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婉儿红着眼睛看了周晓一眼便故作轻松的说道“你好好养伤,我过几日就来看你”

    周晓只是沉默,并没有抬头看婉儿,婉儿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正在挣扎痛苦和纠结。

    “阿唯,我们走吧”婉儿轻声说道。

    “好”阿唯点点头。

    一连几日,后宫都是风平浪静,除了尹美人受了皇上的冷落被大家饭后谈论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

    自从遇刺后,皇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尹美人寝殿了,大概也是因为刺客的事情牵连到尹美人了,皇上觉得那里是个不祥之地,便冷落了她。

    后宫无事,前朝却动静大的多,听闻是北周宇文护突然大肆操练兵马,虽然意图不明,可是北齐群臣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宇文护突然操练兵马,很有可能是打算进攻北齐,毕竟这么多年,北周都一直想要吞并北齐。

    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从胡常与皇上撕破脸面,开始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外,胡常更是暗地里购买了一批兵器,胡常的心思,朝堂大臣人人都早已经心照不宣,这胡常是打算谋反,犯上作乱了,可是那兵器虽然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可最终胡常把兵器藏在了哪里,大家都还是不清楚,皇上心里也已经明镜似的知晓了,只是如今便看那些大臣们是如何站队了,站错队伍就会万劫不复,大臣们之间有很多是胡常的党羽,所以这些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们不知道胡常到底靠不靠谱,许诺他们的大官到底最终能不能达成,又害怕被皇上看出端倪,所以都在内心做着万全的打算。

    当然也有很多忠臣,他们义愤填膺,向皇上进谏,要求立刻发兵攻打胡常,可是如今根本动不得胡常,因为没有任何理由,而私下里探子报告的偷买兵器一事,又没有任何证据,若是贸然搜查胡府,又只会打草惊蛇,或许那些兵器就不在胡府,早已经被胡常暗地里运送走了,探子报回来的消息终归是见不得光的,毕竟那是皇上的自己人,若是曝光,那岂不是损失了一个有用之人。

    而且胡常实力雄厚,若是硬碰硬,还真是可能不好打,所以现在只能先忍耐着,等胡常坐不住了,才能出手。

    当然那些雄心壮志的大臣们不会这样认为,他们只觉得胡常是在痴人做梦,觉得胡常党羽再多,也无法与朝堂争斗,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胡常手里拿着一块真令牌,而且胡常背后的靠山就是北周的宇文护。

    那宇文护曾经也是高湛的靠山,助高湛夺得北齐江山,也是出了不少力的,目的就是可以控制高湛成为他的傀儡,继而控制北齐江山,谁料高湛只是装成了一副老实的模样,等他成功登基后,便开始慢慢的和宇文护划清界限,甚至最后直接和宇文护彻底决断,变成了敌人,所以宇文护才不甘心的又想着扶起别的人来称帝,宇文护不在意是谁当了北齐的皇帝,他只是想要做那个掌控者而已,在北周他掌控着宇文邕,在北齐,他也要掌控北齐皇帝,所以不管是不是姓高,都与他无关。

    所以胡常才会那么猖狂,直接和皇上撕破脸面,就是因为有宇文护的支持,而宇文护又代表着北周,所以有了北周这个强大的靠山,胡常更加肆无忌惮了,甚至觉得必赢无疑。

    朝堂忠义大臣们不知道此事,可高湛知道此事,所以高湛才一直不敢贸然对胡常出手,因为知道胡常的靠山,与胡常为敌就是与北周宇文护为敌,而北齐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如北周,所以高湛才不得不谨慎行事。

    当然高湛的过去只有高湛自己知道,他只会到死也藏在心里,因为他与宇文护曾经合作过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那他就会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被他人唾弃怒骂,可是高湛的一国之君,真龙天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样的场面发生的。

    因为局势紧张,司马云和五殿下高俭还有高长恭,经常去养心殿找高湛议事,而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除了调动军队,训练兵马,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便是册封兵权,自古兵权不能一家独大,所以那令牌也不会只落到一个人的手里,不过这几日都是他们在往皇上那边跑,所以大家也早已经猜出了兵权的人选必然是他们几人。

