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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隐藏在河水下面的花没有了外界的惊扰,终于舍得露出来自己的面容了,像是出水芙蓉一样慢悠悠的冒出了水面,在夜风中颤歪歪的绽放开来,硕大的白色花瓣像是美人的腰肢,肆意的舒展着属于自己的天姿国色。

    其实这种花长得跟莫刹见到的那种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不一样,河面上的花是纯白色的,就像是天上的白云,看着就很绵软,没有丝毫的攻击性,莫刹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但也不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更加没有人愿意给他解答。

    这些花只会出现半刻钟左右,很快就会枯萎,下次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莫刹不敢耽搁,急忙携了秦桑和莫念溪过河,三道身影轻盈的踩在了花瓣上,引得水面微微波动,漾起来一圈圈的波纹。

    三人顺利的到了河的对面,秦桑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待在丁零山的范围之内,总让她有种沉重感,而现在就像是一个被困在牢笼里的人骤然闻到了属于自由的新鲜空气。

    莫念溪问道:“爹,娘,我们现在去哪?”

    秦桑面有犹豫,看了一眼莫刹没有说话,莫刹正好也在看她,双方目光交汇不过一刹那,秦桑就移开了视线。莫刹顿了一下说道:“去九岐公侯府吧。”

    秦桑讶然,她以为莫刹只会给一个大致的范围,比如直接说一个九岐郡,万万没有想到莫刹居然给出了一个如此具体的地点,还是那个地方。

    莫刹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扶桑族暗地里酝酿的阴谋终于开始浮出水面了,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因为柳玖溪的特殊性,秦桑指不一定也会受到连累,与其到那个时候处于被动状态,倒不如现在就主动寻求契机。

    柳昀跟秦桑的关系他也考虑到了,但是仔细权衡了一下,觉得这并不是很大的问题,等到了城里,让秦桑跟莫念溪隐藏起来,他自己一个人跟柳昀交涉,只要两人身份不曝光,那么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是曝光了,柳昀也不敢秦桑怎么样,只能报给秦越,而秦越现在怕是被战争整的焦头烂额的,也没有功夫管这个陈年旧事了吧。

    秦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拒绝,从自身的感情角度来说,她一点都不想要再跟柳昀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但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不去向柳昀寻求帮助,那么他们就没有办法救柳玖溪,但是去了就要冒着自己身份暴露的威胁。秦桑忍不住去看莫刹,莫刹对她点点头。

    莫念溪虽然不知道柳昀是谁,但是柳玖溪姓柳,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人跟秦桑是什么关系,心里忍不住骂柳玖溪真是个祸害,自己当初太贱,为什么想不开要去找柳玖溪!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莫念溪顾着秦桑的心情也不好直接表露出来,只好暗自祈祷扶桑族要是想做什么就赶紧做,省的以后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三人确定了行踪,当即就向泾阳城走去。在他们身后,铺满了整个河面的花已经开始凋零了,一瓣接一瓣的浮在河面上,像是朵朵白云一样慢慢晃悠着,要多么悠闲就有多悠闲,如果忽视河面上突然出现的那一道道红线的话。

    这红线像是有生命一样,从河底慢慢浮上来,向来跟一面镜子似的河面终于不再那么平滑了,像一条正常的河流了,至少水流动的痕迹可以看见了,那些红线和花瓣就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一点点的飘着,不知道要飘向哪里。

    秦越自从知道了秦诵还的噩耗之后,整个人都混混沉沉的,又加之先前易行歌给他的重大打击,竟然害了重病,太医都忙的焦头烂额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秦越床边,一碗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跟流水似的全都灌进了秦越的嘴里,终于让秦越的病情稳定下来,不至于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来一个暴毙。

    傍晚时分,秦越就已经有了一些意识,只是并没有完全苏醒过来,一直到了晚上,易行歌都已经觉得这一夜他都不会再醒了,可能要到明天,正准备去睡,突然听到床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过去一看,却是秦越已经醒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秦越的面容跟一天前的秦越大相径庭,差别太大了,现在的他哪里还能看到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只剩下了沉沉的暮气,日薄西山之感,甚至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头发已经花白了好多。

    秦越看着易行歌,向来是睥睨天下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意志消沉。虽然易行歌跟秦越向来不是很对付,甚至还是冤家对头,但是看到秦越这样,不免心里也开始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还有一些可怜秦越,竹篮打水半生,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秦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说说你的看法吧,柳昀的事情怎么解决。”

    易行歌在傍晚时分收到了药误机的信件,上面对九岐郡的情况做了一个详细的描述,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人间地狱,横尸遍野。

    易行歌沉声说道:“九岐郡现在不能动,相反我们还要大力支援!坚决不能让月琴国的人再南下了,否则”

    否则什么秦越也明白,只是一想到秦诵还的死,整个心脏都开始紧缩,恨不能皱成一团。秦越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弄死柳昀,为什么让这个毒瘤在风寒国存在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终于尝到了恶果,以一种他不能承受的方式。

    如果可以,秦越宁可是自己代替秦诵还去死,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边境出了什么变故?”

