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妜呆傻的盯着凤依依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事出乎意料,孟玄堇下手也太快太狠了。

    “你盯着我做甚,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凤依依看着元妜一副能塞下鹅蛋的表情。

    元妜茫木的点点头:“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凤依依挑了挑弯曲的粗眉,咬了咬嘴角,依照孟玄堇以往行事来看,元妜或许是真不知道,并且往往是最后一个听说的。

    “我信,可她们未必信,昨日才来求你,今日一早便被赶了出去,若是用一颗普通又正常的脑袋想,十有八九是会以为是你在中间挑唆。”

    “……”

    这样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嘶,脑仁疼,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们都被送出府再也回不来了,你,你就一边看看得了。”

    “……”

    这话说得轻松,感情这锅不用她背。

    “你也不要愿王爷下手太快,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赶人出府也是有理有据的,就能屋里供着的那一堆东西,你都不知道里边搁了什么。”

    凤依依说着说着,随手指了指不远处台桌上的聚宝盆,里边全是之前别个美人送来的。

    收下东西之后,元妜便立即让人送道张生那里检查了一番,里面有什么东西她自然是十分清楚。

    只是她并未曾和孟玄堇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如此说来,还是因我而起。”元妜起身走到聚宝盆旁边,看了一眼,便吩咐海棠拿去院中挖个深坑给埋了。

    凤依依喝了几口茶,舔了舔嘴唇,难得一次抒情的道:“这份情得天独厚,你且惜着,别太不懂事跋扈骄横。”

    听着开始,元妜还点了点头,说到跋扈骄横,她不乐意了。

    说她生得蠢笨不懂事,她还能勉强凑合听一下。

    “骄横跋扈,不懂事?我可不服。”

    “可得了吧,你偶尔也对王爷多上点心,就我一个局外人来说,你就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四处乱窜的小懵猪。”

    小懵猪这词,脱口而出,凤依依说完才想着对方是王妃,并不是自己嫡亲妹妹。

    可话已至此,覆水难收,她便连连喝了好几杯茶,意图掩饰尴尬。

    “如今我要走了,也不瞒你说,孟玄堇抓我进王府,本来就是为了能近身照看你。”

    元妜微微愣了愣,为了她。

    凤依依入王府已经好久了,只不过比她晚一两个月而已,孟玄堇那时便派人看着自己?

    “……”

    是不是就是说,他也情起已久?

    可是后来到了安丘时,他明明几次三番的嫌弃自己,还讲她打晕也不让她得逞来着。

    “我怀疑他给了你许多银子。”元妜凑近凤依依,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她。

    凤依依总是夸赞孟玄堇待自己如何如何好,莫名让人觉得是托的感觉。

    “我,我言尽于此,你,且行珍惜。”凤依依言语之间看见了芍药去侧院子的身影,端起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冲元妜欢乐的笑了笑,爽朗的迈着大步出了房门。

    海棠一直觉得凤依依老是往揽粹阁跑有意图,这下子意图更加明显了。

    只是,芍药是个重规矩,守道行的女子,凤依依怕是要空欢喜了。

    一直到背影远去消失,元妜才会过神来,唤过一旁的海棠,让她去闭了大门,说今日谁也不见。

    她回屋换了身行头,扮作丫鬟的从偏僻侧门出去了。

    九谷老头说是今日要离开盛京,说好要在满香楼独自聚上一聚,有些话要单独与她说说。

    虽然他事先没透露半点,但元妜隐约觉得和跟吕昭仪和孟玄堇娘亲的事件有关。

    他要单独与自己说,一来是如今自己这身份是孟玄堇的王妃,此时便多多少少也自己沾上些关系。

    以老头子的手段一定知道自己在查些什么,他又向来疼爱苏家小辈,对她更甚,所以九谷神医或许是要提供什么线索。

    元妜赶到满香楼约定好的地方时,九谷神医已经到了。

    “元妜见过神医老前辈。”她站在桌前恭恭敬敬的鞠拜了一下,声音甜甜脆脆的。

    “哟,可算来了,老夫以为今日小丫头又要爽约呢。”九谷神医一脸慈祥的笑着,手指敲了敲一边上的凳子。

    “元妜小时候不懂事,让前辈见笑了。”

    九谷神医眯眼笑着,眼角的皱纹更加深刻,眼底闪烁着几丝精明:“老夫记得,昨日你在祠堂外面可是站了不少时间啊。”

    他一面撸着长长白白的胡子,一面意有所指的望着元妜。

    昨日苏庭只顾着一门心思的劝自己没发现。但踮起脚尖溜走的那个人他可是看得清楚。

    元妜微微一愣,随即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我恰巧路过,路过。”

    明明昨天在古云斋也有见面,他既然都知道,却那时不说。

    元妜见神医依旧抿笑不语,略略一思,一排脑袋豁然开朗。

    “祖,祖爷爷,安好。”

    神医闻言,抿笑变成了开怀大笑,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接着半柱香的时间,她们大概聊了一下,这个祖爷爷的接下去的行程。

    聊完行程叙完旧事,九谷神医便开始说起正事来。

    他回忆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来:“约莫是二十三年前,那时当今圣上还是王爷。”

    “一日我云游四方回来盛京,在路上遇见一个受了伤了年轻女子,她刚从大火里逃了出来,我救得她性命,可脸却被烧毁了。”

    “那时我一时兴起,想着家传的医术换脸,虽有言传,并无身教,也有过成功的案例,但都是书上记载,我有心试一试,便同她商议一翻,决意从新给她生一张新脸。”

    “女子大多爱美,我与她说有性命之忧,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不出一日,女子不知去哪里取了一卷美人的图,说是她从前便生得那样,要变成画上的模样。”

    说到这里,九谷老头长长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湿了湿嘴唇。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女子说她生成画上那般模样,然则不是,我心中明白,却抵制不住跃跃欲试的欲念,便详装不知替她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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