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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质疑的不是先皇,而是你!你若是敢将遗诏交给我,我就敢在百官之前证明明,若我验不出真伪,我李智先愿从此俯称臣,任凭处置!”他同样自信地道,暗自瞥了策马在他身后的李初一眼。

    李初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示意一切已经备妥。

    李勇之迟疑了一下,才让侍卫将遗诏送到李智先马前,想不到接过的不是他,而是从李初身后走出的一名小厮。

    “皇弟,这个人,就是杜玉山的亲生女儿——杜如墨,也就是你在杀人灭口时,遗漏的唯一活口!”李智先直指着他,让他的脸色有些铁青。

    “我何时杀人灭口了?”他心中震惊,却仍矢口否认。

    杜如墨一见到李勇之,埋在心里的恨意便泉涌而出。就是这个害她娘惨死、父女死别,带篡国、残害忠臣,让这种人治理社稷,实是国之大不幸!

    她朝着他望去,一脸愤恨道:“家父杜玉山不愿替你作假,你便以我的性命要挟,逼他替你完成伪诏,你又派人追杀我们,先杀死家母,又逼死家父,如今我要替父母讨个公道。”

    由身后的亲兵手上接来一只水盆,接着在众人的惊呼中,将诏书浸入水盆中,他缓缓地又说:“家父总认为真品是独一无二的,虽然他做出来的东西与真品无异,但事实上,他已在做了看不到的印记。如今家父已逝,这秘密也是该揭开的时候了。”

    她将诏书由水盆中取出,在众人面前张开,墨迹随水糊了,但原本留白的地方却浮现指头大的一枚红印,赫然是杜玉山的落款。

    “家父的私人玉印,以特殊手法可令印章遇水才显现。而会来求家父仿制的,通常是珍贵的书画,放进水里就毁了,所以一般人不可能发现这个秘密。”她瞪着李勇之,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这诏书分明就是假的!”

    他面色变得灰败,心绪影响四周,连他的马都躁动起来,差点将他摔下马背。而百官的议论,以及他身后的禁卫军有些慢慢放下武器响动,都让他有种大势已去的惶恐。

    “你……李智先!你竟敢勾结江湖术士,意图诬陷朕,想谋朝篡位……”这不实的指控他都说得有些结巴了。

    “我这次出征突厥,屡战屡胜,你会认为我战败,是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真正的战果我都以密令直接传予先皇,此有尚书令交书为证,你大可去查!先皇知道我的胜绩,不可能写下废太子,立新君的遗诏!”

    李智先不理他虚弱的控诉,再下一城,“你李勇之才是勾结突厥军队,意图将我拖在边疆,以利你的篡位大业!”他慢慢由胸口取出一信函,在众人面前摊开,“这是你与突厥可汗的密函,写的全是如何合作之事,而且答应以边境几州做为交换,幸好被我拦截了下来。做出如此丧权辱国之事,李勇之,你该当何罪?”

    故意营造战败的景象便是要松懈这皇弟的戒心,他忙着篡位,也怕留下证据,未再与突厥可汗联络,而突厥可汗更不可能主动联系。

    李勇之看清密函,确实是自己送出的那一封,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这封信已经交到突厥人手上,应该已经毁了……怎么会……”

    他本能的想退后,却由马上摔下来,喷出一口血。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敌人的掌握中,他以为这次起事一定十拿九稳,然而却在百官面前被揭穿阴谋,再没有狡辩的余地。

    因此,一场原以为会血流成河的宫变,就在杜如墨的协助下,如李初所策划,兵不血刃的结束了。

    “来人啊!将二皇子拿下!”李智先一声令下,接着,意气风发地对李初道:“咱们班师回朝!百官入殿!”

    大队人马就这么如入无人境的进了午门,一干二皇子的禁卫军就边挡都不敢挡。而看了一上午戏的文武官员们,这才想起来要流冷汗,不知等会进了金銮殿,这选错边的帐会不会算到自己头上。

    领在最前头的李智先和李初虽然神色凝重,但两人的对话,若被后头如坐针毡的百官听到了,大概会当宠倒。

    “世子,你说皇弟为什么没想到用清水试一下那密函?”