    秦越纵然是悲痛过度,但思绪却清晰无比,甚至比往常更加的灵敏,直接就反应过来易行歌话里所隐含的信息。易行歌叹了一口气,看脸色也是一派无可奈何,满是疲惫。

    “有人插手战事了,还是我们都惹不起的一群疯子。”易行歌知道秦越对扶桑族和两国的渊源不了解,甚至根本不知道青阳教的创立,最开始并不是为了给皇室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因为扶桑族找人和做实验的需要。

    易行歌对上秦越疑惑的目光,将所有掩埋在尘埃里的历史全都说了出来,希望能够让秦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据青阳教残存的古籍记载,当初扶桑族搞的整个人间都像是那十八层地狱,人们互相厮杀乃至食用人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后来终于结束了这混乱的一切,扶桑族退至丁零山,承诺永世不出,而其他人也因为一些原因就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双方就此签订了盟约,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而结束,原先的同盟开始自相残杀,争夺着虚无缥缈的皇权,混战一直持续了三百年,最后月琴国和风寒国的先祖从这场战乱里面脱颖而出,先后平定了周围的小国,然后一步步扩张,最后天下一分为二,风寒国和月琴国因为实力相当,又因为内部统治不是很稳定,那些被平定的地区都残存着反抗势力,急需要解决安抚,双方就此签订协议,就此休战。

    其实两国之所以能胜出是有原因的,他们的先祖都先后去找了扶桑族,得到了扶桑族暗地里的支持,当然他们在成功之后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比如说月琴国五年一次的人祭,每一次都需要三百名女童三百名男童,搞得国家内怨声载道。再比如青阳教,这就是扶桑族用来操控风寒国的最大的利器。

    青阳教在一开始并不受皇室的管控,只听从扶桑族的调令,只是后来扶桑族不再青阳教了,秦家这才慢慢的将青阳教改变成了自己手里的刀剑。

    这些书籍都很残破,其中记叙也有多处错漏和遗失,在易行歌第一次了解到青阳教秘史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书里多次提到的圣教是个什么东西,并且上一任老教主又死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向他解释那么多,所以易行歌一直都将这些书当做野史在看,就图一个乐子,消磨时光,但是在前不久得到那卷古籍后,再跟教中的书中内容一比对,很快就拼凑出来一个大概来了。

    易行歌心惊于扶桑族的势力,也贪慕着扶桑族的能力,直到药误机一封书信传来,这才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打碎,让他切实的认识到扶桑族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易行歌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越,说到最后还解释道:“其实现在想想,柳昀当年突然性情大变就是在跟月琴国交战之后,如果双方真的很早就有所勾结的话,怕是柳昀也被他们戏弄了,白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笑料。”

    “另外,大皇子这件事情”易行歌看了一眼秦越的神色,发现秦越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一直保持着一种无悲无喜的样子,哪怕是知道了青阳教的创教历史都没有丝毫变化,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秦越眼珠子缓慢的转动了一下,说道:“你是想说诵还也是被扶桑族设计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柳昀下的手,那么九岐郡现在不会这么平静的还保持着跟京城的联系,另外,九岐郡现在这个情况,柳昀是有多么想不开,才会命令下属去杀害大皇子?柳昀的脑子是有问题,但至少还是有脑子这种东西存在的。”易行歌见秦越反应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烈,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越现在不想管秦诵还的死是不是柳昀一手策划的,扶桑族到底在搞些什么把戏他也不想要知道,他现在就觉得累,只想要睡觉,永远的睡过去,一觉不醒。

    易行歌见秦越良久没有说话,觉得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还是让人好生安静一下比较好,于是说道:“皇上好好休息一下吧,臣告退。”

    秦越抬起手摆了摆,让人退下去,整个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了静寂,安静的秦越都能够听见烛泪流淌的声音。

    易行歌离开之后,想来想去还是命人取来纸笔,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传了回去,信中只有一句话找到扶桑族的人,跟他们进行谈判。在这片黑夜里,在这群曾经辉煌过的宫殿群里,某个阴暗的角落正在悄无声息的生长着一种血红色的花,要多妖艳就有多么妖艳。如果有宫人路过,他就会想起来这正是白天里埋葬那个死士的地方。

    只是现在,深埋在泥土下的尸体上像是一块肥沃的土壤,上面洒满了种子,其中有些种子已经迫不及待的钻出了头想要看看新世界了。

    漫长的一夜逐渐过去,那花终于长出来了完整的花瓣,但是像是用完了所有的气力一样,在曙光降临之前,就又枯萎凋零了,成了这一小块阴影里最不惹人注目的残花败叶。

    柳玖溪因为莫孑的那一番话,一夜没有睡得着,一是担心自己一睡着就会看见鲤荷,二是这些内容太惊悚了,柳玖溪完全就没有睡意,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开始对扶桑族心生恐惧了,在她看来,扶桑族已经不能说是人了,这就是一群野兽,充满了**与野心,所作所为只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死活,直白的说就是将其他人的生命看做蝼蚁,哪怕是披了神女外皮的鲤荷也是一样的。

    扶桑族就像是冷漠无情的恶魔,坐在棋盘桌子前,下着自己的棋子,将人命在谈笑间就毁去,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柳玖溪承认自己是怕了,她现在有些感激大祭司了,幸好将她的身份隐藏了起来,否则天天要被这样一群人打着信仰供奉的旗号来操弄自己的命运,那她宁可选择去死,哪怕是死无全尸她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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