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朵醒来时,触目是一片光线柔和的天花板。

    这是一间环境十分优质的高级vip病房,她身边接着仪器,手上插着管子和输液瓶。

    感觉身体很沉,可是心里的情绪已经很平静,像是……脱胎换骨了一番,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自己的感觉最重要。

    什么感觉?

    肚子有点饿,想要吃点好吃的感觉。

    她伸手按响了手边的那个似乎是呼叫铃的东西,很快就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一刻钟后,陶小朵顺利吃上了东西,虽然真心不怎么合她口味,好歹吃了东西感觉舒服多了。

    接着,出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戴纳。

    嗯,她被送回了慕尼黑的医院。

    戴纳一来,就激动地表达了一番担忧,以及,气愤,且中、英、德三语夹杂,叫得口沫横飞,被前来换点滴的女护士提醒了好几次“保持安静”,甚至差点儿就被赶出病房。

    陶小朵不得不出言给他解了个围,他才一脸丧气地跌坐在椅子里。

    “佩琪,你吓死我们了。”

    这个心地善良纯粹的大帅哥,把一头漂亮的金发抓得乱糟糟的,满脸写着无奈和后怕。

    陶小朵吃饱喝足,终于有了力气面对并整理自己的情绪和一切现实问题。

    “大阳,对不起啊!”

    她张臂,与好心的大帅哥抱了抱,心下的后怕也缓缓升起。

    其实,她决定去海滨大道时,还想去两个人曾经待过的那个小木屋待一晚。

    她试了又试,仍是扑空,仍是什么都没找到,她心里很害怕,又不甘心,想找一点点安慰罢了。

    她还幻想,也许向凌睿也会怀念那段旅游时的彼此,去那里看看也说不定,也许两人还可以来个不期而遇。

    然而,事实是现实而残酷的。

    曾经所有的巧合,每日的相会,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早有预谋。

    他若对她无意,便不会关注于她。

    他若不想认识她,便不会等在安全通道的十楼,天天送她包子和牛奶。

    一旦他决定放弃时,他们这段关系就似如覆薄冰,随时崩塌。

    原来的原来,她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什么话语权,决定权,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给予的一切,不管是他的爱,还是他的钱权财,人际关系。

    他爱她时,她无力抵挡。

    他要分手时,她更无法拒绝。

    她倾倒下去时,只觉得很绝望,觉得很失败啊!

    可是接触到冰冷的海水时,她又不想死了,她还是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可是在岸上看着那么美丽,金灿灿如金子一般漂亮的大海,这时候显露出了他真正的狰狞恐怖的模样,他只想将她彻底吞噬,没有一丝怜悯。

    如果他真在意她,为什么都不听听她的想法,她的声音呢?

    相爱,成家,难道不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吗?

    他凭什么一人就决定了两个人的未来?

    凭什么呢?

    她伤心,难受,后怕,又……后悔了。

    这样一个混蛋大白痴男人,她凭什么要为了他去轻生?

    “大阳,现在……我的事,有多少人知道了?”

    陶小朵现在清醒了,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戴纳愣了一下,抬起头,“这个,我不太清楚。送你来的是雷奥的保镖们。”

    “一女两男,对不对?”

    “对。好像还有一个东方男人,个头也很高很壮,看起来……”

    “对对,还有一个东方兵哥哥。他现在医院吗?能不能帮我叫他一下?”

    戴纳起身要出去叫人,房门先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让陶小朵想说:算了,现在叫已经彻底晚了。

    “小朵……”

    来人一看到病床上形容憔悴的女子,哽咽着声音扑了上来,一把将陶小朵抱住,就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艺术家啊,果然都是敏感星人呐!

