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她吓住,反而低低的笑了。

    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

    “我还记得你当年的样子,你哄骗母亲,说父亲遭了难。”

    “哄她给你同心蛊。”

    “然后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

    “你以为我年纪小,记不得,其实我都记得。”

    “只不过你躲得严实,我又陪着爷爷,寻也寻不到,只好作罢。”

    “好在蛊神有灵,将你送到我跟前。”

    他蹲下来,笑吟吟的望着女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女人惊恐的看着他。

    精通蛊术的人的心思与旁人不同。

    他们所说的活,可不是心软。

    药人蛊巢,就没有他们想不出,做不到的。

    “你不能这么做,”女人音调别扭的大声道。

    少年卡了下,忽的笑了。

    “原来,你的嗓子已经坏了,难怪一直都用族语说话。”

    他们的族语可以用蛊虫发声,不一定经过喉咙。

    女人脱口而出之后,便再不言语。

    少年发泄了一会儿个,感觉积在心头的郁气略微三了些。

    虽然不过是九牛一毛,却也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转身往外去,女人望着他背影,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学蛊之人,在修习之前,便会立下誓言。

    是她违背了誓约,还欺骗了亲人,不论受什么,都是她应该的。

    她只是恨,不能为儿子和男人报酬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是无辜的,她要为他们报酬。

    她紧紧攥着栏杆,沉思起来。

    既然找到阿爹,肯定已经知道血蛊的事了。

    想要通过这个把人弄死,已经不现实。

    她抖了抖指尖,一点灰白显露出来。

    女人定定的看了会儿,那点灰白才迟缓的探出八根爪子,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女人小心翼翼的把好似蜘蛛样的蛊虫放到地上,嘴里发出怪异的声线。

    蛊虫两根触角快速交错这晃动,似乎在接收什么讯息。

    良久,女人有些颓的歪到在地上,嘴里强撑着发出最后的声音。

    蛊虫接收完毕,调转方向,往窗棂上趴去。

    它初时爬的很慢,但渐渐的便快了起来。

    等到爬上窗棂,已似寻常蜘蛛的爬行速度了。

    女人盯着窗棂,瞧着蜘蛛沿着窗棂,寻找着缝隙。

    直到从窗户开合的缝隙钻出去,她猛地靠向栏杆,浑身瘫软成泥。

    院子外,罗晏正在安排外面的布防,忽觉指尖有些异样。

    他抬起手,见是个蜘蛛,便随手甩了出去。

    “别,”少年远远瞧见,忙喊道。

    只是到底是晚了,才说一个字,就见蜘蛛已经没了影。

    他急忙冲过来,抓住罗晏的手,仔细看过之后,脸色一变。

    罗晏此时已经察觉出不对,但他知晓,这里全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便朝少年笑了笑,拉他过去自己暂时休息的地方。

    “这是中招了?”

    少年点头,脸色凝重。

    “你能治?”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挤压着伤口。

    待到伤处留出一点带着些许黑的血迹,他脸色微变。

    他嘴里嘀嘀咕咕,说着罗晏听不懂的。

    但只瞧表情也知道,是在骂人。

    少年弄出自己的心蛊,让它凑到伤口处。

    心蛊只动了动,罗晏便感觉到心口一痛。

    少年一直盯着他的反应,见他如此,果断收手。

    “这个我治不了。”

    他道:“我的心蛊年头太短,才褪了两次壳,要想把这蛊弄死,须得四次以上。”

    罗晏眼眸微闪,想到还在医院躺着的那位族长。

    少年吸了口气,恼恨愤怒皆显在脸上。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歹毒。

    竟然弄出这样的手段,逼得他去找爷爷。

    少年抿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罗晏只听他提了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暂时不管,会死吗?”

    “不催动就不会,”少年恨声道。

    “那你能缓解?”

    罗晏继续问。

    少年迟疑了下,把心蛊放在瓷瓶当中,送到罗晏跟前。

    “把它贴在心口。”

    罗晏试探的放到胸口的口袋里。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只觉得心上蒙着的一层薄纱忽的被掀开了。

    罗晏以为,应该是那噬心蛊畏惧心蛊,暂时的撤离了。

    少年见他气色转好,便知道有用。

    但想到这个是女人的把戏,他便格外的愤怒。

    他转头回去临时关押房。

    没多久,里面传出女人痛苦的叫声。

    罗晏耸了耸肩,佯做没听见的走了。

    顺带的把过来看热闹的几人也都带走。

    夜幕来时,少年方从屋子里出来。

    关上门,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动。

    林苗正巧从他相反方向的尽头出来,见他呆呆的不动,便道:“怎么了?”

    少年立刻盯过去,见是林苗,他缓了片刻,才露出丝浅笑。

    “没事,我才刚去给她送水。”

    林苗点头,没有过去。

    虽说体内的蛊虫处于休眠状态,但那都是暂时的。

    大家都知道,说不定那时,那些蛊虫就开始做乱了。

    即便知晓这孩子不会有事,林苗也不想跟他太近。

    身为医者,安全意识是一定的。

    决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

    “天色不早了,跟看守说一声,早点睡吧。”

    少年笑着点头,当真去外头寻了个人,交代一番走了。

    得了他交代的那人挠了挠脑袋,去找罗晏。

    “我知道了。”

    罗晏打发了人,转去关押房外。

    他此时身上带着心蛊,并不怕女人再使坏。

    女人耷拉着脑袋,堆坐在笼子里,看起来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唯有偶尔抽搐的四肢能表示她还活着。

    罗晏皱了皱眉头。

    觉得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林苗看见为好。

    他溜达去林苗房间外头。

    林苗坐在对着窗户的桌子旁看着东西,见他过来,便歪着头看向他。

    罗晏示意她打开啊窗子,才道:“族长伤的有些重,估计要过两天才能清醒。”

    “那女人有些邪门,你不要往那边去。”

    林苗唔了声,想起少年。

    “他过去不要紧吧?”

    罗晏摇头,“他身上有克那女人的东西,那女人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两天都得靠他给女人送水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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