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温柔让人猝不及防,宇文云英讶异的侧过头:“皇上,您这是?”

    “莫要再叫我皇上了,很快便不是了。”

    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惊惧,宇文云英看着元钦淡然的表情方寸大失:“你什么意思。”

    “太多的对不起难以弥补,便成全你吧。”

    沿想到以元钦的心思,这两次如此莽撞的确不似他的作风,宇文云英慌了,这人是要借着自己的手,毁了他自己。

    转身就朝着宫门跑去,想要去拦住刚才的三个人,却被拦腰抱住:“云英,让我再抱一抱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挣扎了半刻,却是挣脱不了这如铁锁般的拥抱。

    “我再一次利用了你,你应该巴不得我死了才对。”

    “你个混账!”

    “对啊我混账,所以才把你搞丢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是为你再做最后一件事。”

    元钦将怀中的人不断抱紧,生怕下个瞬间就再也感受不到这个温度:“若是有来世,我想同你做一对平凡夫妻,只求相濡以沫,不求相忘江湖。”

    宇文云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感觉元钦身上的馨香传入鼻中后,头晕脑胀得厉害,几乎站不住脚。

    “我曾经最害怕你既不爱我,也不恨我,那样便一点位置也没有了。”

    感觉到宇文云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元钦更是加紧了手上的力度:“现在,我倒想你从来不曾将我看在眼里。”

    随着怀里的人彻底晕了过去,元钦一把环抱起她,走回了桂宫之中。

    这身上洒的迷香甚是好用,话都还未说完,便让人晕了过去。

    元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将宇文云英放好后,嘱咐了人好生保护,便自己坐到了未央宫正殿中,静静地等着。

    果不其然,李基等三人刚去过宇文府后,宇文泰便集结了一批军队,直接朝着皇宫而来。

    一路上,没有一人反抗,连元钦的亲信也没有一人出现,整个进宫之路畅通无阻。

    宇文泰怀疑此处有诈,只能是减慢了步伐,让人小心翼翼的探路。

    前边走来了一个侍卫,朝着宇文泰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太师,皇上已在未央宫等候多时。”

    见宇文泰并没有动作,那名侍卫指了指自己:“太师大可放心,皇上已吩咐所有人卸掉武器,不得反抗。”

    宇文泰还是抱着怀疑态度,强压着内心的雷霆之怒,慢慢带兵到了未央宫中。

    宫内空无一人,除了那个坐在高处的人。

    “太师终于来了。”

    宇文泰由几名近身侍卫护着上前:“你到底打什么算盘?”

    元钦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这里除了我,就只有太师你的人,太师大可放心。”

    “说吧,你的目的。”

    抬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玺等皇帝之物,元钦将其放在了宇文泰身边人的手上:“是时候将这个交给你了。”

    “你这是?”

    “魏室皇帝元钦昏弱无能,残杀忠臣,被太师宇文泰废去帝位。”

    宇文泰并不说话,而是警惕的看着这个会邪术的人。

    “以后这魏室江山就交给太师了,万望太师好好守护。”

    宇文泰回过头看了看那些物件,又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元钦:“对这个皇位如此企及的你,怎会如此轻易的拱手让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善待云英。”

    宇文泰点了点头,顾忌着元钦留了后手,便立即下令即刻将其押解去往雍州囚禁。

    元钦轻松的走出未央宫,站在宫门处等着来接自己的马车,回首看了回去。

    这个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终究是要离开了,从前母后也是这般被送往寺庙,如今也该是到了自己的时候。

    眼神滑过桂宫的方向,想必宇文泰会善待她的吧,她以后也不必再两相为难,可以安好的做个宇文家的人了。

    这场博弈,早就该知道输的是自己,到底还是动了情。

    宇文护赶到桂宫时,宇文云英还在昏迷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丸给其服下后,见她悠悠醒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容易就被迷晕,真是没用。”

    见到说话的人,宇文云英急切的起身:“父亲在哪儿?”

    一把拉住想要跑出去的宇文云英:“太师甚好,现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什么事?”

    “随废帝去往雍州,监视他一言一行,在确定他没有威胁后,杀了他!”

    “废帝?”宇文云英一下瘫坐回了床榻之上:“他……”

    “我会遣人将你送往雍州,届时在那处与他汇合即可。”

    宇文云英盯着宇文护的眼睛,看到里面全是一片复杂不堪的迷雾,心底的担忧再次沉了沉:“宇文护,你比父亲更厉害。”

    “怎么说?”

    “好似这些事都是父亲一手促成,但每件事的串联之中,又都有你的影子,你才是那个幕后的推手。”

    宇文护笑了笑,拿起了一旁的杯子看了看:“终于有所长进了,起来吧,该走了。”

    “你就不怕我不按照你的意愿办事?”

    “我宇文护从来没怕过。”

    连日的赶路,让本就意志涣散的宇文云英更是承受不住,好几次都在马车里晕过去,每次醒来时依旧还在马车里,从未停过。

    不过几日,便已是赶到了雍州境内,被带到一座不大的宅子中后,所有人退了出去,大门也是被锁上。

    孤立无援的宇文云英站在这所破败的宅子中,听到门外有侍卫交接的声音,无力的垂下了头,这到底算是什么?

    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逼迫的那个,但他又何尝不是,身逢乱世,千万种身不由己,逐步将两人都推到了绝境。

    没有谁是天生的受害者,但也没有天生的施暴者,这一切都有因可寻,也有罪孽难以洗清。

    看着这院子里的慌乱,宇文云英挽起了袖子收拾了起来,此时已不敢再让自己闲下来,否则那扑面而来的沉重会压垮了自己最后的意识。

    天开始回暖了,风却还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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