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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玘隐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用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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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两点,万家已眠。

    幕诀倚在窗边,眉头紧锁着,才不过几个时辰,余洌的神采已大不如之前,他不禁有些担忧,前路阻且长,要在三日之内抵达雪崖,天时地利,无一不需。而在这通往雪崖必经的驿馆,他也是守到半夜,生怕出现什么疏漏。

    幕诀轻轻阖上言,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幕诀与余洌在驿馆前厅碰面,两人随意用过早点后便结账离开,朝西走了一段,先找人定了车厢,又亲自寻了结实的轮轴、车辕,最后两人行到马厩选马。幕诀颇具慧眼,一眼便看中两匹了有着冰川雪崖“千里不疲”之称的良马。

    眼见幕诀眸中露出赞赏之意,一旁的余洌会心笑道:“幕大哥,这是否就是传闻中的千里马?”

    幕诀笑道:“日行千里,善跑不疲,为‘千里马’。我见它高昂雄峻,四蹄修长,后肢比前肢发达,看起来耐力持久,且它色泽暗淡,毛发较长,可以御寒,正是我们前往冰川雪崖所需的良马。”

    余洌喜道:“当初我在玘书楼的时候也曾听人论起过雪崖,传闻它身在极寒北地,背接东辽,以险要的地势为我大好山河竖立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也正是因为气候原因,此处终年白雪皑皑,冰川固而不化,来往的人们极其容易迷路,所以常常奔跑在这冰川雪崖的良马乃是真正的千里马!”

    幕诀道:“千里马虽好,但此处生意惨淡,也是无用。”

    余洌怔道:“无用之用,是为大用。”

    幕诀笑了笑,“固守自封,却也不好。”

    余洌追问道:“幕大哥是说......如今西朝、东辽与我赵国各立一方,不可交往甚密也不可故步自封?”

    幕诀洒脱道:“我一介江湖人,论及国家大事难免见识浅薄,随口说说罢了。”

    余洌便也不应,唯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

    幕诀伸手去牵马,只见小马倌急急忙忙跑来,“客观且慢!”

    两人甚是疑惑地朝其看去,那马倌又道:“两位实在抱歉,今日马厩里的马已经全部租出去了,两位若是要买马出行,还请另寻它处。”

    幕诀冷道:“谁租的?”

    马倌愣了愣,他原本以后幕诀会为难他,没想到却是问他背后之人,他谨慎道:“少侠,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不可透露客人消息的......”

    幕诀忽然冷笑一声,“是么?如果我非要租呢?”

    马倌心中一惊,面上已有些难堪,余洌开口道:“幕大哥,我命如此。要不、要不算了罢。”

    幕诀道:“你命何如,可不是他人说了算的。”随后抓住马倌的衣领,将其提起,“换作平日,我或许不会为难你。但今日,我只问你一遍,你租是不租?”

    那小马倌浑身紧张,不住地点头,“少......少侠,我租!我租。”

    幕诀松开手,那马倌咽了咽口水,又道:“可是少侠,您也清楚,我可不像您这般身怀绝技,若是有人存心为难我,我是防不胜防。所以这马,我真不能租啊。”

    余洌涨红了脸,“你......你刚才说愿意租给我们的。”

    小马倌缩了缩脖子,“两位莫急,我的意思是这马厩里的马,我确实不能租给你们,可是在后院里还有我精心饲养的马驹,它们......”

    幕诀怒道:“你想愚弄我?”

    马倌连连摆手,哭丧着脸道:“少侠,我哪敢啊。只是,这批马儿看似健壮,可近日里有人喂它们吃了些不好的东西,我估摸着还不如那小马耐跑。这其中原因,怕是只有二位大侠清楚了。”

    余洌扯了扯幕诀的袖子,“幕大哥,咱们就别为难他了。事已至此,小马便小马罢,人心有向,天意难违。我相信上天如此,一定是有它的用意的。”他笑道:“况且,你不是说我与佛有缘吗?我爹娘行事皆善,又常积福德,若是老天有眼,定会助我安稳渡过此劫。而大祸之后,必有大福,于我而言,这是好事。”

    余洌心中想道:“我学有所成,国择优而仕。我尚未复命任职,为国效力,老天又怎会收我性命?”

    幕诀瞥了那人一眼,轻轻颌首,马倌朝余洌感激一笑,又赶忙牵出马驹,招了几个伙计一同将马车装好,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余洌坐在车里,笑道:“幕大哥似乎极少动怒。”

    幕诀道:“你我相识不过两日,我的脾性,你又怎会清楚?”

    余洌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口中嘟囔道:“哪里才两日......明明那时我还向你请教......”

    一阵寒风刮过,幕诀便也不做应答。他垂下眸子,心想道:“习惯了愈事韬晦,是早已失了天真,偶露锋芒,乃为我真性情也。谁不愿意,做个少年呢?”

    那马倌目送着马车跑远,这才转身,一路小跑回到堂屋中,他弓着腰不敢抬眸直视站在屋中之人,恭谨道:“两位大侠,在下已按照你们的吩咐,将那不识途的马驹租给客人了。”

    “好,你下去罢。”

    小马倌闻言即刻应声,躬身退下了。

    那站在屋中的正是虚空与姑苏瑾二人,姑苏瑾生的极为英俊,行事作风却是令人胆寒,记得前日他随手一招便害死良马无数,还是那马倌跪地相求,大力保证有办法对付幕诀两人,这才免去马厩剩余几十匹良马的性命之忧。

    虚空拱手,心悦诚服道:“少主高明。如此一来,幕诀与那状元郎免不了在风雪里迷失方向,既能安内打消潘晔的顾虑,又能让那两人吃吃苦头,真是妙极。”

    姑苏瑾笑了笑,眸中意味难明,“我知道,你也不想那孩子出事。毕竟若隐寺若澜大师倒是看重这孩子的很。不过你可以放心,即便他们遇上了风雪,依那人的本事也会按时将他送到雪崖。而我,只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罢了。”

    虚空心中一凛,暗想道:“少主常言只是给那人教训,多是看在门主的面子上。可绝影的后生,始终是与他为敌的......”

    姑苏瑾见虚空不答,又道:“你放心,阴阳谱解,待我大功练成,得了叔叔的阴阳甲,下一场风雪,便是他命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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