    高俭是未来的太子,虽然说地位尊贵,可是北齐一直以来都特别忌惮太子膨胀之事,意思是太子的势力比皇上都要大了之后,便会威胁到皇权的统治,这是每个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因此一般太子手里都没有多少兵权,直到皇上死后,太子登基,才能遵照遗嘱,掌握兵权。

    所以尽管高俭如今看起来很得高湛的重视,不过他也只能是在东宫行事,所以这兵权恐怕还是分不到的,不管高俭每日去养心殿请安议事,到底居心何在,是不是为了兵权而去的,这大家都不知道,而即使不是为了兵权,太子为皇上分忧,似乎也是说的过去。

    高俭如今派高长恭在宫里训练兵马,又派了一位朝堂重臣前往边疆,准备调回一些兵马,来与胡常抗衡,本来是贺兰敦在北齐边疆最有威望,最有说服力的,他去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高湛已经完全不信任贺兰家了,所以并没有让贺兰敦去,而是派了一个脾气倔强的卫大夫前去,卫大夫是一个随性之人,有人惹怒了他,他在朝堂上便可以不顾脸面的与人撕骂,甚至是扭打,完全不顾他还是当朝二品大夫,不过他为人仗义,快言快语,又对北齐十分忠诚,所以颇得高湛的器重。

    卫大夫刚领了命令,便快马加鞭的出发了,调动全部兵马需要北齐的令牌,而调动部分兵马只需要皇上的圣旨即可,所以卫大夫手里只拿着一张圣旨,护送的全是一品带刀侍卫,武艺高强,主要是怕在半路上遭遇不测。

    一时之间,朝堂风云诡异,变幻莫测,似乎是有一场大变动要来临了。

    因为时间紧迫,大家便都猜到了皇上会在祭祀之日进行分封兵权,很快祭祀之日七月十五来临了,大家都仪态万方的前往灵通寺。

    灵通寺早已经派去了大量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守卫的水泄不通,只有这样,皇上才能安心的进行祭祀活动。

    灵通寺的住持迎接皇上,淑妃娘娘,与一同来的众人,一起进入了前院,吉时已到,大家准备上香拜佛许愿。

    方丈赶忙递给了皇上三炷香,而另一位领事的又递给了淑妃娘娘三炷香,二人一同恭敬的拜了三拜,又默默的许下了愿望,才把香放入了香炉子里。

    等皇上和淑妃娘娘上完香之后,便是,皇子公主,文武百官们开始上香,由入驻东宫的太子殿下在前,亲自为众人做表率,这是历年来的规矩,所以高俭理所当然的站在了众人的前面,接过递上来的香,开始跪下认真叩拜,祈福。

    众人也紧跟着跪在了佛垫上开始跪拜,磕头,上香,一切完毕之后,才慢慢起身,前往后院。

    后院是高家祠堂,供奉的高家祖先。

    随着一声钟响,住持对高湛恭敬的说道“吉时已到,请皇上开始行祭祀之礼。”

    所谓祭祀之礼,不过是拿着香对着高家祖先的令牌,绕道三圈,然后放入香炉里,随后再恭敬的跪下磕头,磕三下,每一下都要震地有声,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祖先的尊敬与缅怀。

    皇上的身前也铺着一个软垫子,毕竟皇上是九五之尊,一年也只叩拜这么一次,所以是万万不能因为祭祀而伤着身体的,所以那震地有声,在皇上和淑妃娘娘这里便就免了,不过旁人还是需要震地有声的,尤其是太子,今日是太子最佳的表现时机,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皇上与淑妃娘娘行过礼后,太子殿下便开始在前面带头进行祭祀,也是绕着灵牌走了三圈后才开始磕起了头,高俭磕头的时候很是用力,婉儿在后面听着都觉得瘆人,很快三个头磕完,大家都站了起来,除了年岁较小盲目跟从外,其他人只要脑子没有病,便都是假装应和的,所以额头还是白皙的,只是高俭的额头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有了一个很深的红印,婉儿心里不禁想道,这个高俭可真是对自己都这么狠啊。

