沸腾就冲了过去。

    那群人全没注意我的出现,一下子被我撂倒了两个,包围圈顿时开了个缺口,光头和黄毛见来了援兵,势气大振,凶相毕露,吼叫着拼命挥拳将余下的那几个混子打得渐渐抵挡不住了,一边撤退一边撂下狠话。

    光头和黄毛都伤得不轻,骂了几句也没敢再追,我先时打得猛,全无知觉,这时才觉得头疼了,一摸竟然满手是血。

    光头领我敲开了附近一家小诊所,医生怯生生地替我检查了一番,说没有大碍,就是头上破了个口子,缝几针吊几瓶消炎水就没事了。

    ‘妈的,敢暗算老子,活腻了!’

    光头边给自己身上的淤青处擦着药膏边咒骂道。

    ‘找……找几个兄弟……找……找回来!’黄毛揉着胳膊愤愤地说。

    ‘找你妈呀找,暗算怎么找,找谁去?我那么多仇家一个个找呀?也不用用脑子!’光头撸了下黄毛。

    ‘那……那……就白被打了……呀?’黄毛委曲道。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不然老子能吃这么大的亏吗?你就是个废物,还贴身保镖嘞,还不如工地上一个砌墙的农民工!’

    光头说着瞅了眼正在缝针的我,满是感激,‘喧,你这几天就回去好好休养一下,工资我让他们给你照发,等伤养好了,哥给你摆一桌,压压惊!看不出来,小子身手不错嘛!’

    我笑了笑,觉得受了这点伤算是值了。

    我享受光头私下给我的福利,在‘富贵里’休养了足足一个礼拜。其实也就是头上缝了几针,腮帮子肿了几天,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大碍。所以那些天我也没有闲着,到楼下地摊上买了顶帽子遮住头上的丑,就去长途汽车站打听那个叫黄欠子的人。

    长途汽车站位于城市的南门,离国道不超过500米,上高速仅需6分钟车程。这里交通便捷,客流巨大,各种生意应运而生,其中不乏捞偏门的。据说去年刚打掉一个特大的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

    跟我同住一层的房客、卖炒货的山东佬介绍如是介绍,他时常蹬着三轮车去那一带叫卖。

    我在车站广场及周边的里弄转悠了几天,也悄悄跟许多流动的小贩及店铺的老板打听,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么个人!

    难道消息有误?可那刀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假的呀!

    我硬着头皮走进一家藏在弄堂深处的发廊,这种地方惯常跟三教九流的痞子混混打交道,消息要灵通得多。

    ‘你在我这里敲个背吧,你敲个背我让手里的姑娘们替你打听打听怎么样?那人真要是像你说得那么有名气,没跑,一准帮你问出来!’

    那老鸨染一头稻草黄的长发,脸上的褶子藏在厚实的脂粉下,牙尖唇薄,看得出来资历很深,路子野,消息来源有保障。

    ‘那……那在你这敲个背得多少钱?’我犹豫地问。心想不给别人点好处的话,谁理你呀,就是问个乞丐好歹也得丢一块钱给人家吧,不然给你指相反的方向也不一定呀。

    这既是一种报酬,也是一种尊重吧。

    ‘哈哈,全国统一价——150,姑娘们在楼上打麻将,你去随便挑一个吧!’老鸨喷出一口烟雾笑道。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我自然知道这里做的是什么买卖,试探地问:‘老板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不敲背了,直接给你……50块钱,你帮我打听那个人,怎么样呢?’

    ‘这样不好吧!’老鸨依旧和颜悦色,但语气明显淡了下来,‘你做我单生意,咱们就是朋友,帮朋友的忙,合情合理,我开的又不是资讯公司,直接收你钱,算怎么回事呢?’

    我听出对方的顾虑,忙说:‘没关系的,这50块钱,不论有没有黄欠子的消息,都不往回要!’我连忙笑着递上一张50元的钞票,见对方不接,就搁在了桌上。

    老鸨说店里还有几个姑娘在外跑,让我第二天傍晚再来听信。

    因了老鸨信誓旦旦的承诺,我得了一天的空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于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起来。

    这座城市我都来了快二个月了,还从没正经逛过,想来真有点悲哀。看着街边那些华美的橱窗和步履从容、衣着光鲜的行人,听着不时传来的动感音乐,感受着陌生而愉快的都市气息,我的心莫名空虚——我突然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最后,我在拐角买了五张土家饼当做晚饭,便搭公交车回了‘富贵里’的住处。

    刚一进门,我被自己身上发出的怪响吓了一跳——手机响了。

    除了乔欣艳和村长,再没有知道这个号码的存在,村长没事绝对不会打我的手机。

    ‘干嘛呢?又在扮侦探,找仇人吧……’乔欣艳调侃的声音从手机传出。

    接到她的电话,令我激动不已,甚至产生一种幸福的晕眩,虽然我不太喜欢她玩世不恭的腔调,尤其是在谈论我寻仇这件事的时候,要知道我把这件事看得是很严肃很神圣的。

    其实我一办好手机卡就给乔欣艳去了电话,她知道我救光头受了伤。我于是简单地讲了讲自己如何去汽车站打听黄欠子的经过,末了她叮嘱我要小心,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并让我明天晚上去火车站接她。她当值的那趟车九点钟抵达景安。

    乔欣艳说得不容置疑,我答应得毫不犹豫,我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该穿什么衣服去见面了。

    不过我多虑了,我因一场飞来横祸爽了对方的约。

    次日傍晚,我如约来到那家藏在巷子深处的发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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