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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看到令牌,立刻对船员们招手道:“都跟将军上船去,接受检查。”

    沿间一带确有盗匪出没,月前也确有一位叫王琳的将军率众平息好些盗匪,这事他略有耳闻,如今一间,这将军倒真年轻的很。

    商船非战舰,舵手,桨手,工匠加起来也不过十数人,家主一声令下,虽有便随军士们检查去了,船板上只余家主和王琳等四人。

    家主展颜一笑,拱手礼道:“日前听闻江陵出了一位俊杰,扫却沿江诸多匪类,今日一见,果真是年轻有为,前程不可限量。”

    王琳表情漠然,抱拳回礼,淡道:“老丈客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剿匪不过职责所在,作不得什么功劳,为免耽搁行程,还请老丈快快带路吧。”

    家主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也不再客套,领路去往船舱。

    巡视一圈,船舱中盛放的都是些米粮,布匹之类的吃用,没什么违禁物品,王琳点点头,说道:“可以了,敢问老丈可是陶家人氏?”

    家主微微一愣,不解其意,不过还是如实说道:“老朽正是陶氏家主,敢问将军是...”

    他有些迷蒙,陶氏本居于扬州一带,只不过家族势微,迫于生计才迁徙至荆州,经过十数年的打拼,才算站稳了脚跟,不过对于士族遍地荆襄来说,陶氏这点家业实在不算什么,这年轻有为的将军竟然知道本族,令他颇为好奇。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道之真人为防有变,对孽龙一事只字未提,只说借些钱粮度日,又许下令人怦然的承诺,所以当即点头。反正江匪已灭,这茫茫大江上,除了天老爷跟官二爷,没谁能再搞出风波来。

    王琳答非所问,又道:“那老丈此行何处?”

    家主奇怪地看了王琳一眼,迷惑道:“老丈此行去往扬州。”

    王琳“哦”了一声,说道:“没事了。”

    有此两问,已经可以确信这艘就是要接应的商船了,虽未见凌道扇在船上,但这种高人想要无声无息地潜到船上并非难事,至于如何不动声色的搬运龙尸,也不是他所考虑的范畴,也就不再多问了。

    李鸣竹这时插身上前,笑眯眯地说道:“对了,我也正打算前往扬州一趟,不知老丈是否可以顺路载上一程。”

    家主看看李鸣竹,思忖片刻,笑道:“若是姑娘不嫌鄙处简陋,自然无妨,待会老朽便着人腾出一间舱屋,一应用度,知会下人即可。”

    李鸣竹眨眨明亮的大眼睛,悄悄给二人打个手势,说道:“那就麻烦老丈了。”

    王琳抱拳道:“多谢老丈,告辞。”

    说罢和游鸣山转身离去。

    船员陆续登上军船,接受临时盘查。

    把舵立刻凑到领头的将军前,从袖中摸出一只鼓鼓囊囊钱袋递了过去,满脸堆笑道:“军爷辛苦了,一点美意,切莫推辞。”

    在他看来,这些大头兵无非是拦路榨点油水罢了,什么江匪盘查,统统都是狗屁!

    将军脸子一摆,眉条一横,佯怒道:“大胆!你是在贿赂本将吗?是不是想吃板子啊?”

    听这义正言辞,寻常人还以为这是位奉公守法的好官哩,可若是平安在此,一定会惊呼道,吓!这不是鱼头谷的大当家——贺白,贺老大嘛!

    再看其他几位军官,吓!土龙寨的孙重德(孙挖坟),鹅头山的张九江竟然也在这里!

    游鸣山投在王琳军后,起初是有些失望了,因为王琳太穷了,要啥没啥,仅掌有一支百人众的探子军,战力可以忽略不计,名为将军,实际上还不如自己这个草头王。左右一琢磨,索性把牛头寨的弟兄全都都拉到帐下,勉强拉扯起一支数百人的部队。

    草班子搭起来,王琳沉寂已久的心终于按耐不住,立刻向萧绎请命率军剿匪,萧绎欣然答应。

    游鸣山那些日子苦练武艺,一来要向离羊讨回折掉的颜面,二来也有向萧大公主示好的意思,所以主动请缨,充当剿匪先锋。

    这两人各怀心思,目的却是一致,于是乎摩拳擦掌,领着一班土匪去剿其他的土匪,沿江一带顿时沸腾了。

    短短月余,附近能叫出名号的江匪几乎全部被王琳所部剿灭,大部分江匪都纳入麾下,若有冥顽不灵者,王琳也不吝啬,一刀送他上路便是,恩威并施下,部队急速膨胀,由小小的百人众猛增至三千余众。

