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海棠花开。

    苏撩漫步在铺满海棠花瓣的小径上,有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花瓣,艳红的花瓣从她的裙摆擦过,随风往后飘去。

    时光似乎格外优待于她,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还是一如当初。

    不,还是有不同的。

    她比七年前更美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独属于女人的韵味,让人迷醉。

    楚啸之入了神,神情开始恍惚。

    初见时,她的倾国美貌与那淡然无惧的气质吸引了他的目光。

    从此入了他的心。

    多年的相处,她的聪慧,她的果断,她的狠辣,让他动了情。

    那份情与日俱增,早已深入骨髓,难以拔除。

    可他与她的身份隔着天然的鸿沟,便是相爱也注定无法相守。

    何况多年来,她从未表现出对他的不同,似乎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叔嫂。

    楚啸之唇角牵起一抹苦笑,他和她,离得太近,却又离得太远。

    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守候,不越雷池。

    冬日的阳光打在苏撩的侧脸上,从楚啸之的方向看去,能够看到她挺翘的琼鼻,粉红的樱唇,她唇瓣开阖,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

    “啸之,你看那片绿竹。”

    楚啸之敛眸,收回发散的思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有一从碧绿的翠竹,竹身高耸挺拔,不惧严寒,不畏酷暑。它四季常青,象征着顽强的生命力。

    苏撩转头,噙着笑看他,“你说那绿竹像不像皇上?”

    不屈不挠,打不死的小强。

    她眸色很冷。

    楚啸之倏地转眸,定定看她,“苏撩,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他不再唤她皇嫂,而是直呼其名。

    那个在心底念了许多遍的名。

    苏撩以帕捂唇,咯咯一笑,“王爷那么紧张做什么?”

    随后,她放下帕子,脸色倏而转冷,语气也冷了下来,“王爷不知道吗?哀家以为哀家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楚啸之面色转而凝重。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如此直白的承认,承认她的不轨心思。

    诚然,她这些年的做法已经显露出了她的目的,但……

    “王爷放纵了不是吗?”苏撩讥笑,她看不起楚啸之的优柔寡断,左右摇摆。

    “……”楚啸之恍然,是啊,现在的局面的确是他放纵的结果。

    他纵容她一步步从自己手上夺走权利,同样也放纵了惺帝拉拢朝臣,背后暗算她,给她下毒,派人刺杀她的种种行为。

    楚啸之一时无言以对。

    四周陷入了静谧,耳边只有风的声音。

    良久,苏撩叹了口气,不论楚啸之如何选择,她都不愿为难他。

    当年若不是他给了她机会,她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到底欠了他。

    也罢!

    她和他天生站在对立面,楚啸之姓楚,会维护楚泽煦亦是情理之中。

    “楚啸之,你走吧,回边关。”苏撩看着前方,轻声说道。

    她不想杀他,只有他走了,两人才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楚啸之眼神闪了闪,他嗫嚅着唇,“你会杀他吗?”

    这个他,两人心知肚明。

    苏撩转身,面向他,“这个江山只会姓楚。”

    她对楚家的江山没兴趣,对楚泽煦的命更没兴趣。

    楚啸之墨色的眸子里浮出了疑惑。

    既不为江山,为何又要做到这一步?

    苏撩自不会告诉他,这是因为宿体不想看到大元国毁在楚泽煦手里。

    宿体爱这个国家,恨楚泽煦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国家。

    楚泽煦为美人而弃江山,既然已经弃过一回了,那这一次就让他尝尝看得到摸不着的滋味。

    不是不屑江山吗?

    那就干脆别要了!

    “有一美人在怀,此生足矣!”

    这是上一世亡国时,苏慕然问楚泽煦是否后悔时,楚泽煦的回答。

    …

    翌日。

    朝堂上,楚啸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辞摄政王一职,返回边关。

    “望皇上准许。”

    朝臣们低首垂目,心思各异。

    这些年朝中局势变化颇大,一开始太后和摄政王分庭抗衡,在太后一日日收拢权利,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后,摄政王一系势弱,太后一派如日中天。

    而近年惺帝逐渐长成,朝堂上也从原本的两派划分为了三派。

    一派支持惺帝,一派支持太后,摄政王一系可以忽略不计。

    摄政王虽手握边关十五万大军,却从不参与朝中争权夺势,相当于透明人。

    如今的惺帝压根不是太后的对手,即便是那些背后站了惺帝的朝臣也不敢在明面上与太后作对。

    七年的时间能够让人从心底深处畏惧一个人。

    七年间多少贪官落马,多少犯事官员被抄家流放?

    午门的斩首台都被鲜血染红了。

    哪个不怕死的敢往刀口上撞?

    苏撩没发话,底下的官员没人敢吱声,哪怕是那些暗中支持楚泽煦的人。

    “皇叔当真要走?”

    楚泽煦久等不到朝臣挽留,他面色难看,御案下的手紧攥成拳,白皙的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甚是骇人。

    他不想楚啸之走。

    哪怕他认为楚啸之狼子野心,也舍不得放人离开。

    因为楚啸之一走,他将会面临更加被动的局面。

    他明年就十五了,十五就可以大婚,可以亲政。

    但那个恶毒女人却并未给他物色皇后,不立后,他就没办法名正言顺的逼迫她放权。

    楚啸之不能走,至少在他大婚之前不能。

    “边关苦寒,皇叔年岁不小,朕不忍皇叔受苦,皇叔不若留在京城?”楚泽煦试图劝说。

    楚啸之:“……”

    楚啸之脸一黑,哪个男人也不喜欢被人说老,还是在自己心仪之人面前。

    “皇上不必担心,臣现年三十又八,身体健壮,还能替皇上守护边关。”楚啸之严词拒绝,他才正值壮年,不老,一点也不老。

    楚泽煦:“……”

    “父皇先逝,皇叔是朕为数不多的亲人,朕着实不忍见皇叔膝下无子,皇叔不若留在京中迎娶一门王妃,待到诞下子嗣皇叔再做去留如何?”

    他要的不多,只要一年,一年便可。

    介时楚啸之是死是活无关紧要,只要将兵权交还与他便好。

    楚啸之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苏撩,复又收回视线,坚定拒绝。

    **

    此生只想娶一人。

    ——楚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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