    “他只顾着吐血,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大政归还,李智先登基为帝,大小官员重新拿受封,贬黜的贬黜,至于宁王已位居高位,无法再加官晋爵,只好赐与大量金银财富并协助修葺毁坏的宁王府。

    而李初更是令人头痛,虽说功劳最大,但当初先皇欲赐给他官职,他就不愿意了,遂才一直只有个世子头衔,如今他距离皇帝最近,也更爱宠信,自然不愿意背个官名。

    世人都以为他歉让,殊不知他只是懒到极点,连以后不得不接的王爷大位,他都有些微的反感,因此皇帝语带玄机地透露将给一个恩典。

    封赏过后,乱了一阵子的朝廷也慢慢恢复平静,在宫变后三天,李智先将有功人等全召集进宫,举行了场宫宴。

    像宁王、李初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自然坐在靠近皇帝的地方,而杜如墨这类有功却无背景的人,还是只能继续当她的小斯,在殿外相候。

    宫内的乐音及笑谈声隐约传出,除了杜如墨外,一些达官显要的车夫也聚集在此,但她却没兴趣与人交谈,只是静静的听着。

    “听说这次功劳最大的宁王世子,不要求赏赐呢!”

    “真是位心志高洁的人啊!但皇上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给他吧?”

    听到这,杜如墨唇角微勾。果然,李初不必做什么事,外头对他的评价就是一面倒的好,原来个性疏懒也有这种好处?

    “我猜,功名利禄不要,那就只剩下美人了!中书令的孙女顾心兰不是和世子过从甚密,皇上会不会就此赐婚了?”

    “但顾大人的儿子因这次的事件入狱了……”

    “可右相并没有因此被罢黜啊!反而还留任中书令呢!”

    “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顾小姐若能与宁王世子成亲,中书令反而求之不得喽?宁王府与中书令结秦晋之好,在朝廷里的势力不就如日中天了!”

    流言蜚语一句句传入耳里,令杜如墨好不容易沉淀的心思又澎湃起来。昨夜皇上一番长谈,她虽知道了一些内情,但心里的疙瘩仍在。

    还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出现一位衣着华丽、贵气逼人的丽人,直直地走到她面前,令她不得不正视。

    “顾小姐?”她防备的退了一步。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顾心兰已知杜如墨是女儿身,但却对她仍是份男装有些厌恶。“你随我过来。”

    横竖这是皇宫,真有什么随便一叫也会有人来帮忙,杜如墨便大胆跟随在她身后,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由于顾心兰一直盯着,她被看得很不自在,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是想谈关于容之的事。”顾心兰的态度仍旧骄傲,不过过去那种跋扈嚣张之气已减了许多。

    最近李初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她担心是因为二皇子起事已过,他不再对她另眼相看,自己长久的谋划将毁于一旦,于是她决定拉拢杜如墨,否则就得将人赶走,以免双方立于对等的立场,会对她的王妃之路造成阻碍。

    “我想你能待在容之身边这么久,再加上他对你的态度……恐怕你们关系匪浅吧?”顾心兰虽然极力隐藏不悦,但那微颦的蛾眉仍能看出一点端倪。“如果你愿意,未来我入了宁王府,倒是可以容许你做容之的侍妾,只要你乖乖的不吵闹。”她以一种施恩的语气说。

    侍妾?乖乖的不吵闹?杜如墨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做侍妾。”

    难道她想做正室?顾心兰冷笑。“那你就自己识想些,不要破坏我和世子!”

    “顾小姐似乎很肯定,自己一定会嫁给世子?”因她的态度而有些不悦,便出言相激。

    “那当然!顾家虽因家父的事受了一点影响,但我祖父仍是朝中呼风唤雨的右相,能与顾家结秦晋之好,对宁王府百利而无一害。”她自信地说。

    杜如墨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并未听说世子要娶你……”

    “难道他说要娶你了吗?”见她脸色微变,顾心兰嗤了声。“若是世子对我无意,他方才说不会在殿里对我百般殷勤,还担心我不胜酒力,替我向皇上告罪,让我能早些回府歇息!”

    “他对你百般殷勤,还让你回府歇息?”崩毁的信心尚未重建,又听她说得煞有其事,杜如墨不禁肃了脸。

    “没错!”顾心兰瞧她动摇得厉害,更使出杀手锏,由袖袋掏出一个锦囊,面不改色地说着谎,“他还要我将这个交给你。”她见这锦囊李初总不离身,旁敲侧击下知道此物的重要,才心生此计。

    见到锦囊,杜如墨脸色随即变得惨白,当找开锦囊,看到那枚玉印,更是被打击得险些站不住脚。

    这玉枚从李初替她赎回后,就一直放在他那里,之后即使取出来使用,也都是他收回去。一开始是由于情势紧张,东西放在他那里比较安全,也免去泄露她是杜玉山之女的风险,而后因为两人关系不同,她也有将玉印当成定情信物的意思,先前即使对他再灰心也未想过拿回来,想不到居然是由顾心兰拿来还给她?

    “我明白了。”深吸了口气,她取过玉印,“我拿了东西就走,不会再打搅你们。”

    悲痛充塞胸臆,杜如墨也不管这是皇宫,不管李初还在里头,转身就走。现在她已经不想听那人解释一字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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