    “苏菲阿姨,叔叔,抱歉啊,我……”

    “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错。阿睿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都是凌云,他哥哥做事情太不近人情了。才逼得你……逼得你……”

    苏菲女士接到父亲电话时,可吓坏了。他们夫妻先一步就赶来德国,探望差点儿殒命的陶小朵,都是即震惊又愧疚。

    亲王上前,给妻子递了纸巾,沉声道,“凌云那小子,我们会好好教训的。你好好养身子,回头和我们一起去国?”陶小朵不解。

    亲王目光极深,那里的黯蓝幽光同向凌睿如出一辙。

    “阿睿现在在m国,他哥哥投资过的国家基因研究医疗所,目前,已经查出阿睿是中毒,不是医疗副作用。”

    “中毒?”

    听到这个事实,陶小朵更觉得自己之前要死要活地闹出个跳崖的事儿,实在是丢脸又……丢脸啊丢脸,都丢到国外来了。

    呜呜呜呜,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亲王叔叔继续说着中毒的事,“之前,你和阿睿去海滨大道时,你记得你收了一只猫尸吗?”

    陶小朵点头,“是。之前阿睿说,当年他也是为了避让动物,才撞下崖的。我就觉得……咳,叔叔,不好意思,我是个小说脑,我就觉得……巧合出现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出现两次就很奇怪了……而且,那天我们两的电话信号都消失了,没法打出去。”

    亲王严肃的面容也浮出几分温和,“对,这些情况太不同寻常。凌云一直着人调查,但是,在此过程中,似乎总有一只黑手从中阻挠,导致好几次线索中断。”

    陶小朵一听,精神更来了,“那这不就说明,阿睿的事情一定是有幕后黑手在害他了?”

    亲王点点头,“是的。所以事发之后,凌云接到他们城叔的电话,他们就决定将阿睿送到m国去。”

    陶小朵皱眉,“国内比国外还要危险吗?”

    亲王叹息,“不一定。只是阿睿在国内中毒。这个毒,和向予城当年中的毒,似乎是来自一个地方。当时你们城叔隐瞒了实际情况,也是不想你太担心。送去m国,只是因为给予城治病的专家都在那里,可以更快诊断出来,只是……”

    苏菲打断了两人的话,“小朵,我们知道都是这两兄弟自以为是整出来的幺蛾子。回头,阿姨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两个给你出气儿。”

    陶小朵的手被苏菲紧紧握着,看着老人那全然关心没有一点点责备的真诚眼神,她心头一软,酸意汹涌上眼眶,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不得不抱住了老人,声音再次哽咽。

    “阿姨,叔叔,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犯傻想不开,我……我……我太蠢了!”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是凌云太霸道了,这孩子做起事情来,六亲不认。阿睿这孩子也是,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跟他爸爸一样喜欢撑大男子主义。唉,这些男人总觉得什么都不说,自己扛着才是爷们儿,什么事情都他们说了算……让你受苦了,孩子……”

    听到这些安慰的话,陶小朵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而这些幸运都是向凌睿带来的。

    如果没有向凌睿,她又怎么会遇到这么通情达理的家人呢?可是,越是如此,才会越让人伤心难过,意难平。

    陶小朵跳水时,有轻微脑震荡,外加一些受寒,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一日后,她便要求出院,与亲王夫妇商量了一番后,办了出院手续,当晚就准备前往m国。

    苏菲看着女子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仍是担忧,想要再多休息两日。

    陶小朵苦笑,“阿姨,我没事儿的。坐飞机也是休息,又不累。”

    苏菲有些不赞同,“怎么不累,你之前受了那么大委屈,这人的精气神儿恢复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何况,你还非坚持要跟我们一起去看那个负心汉!”

    陶小朵一噎,表情有些古怪,“阿姨,你们……阿睿应该是亲生的吧?”

    苏菲一听,笑了,“当然是亲生的。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不担心阿睿?”

    陶小朵不好意思地抠抠头,“寻常父母,都是更疼自家孩子的。”

    所以,亲王夫妇的反应,的确有些……少见了。

    苏菲拍了拍女子的手,叹息,“可是,你也是我们家的孩子了呀!你和阿睿订婚的那一刻起,就是我们的家人了。你是女孩子,在感情上,总是比男孩子更脆弱一些,当然要更多关心。他们这些男人啊……”

    苏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嫌弃表情,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她是真心诚意把陶小朵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疼爱的了。

    而且这辈子,苏菲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帖心的小绵袄,陶小朵当初第一面就特别得她眼缘。或者说,苏菲和儿子向凌睿的偏好是有遗传的吧!

