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有些不明白,但他也知道的事情是——容家的人,确实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们的三殿下。

    至于原因,他没必要纠结,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或者……

    有时候他连结局都不需要知道。

    想到这里,宁次忽然就又想起了水觅,若换作是她,她是定然不会问前因后果的,她只会照做。

    有时候,宁次觉得这样的人活着挺无趣。有时候他又会觉得,这样活着也许会少很多烦恼,比如现在。

    所谓庸人自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如今杨旭不在容禧宫了,具体去了哪里也不知,这容禧宫,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了,而像他一样,一直都在这儿的人们,要么会被赋予重任,要么会被逐渐遗忘。

    但最终的结果,又好像都会变得差不多——

    他们知道的太多,所以会被忌惮。

    也许,这就是命他们的吧。所以杨旭离开容禧宫,也不无道理。

    但他是走不了的……,是了,他现在确实是容禧宫的人,但只要哪天容家人有需要,他就又会是容家的人。

    所以——

    他不敢确定,容贵妃到底是真的相信他,还是在借此试探他。

    不过,似乎这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他不用判断,自有容老爷和容夫人来判断。

    这些世家大族之间的事情,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尽管宁次知道容桦的心思谋划大抵是怎样的,但也有许多是他不能够理解的。

    不理解,也不能理解。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于己不利。他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人物,只是个做事的而已,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当然,他也不想当谁的棋子,你比如容贵妃身份高贵,她就是容家的一颗棋子,所以棋子比他们这种人更难当。

    “属下是觉得,或许……娘娘与老爷和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宁次微微一抬眸,小心试探着地说道。

    容悦嘴角还挂着冷笑,什么误会?

    她和容家从来都没有什么误会,一切的一切....所有,都是摆在明面上清清楚楚的,容家,哪怕是欺她满她哄她让她开心,让她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都从来没有过。

    也许……她的父亲母亲就是太过了解她了,所以才从未打算对她隐瞒什么事。说得开说得明,又要同她讲道理。

    “宁次,你可知,有时候本宫真的看不懂你。”容悦冷笑。

    一个侍卫、下属,让主子感到看不懂了,不是因为这个下属有多么厉害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其心不衷。

    容悦这句话,任谁都听得懂,宁次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

    也对——

    容贵妃看人,似乎一向更准。

    她知他永远不可能完完全全脱离容家,一心一意为着容禧宫。

    她也知道,他以前和现在全心全意为容禧宫办事,也只是因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容禧宫也一直是容家的棋盘一角。

    所以,或者....她根本就每曾真正相信过他。

    从前他在杨旭手底下做事,自然不用考虑容贵妃到底怎么看他,是否相信他,但现在有些不同了。

    若没了基本的信任,容贵妃自然不会再用他了。

    这倒也无关紧要,若容老爷和容夫人没来曜京的话。

    可偏偏,他们二人来了。

    “娘娘——”宁次半跪于地上,带着愧疚又抱歉的语气,道:“您是最了解容家的,而有些事情,属下也是逼不得已无能为力,所以……”

    谁不想逍遥自在过自己的日子啊。

    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

    容夫人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

    只因有救命之恩,他这一辈子就注定与容家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他没有办法违抗容夫人下的命令,同样的意思,他便没办法不听容老爷的吩咐。

    这一切,像是巧合一般,但巧合不过是开头,一个巧合,往往能牵扯出一连串的必然。

    “你是逼不得已无能为力了,那么本宫呢?”容悦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时候,她都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

    只是一直都是这样,她从生下来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是怎样的,自己将走什么样的路,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如果,没有杨旭的出现的话。

    变数,她从未想过,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人生当中,会有杨旭这么一个变数。

    “娘娘是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自也有烦忧,却也不是属下这样的人能够理解的。”宁次答之。

    “所以啊——”容悦一步步地走过去,微微弯下身子,伸手轻轻抬起宁次的下巴,嘴角弯弯道:“你又凭什么觉得本宫能够理解你?或者……本宫为何要理解你?”

    真是好笑!

    什么诨话他都可以说出来呢?

    阶级么?那既然他没办法理解作为贵妃的她的担忧苦恼,她又怎么会理解作为一个侍卫的他的无可奈何呢?

    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不要总把自己看成处于弱势的一方。

    宁次无言。

    容悦放开捏住宁次下巴的手,起身朝门外走去,又说道:“罢了,这件事情本宫自会处理,你——”容悦回头看了一眼,“好自为之。”

    走出大殿,容悦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今儿大年初一,天气晴好,可不是哭哭啼啼的日子。

    她还得赶去太后娘娘那儿请个早安呢。

    说来,有件事情着实有些好笑,或许是因为没准时见到她的渊儿回来的缘故,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总是忽略掉一些令人开心的事。

    就比如——

    昨儿除夕夜,严锦溪竟然没去太后设的年夜宴。

    她记不清太后得知严锦溪不去时是什么表情了,也记不清宗政泽修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严锦溪她分明知道宗政华渊也还没回来,却依旧没参加今年的年夜宴。

    因此,严锦溪似乎并不是因为怕见到她和她的渊儿母子情深,情难自已。

    所以,到底是为何呢?

    她可从未见过严锦溪这么不懂规矩礼仪过……,至少,以前她表面功夫一直都做的很完美,什么晨昏定省的,从来都不缺席,且准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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