    很快行完祭祀之礼,方丈领着皇上和淑妃娘娘一行人走到了最里面的议事大厅,皇上理所当然的坐上了高位,其他人也依次跪坐。

    大家都知道,皇上这是要分封兵权了。

    很快,宝罗公公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圣旨,开始宣读,大家都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是七月十五,北齐祭祀祖先的大日子,北齐先祖勇猛善战,为朕打下并守护了北齐万里江山这么多年,既然是分兵权,自然要当着祖先的面,把这江山交到尔等手上,希望尔等可以忠贞不二,未雨绸缪,不辜负朕的期望与厚爱。因此分封如下,鲜卑边境与北齐交界三百万里,由周晓为主将,其他人为下属,而契丹族与北齐交界一百万里之处,由司马云为主将,其他人为下属,在北周与北齐交界处九百万里,由高长恭为主将,其他人为下属,兵马可在这三处任意调动,只是到了每一个地盘,便就要听当地的主将行事。望尔等可以竭尽全力,守卫我北齐江山。”

    宝罗公公念完圣旨之后,声音尖锐的说了一声平身,大家才开始说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保卫北齐,永生永世。”

    婉儿惊喜于周晓也被列入了兵权人选,总算是一切都没有白费,一切都是苦尽甘来了,而且周晓被皇上册封掌握三百万里土地,还是在鲜卑族附近,比司马云要好很多,因为司马云只守一百万里的土地,虽然契丹族也是名门望族,可是北齐与契丹族的土地只有一百万里,是远远不如他人的。

    而这次兵权最重要的便是高长恭了,直接掌握九百万里,而且还是北齐最重要的地界,北周与北齐交界之处,也是曾经贺兰敦被册封的地方,可以看出皇上很是重视高长恭,有意要把高长恭提拔成大将军,正式替代贺兰敦。

    这三人里面,最有话语权的就是高长恭,因此高长恭的前途未来不可估量。

    听了分封兵权的圣旨,众人的脸色时而惊讶,时而平静,时而又震惊,时而又了然,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仪态万千。

    最让大家震惊的当然是周晓了,因为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对周晓突然重视,也册封给他兵权,即使周晓为了高湛挡下了一刀,大家也没有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婉儿心情畅快的看着这几人都从人群里出来,神色平静的走到了最前面,跪下磕头道“多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晓看起来不再像是病时那般虚弱了。身子明显是好转了很多,三人一同跪在前面,皇上派宝罗公公从那檀木制的盒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令牌,婉儿知道,这便是可以统帅调动兵马的兵权,自己曾经见过,是小俨儿拿着的,不过这个显然比之前的要鲜亮很多,所以可以断定,他们不是同一物。

    高俭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本来历年来在兵权这件事情上,太子就是毫无任何办法的,果然今年和往常一模一样,皇上压根就不会考虑给太子分封兵权。

    高俭有点失望,又觉得一切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好在高长恭得到了兵权,自己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拉拢高长恭,让高长恭到自己的阵营里,这几日高俭与高长恭关系很不错,虽然与高檀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可是两人相处的很愉快,也是很好的朋友了。

    不过只有高俭把高长恭当成朋友了,高长恭之所以愿意去高俭那里,主要原因是为了替高檀监视高俭,不过高俭此人防备心很深,对任何人都不轻易相信,所以高长恭也是一直都在小心行事,以兄弟和高俭相称。

    至于周晓和司马云,高俭接触不多,不知道他们的为人,不过高俭觉得可以试一下,试着拉拢一下那个周晓和司马云。

    那个金光闪闪的令牌被宝罗公公递给了高长恭,但是名义上却是三人同时拥有,只是高长恭地位高一点,所以才递给了高长恭,他们三人相互制约,相互对抗,高湛才可以高枕无忧。

    分封兵权告一段落,紧接着就是册封太子殿下,高湛已经确定,回宫后第二天就是册封太子的大吉日子,所以已经命令礼部着手去准备了,这消息虽然唐突,可好在之前就早已经准备妥当,所以也不至于太过于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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