    陶小朵一听,又忍不嘴了眼睛。苏菲抱着女子,轻声安抚。

    “不要怕啊,已经找到原因了。阿睿会好起来的,当初我听说,他们城叔也是很严重,和可蓝生生分开了五年,孩子都满地跑了。不也挺过来了,会好的,会好的……”

    入暮时,天边又是一片灿烂的晚霞。

    陶小朵跟着亲王夫妇到了私人机场,他们将坐自家的专机前往m国,历时约计十个小时。

    欧洲的贵族延袭至今的不少,但真正有能力供养这么多产业的也没几个。很多连祖上流传下来的古堡都无力负担,不得不开放为旅游盛地以维护基本的保养。而向家不仅有私人机场,在英、法、德三处都有自己的古堡。

    苏菲还许诺,等事情过去了,就让陶小朵和向凌睿在古堡里举行婚礼,还说之前有明星朋友结婚,为了安全保密,也借用过他们的古堡。

    听着这些,陶小朵心中百味杂陈。

    飞机上时,亲王收到了长子发来的更多关于小儿子的病情信息。

    陶小朵也睡不着,索性就跟着一起看资料和录相。

    当一段录相出现时,她看着里面的一道身影,产生了一些怀疑。随即她精神大震,把所有的监控录相都刷了一遍,第二遍时,亲王都有些不忍,提醒她休息。

    陶小朵只感觉到头皮发麻,手脚也发麻,有些难以克制地将自己意外发现的信息指了出来。

    “叔叔,这几处录相里,我发现一个男人有些可疑。”

    “您看,在我们婚礼的时候,这个人好像是负责送花的,我觉得背影有些熟悉。”

    其实,这都得益于陶小朵的恋爱脑,对于高大壮的男性,尤其是西方男性体胳有种莫名的喜好,她第一本现代小说的男主便是老外。所以,看录相里出现时,就多注意了一眼。

    这么好的体型,在她在欧洲两次时,能见到的其实并不多。可见,能拥有这样的体胳,也并不容易。在帝都旅游的那些日子,他们在逛故宫时见到的老外,都是高大胖,没有几个真正身材多好的。

    除了婚礼,这个身影还出现在了医院里,而且,不只一家医院。军医院和帝都华协医院,都被她意外碰到了。

    回忆当时不经意的情形时,让人细思极恐。

    亲王听了女子的话,惊讶极了。

    “你确定,这都是同一个人?”

    “至少我可以确定,这个人同时出现在两家医院,就有问题。这个,查一下肯定能查出来的。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但是这个录相上只能看到身影,面目都被刻意挡住了。能这样精准地躲避监控装置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陶小朵提出的疑问,立即被反馈到了向凌云和调查组那边,从而使得整个案件有了全新的突破点。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行程里,陶小朵与调查组那边的绘相专家联系上,进行了时实沟通,花了约摸四个小时的时间,一点点地将那个男人的画相给绘了出来。

    画完之后,传直到了他们的飞机上。

    亲王夫妇和陶小朵一起看着那绘相,至少已经有七八分与真人相似了。

    陶小朵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有点莫名眼熟。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啧……怎么有点儿熟悉呢?可是当时,我并没觉得见过啊C奇怪……”

    她仔细想了又想,就觉得太阳穴有些疼了。

    苏菲忙叫她躺下休息,距离到达m国的纽约,还有三个小时不到了。

    “小朵,你放松一下,你都累了一个通宵,这可不行啊!你睡一下,回头休息好了,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嗯,苏菲阿姨,你别担心,我……眯一会儿,到了你们一定要叫醒我呀!”

    “好好,孩子。来,喝杯牛奶,你好好休息,别太担心了。”

    “嗯~~~”

    等到陶小朵再醒来时,她已经身在酒店总统套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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