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直都很闷热,赵至诚担心余梦烟热着,就一直坐在窗床前为她扇扇子,再次回到这里,上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余梦烟还是那晚一起躲进草洞里,那时的余梦烟多么的天真烂漫,可爱无邪,他自责当初听从母亲的话去京城求学,如今一事无成却害得他的烟儿变成现在这般可怜得让人心疼,她的伤,他永远都无法体会,其实当初如果自己再强硬一些,不要想着去了京城可以换得好的未来,既讨好了母亲,又能烟儿好的生活,只在家里陪着烟儿该是多好。

    喜来送来绿豆汤给他解暑,只看了一眼,没有想吃的心情,听着喜来对自己的劝说,他欣慰妹妹长大了,将绿豆汤端过来想给余梦烟喂一点。

    “哥,你先去歇着吧,这些天太热,闷得人心发慌,你这样不分昼夜的陪着烟儿,也不是办法,待会儿她倒是醒了,你却病倒了。”

    “喜来,你一定要和之阅好好幸福一辈子,收敛一下你的性子,凡事让着点之阅,他对你这样百依百顺,这样的幸福很难遇到。”

    “你就放心吧,哥,我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的,倒是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未与烟儿在一起,难道母亲还要阻止你们?”喜来见着哥哥不说话,愤愤不平的说道,“看来我真的是要去京城里找娘说说这件事了,怎么总是看不惯别人,在家里也是,若不是她总是找茬争吵,家里怎么会闹得鸡飞狗跳,还气到跑去找你,真是受够她了!”

    “不要这么说母亲,她也不容易。”

    “哥!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烟儿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你让怎么活下去?如果你再不说出心里话,难道要让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而去嫁给别人吗?”

    喜来也是为这样的哥哥操碎了心,恨不能她是赵至诚,立即娶了余梦烟。赵至诚也是懊恼,现在余梦烟还躺在躺在床上,受到这么大的打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刚喂了几口绿豆汤全从嘴角流了下来,拿了丝巾赶紧擦拭,突然一声咳嗽惊到了他,余梦烟终于醒了!!

    他激动的握着余梦烟的手,兴奋的叫着。

    “烟儿!烟儿,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朦胧中,余梦烟的心剧痛,她想要将失去双亲的悲恸告诉温佶舒,想让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因为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了。

    “师父,师父……真的是你吗……”余梦烟看着温佶舒冲她微笑,钻进他的怀里哭道,“烟儿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师父真的不可怜烟儿一下吗……师父……求你了……你就让烟儿留在你的身边吧……”

    喜来简直看得莫名其妙,望着余梦烟躺在赵至诚的怀里一声声的喊着师父,而赵至诚伤心的抱着余梦烟,流泪满面。她仿佛发现了什么,走到跟前拍拍的余梦烟的肩膀。

    “烟儿,你怎么了?烟儿……”

    余梦烟被喜来的声音叫醒了,抬头看是赵至诚,一把推开了他,早已哭成泪人的她想给赵至诚致歉,却被赵至诚打断了。

    “……烟儿……你终于醒了……”

    “……至诚……我……”

    “我知道,你已经昏睡了好多天了,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为了缓解彼此心中的悲伤,赵至诚找了借口出去了,留得喜来站在那里好奇的看着她,虽是为余梦烟失去双亲感到伤心,可她刚才说的话,更让她感到不寻常,因为她曾经将赵家的祖传玉佩亲自交给了她,希望她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可如今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待这件事过去了,她还是想好好的问一问。

    “烟儿……”

    喜来坐到床前,轻轻的唤了一声烟儿,看到多年未见的好姐妹,余梦烟情难自已,抱着喜来放声的痛哭,这些天都未释放出来的悲痛,此刻如骤雨倾泻,她将心里的痛歇斯底里的哭出来。声音绕变了整个屋子,听得外面的赵至诚伤心落泪。顾母也放下了从前对余梦烟的偏见,忍不住擦着眼泪。

    顾母去厨房为余梦烟做了一桌子菜,心疼的去房间喊她出来多少吃点,劝她节哀,毕竟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见着顾母对自己的态度的发生了变化,忍不住想到当初她对自己咆哮着的样子,一把跪在顾母面前哭说着当年的不懂事,而这些话,让顾母更是感到无地自容,都是孩子,为何当初就不能想着这点呢,为什么要那样的刻薄,她抱着余梦烟痛哭,不住的请求余梦烟能够原谅她当初的所作所为。

    又是一番劝慰,两人才慢慢的放下激动的情绪,为彼此擦着眼泪,顾母挽着余梦烟的胳膊一起出去吃饭。

    晚上,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余梦烟一个人独自坐在屋檐下看雨,此时最是她的心情,她想想着所有关于乌蒲镇的记忆,想着这个曾经改变她一生的地方。如今双亲离她而去,她再也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不会听到父亲与她讲解让她迷惑的事情,从今而后,所有的事情真的要她自己去解决了。

    大家都去睡觉了,闷热的空气得到了释放,今晚必定能睡个好觉,乌蒲镇的夜晚还是和从前一样安静,黑暗,只有骤雨的敲打声,过往尽浮眼前,余梦烟竟发现她已经无法流泪,做出过太多的决定,却听不够父亲与她讲解别样人生箴言,母亲身上特有的体香让她才发现全世界的花朵都未必有这样香,可她已经将要化为尘土,融到尘土里去,就算趴在地上拼命的嗅都无法再去寻到那个味道了。

    凝视着夜的黑,整个思绪里全是雨的声音,黯然伤神,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赵至诚远远站在一旁,心疼的落泪,从未见过余梦烟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在他记忆里,余梦烟身上的精力好像永远也用不完,每天都如小鸟一样自在的在枝头跳跃,欢快的天空里飞翔,饿了就躺在树上吃着野果,渴了就去溪边畅饮,累了就去树荫下睡会儿,只要有余梦烟的地方就会有笑声,那种可以与灵魂碰撞成乐的笑声。还依稀记得余梦烟醒来时,嘴里喊着的是温佶舒,心一下子被揪得生疼,心得一人,从此再也无法逃开思念的痛楚,他明白余梦烟的心,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余梦烟已经是他心中无法挥之而去的烙印,这种痛,他不想余梦烟受着,可他无法不让自己受着。

    不敢上前劝慰,只怪这些天说得太多,害怕打扰了余梦烟这样安静的片刻,一直守着她到天亮。

    还未吃过早饭,余梦烟想去拜祭双亲,不知昏睡了几日,真是不孝。不放心她,赵至诚一路陪同,在她没有开口前,赵至诚一直不敢先发话,只要没有反对跟在身后,他救很知足了。

    望着双亲的墓碑,余梦烟的眼泪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许久,余梦烟失魂的说道。

    “高盖山头日影微,黄昏独立宿禽稀。林间滴酒空垂泪,不见丁宁嘱早归。为子女者,不能孝其膝前,已是不可饶恕之罪,父病重不得床前跪侍,已枉为人子,今日双亲离去,痛,已经不属于我,该是何从去?”

    “仙山好景,鹤与左右,烟儿恸厥多次,一定要注意身体,这样大伯和婶婶才会放心。”

    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劝慰余梦烟,本是想着要说好多的真心的话。赵至诚站在一旁也是很责备他此刻为何不懂表达。

    余梦烟再也没有说话,跪靠在双亲的墓碑前,像是依偎在他们的怀里。

    这样一直到天黑,余梦烟才缓缓起身,告别了双亲,与赵至诚一起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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