    萧王爷又是惊,又是喜,惊喜之余也泛起一丝别念,这内弟厉害的过分了,不能让他无休止的扩军,于是命中军参军王僧辨也加入剿匪的行列。不幸的是,首战便遭逢大败,对手正是鱼头谷贺白。

    鱼头谷一带地形复杂,贺白经营多年,每块江石都摸得清清楚楚,极难对付,王僧辨猝不及防,吃了大亏。

    万般无奈下,只得又派王琳去接管,这次他没有先攻,而是让游鸣山去劝降。

    贺白那些人素来畏惧游大胡子,一阵威逼利诱下,终于缴械投降,归入王琳麾下,然后调转枪头,又朝土龙寨的孙重德扎去,孙重德哪肯吃闷亏,转头又把张九江给卖了,只有一龙寨跟霹雳寨见势不妙,率众逃遁。

    短短两月,王琳就变戏法似的扯出了近六七千人的队伍,萧绎就算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吞,叫王琳自成一军。

    匪类们摇身一变,成了官军,自然不能再肆意妄为,银钱虽好,也要拿个名正言顺才行。

    把舵听贺白断然拒绝,没有着急收回钱袋,而是踮了两踮,笑容不减道:“军爷这话就不对了,没有诸位保驾护航,我等小民怎能在江水上过活,先前剿匪军爷们劳苦功高,不乏有遇难的兄弟,小人这点银钱是送与他们亲眷的,只是一时脱身不开,所以才劳军爷转交于手,别无他意。”

    他只道奉承,哪里知晓眼前的所有人,曾经都是他口中的匪类!

    贺白呲牙一笑,暗道,遇难的个屁!老熟人都举手投降了,亲眷也都顺利在城中安家,或许先前剿匪会有些许死伤,不过照王琳的性子,死伤有限。

    钱财不烫手,何况措辞人家都替自己想好了,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左右看看,故作犹豫一番,说道:“有道理,孤儿寡母确实需要多些钱财傍身。”

    说着转头对孙重德和张九江说道:“我说的没错吧。”

    两人嬉笑道:“没错没错,你说啥就是啥。”

    把舵闻声,嘿嘿一笑,把钱袋塞进贺白的袖口,这才接受盘查。

    山崖上,道之真人已等候多时,见船员们都上了军船,对凌道扇说道:“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凌道扇颔首,摄起一株青草,元气运转,草上立刻闪现诡异莫辨的光彩,挥手把青草丢在龙尸上,一圈圈涟漪从青草上散开,很快罩住

    整具龙尸,下一瞬,偌大的尸身从眼前消失,只余满地篙草。

    道之真人惊咦道:“好神奇的术法,竟然能强行改变气场。”

    目中虽然没有龙尸,可他知道,龙尸就在脚下。

    凌道扇双手在空气中一阵扒拉,笑道:“到底是跟小辈们不同,一眼就能看出究竟。”

    道之真人谦虚道:“前辈过奖了,晚辈也只是看得破不得。”

    凌道扇点头道:“能看得就实属不易了,若是破得,老道这百余年的苦功就白练了,好了,我们走吧。”

    说罢飞身闪向商船。

    检查完毕后,王琳便放行了。

    吩咐下人为李鸣竹收拾好的船舱后,家主也折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暗暗寻思道之真人怎么还不来时,忽觉一阵剧烈的心悸,令他呼吸急促渗出一身冷汗。

    以为自己突发急症,正要呼人进来时,道之真人悄然站在他的身前,挥袖一扇,那种恐怖的感觉骤然消失。

    家主慌忙俯身礼道:“见过真人,多谢真人出手。”

    道之真人虚虚一扶,淡淡说道:“无须多礼,起来吧。”

    家主擦了一把冷汗,四下看下,低道:“真人何时到的。”

    道之真人说道:“刚刚才到,这间屋子你暂时就别住了,我要在此歇息,可否?”

    家主吁声道:“小事小事,不过若是再有水司的运漕官检查,我该如何作答?”

    道之真人不以为意道:“无妨,尽管叫人来察便是,他们看不到老道的。”

    家主这才安下心来,转身告退。

    之后,商船一路畅行,凌道扇又悄悄把龙尸从船上移走,随道之真人回山,开始真正的分赃,至于李鸣竹嘛,后脚也上山拜访,明为拜山,其实想做什么,两个老家伙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一笑了之,想看就看吧。

    龙尸一事,自此告一段落。

    ————

    长安,苏府。

    把平安和阮玉领来后,常兮便借口离去了,随后阮玉被请去了客房,只留平安去见苏绰。

    站在一面之缘的苏大贤身前,平安目光异样,审视了好半晌,才轻声道:“见过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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