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千年的冥幻大陆,以修仙为尊,而又因其普通人的数量远多于修仙者,所以修仙者地位极其不同。冥幻大陆大致分为三大国——傲天国以卧龙之姿居其东,而轩宇国则以其白虎之态居其南,另有霜华国以其玄武之势居其西;冥幻大陆中亦有许多虽处于大国之中却又独立于大国,而且拥有极高名誉的组织,类似于傲天国的丹药阁,霜华国的炼器阁和轩宇国的圣阁等。而大陆之北则是荒芜一片,众多杂乱的势力圈地为王。

    冥幻大陆上还有一个最为神秘的地方——冥幻森林。这个被世人喻为人类禁地的地方,占据了大陆的中间位置,且保有四分之一大陆的面积。其外围是落木林,多是一些修仙者爱去历练之处;而再往中间去,则是参木林,这里已鲜少有人踏足,古木参天;最后,则是其当之无愧被称为冥幻森林之处了——九玄森,巨大的东西走向山脉沟通其中,在参木林便可看见山脉的巨大身姿,顶端终年云雾缭绕,无人可以一窥其态。

    南来一族,是在傲天国中流传已久的古族。族中世代继承着传说中斩妖卫道的神剑——芳华。虽族中有着上古神剑,可是南来族的历代族长多是仁义理智之辈,从不自居剑功,持剑自傲。

    世上之人畏惧南来族人,这便是故事的伊始。

    猎猎横风作响,吹人衣袂狂舞。

    万丈血崖之上,本应是孤寂的夜景之色,如今却是金戈交响,铁马嘶鸣。有两队人马正处在厮杀之中。一队人身着紫色短衣,另一队人则是一身红衣。现下,红衣人仗着人数优势已纷纷将紫衣人围困在距血崖边缘不到五丈之处。

    “小姐,走。快走!”,一紫衣男子被断一臂,鲜血流下,衬得他原本杀气腾腾的脸更加狰狞万分。他抽出刚刺入敌人身体里的剑,热血洒出,再次溅上他已经血迹斑斑的衣服。他转头向被紫衣人保护在中间的女子吼道。

    眨眼间,又是一群红衣人围攻而来。虽处处落于下风,可是那群紫衣人依旧拼死保护她们身后的女子,无人退缩,只有越战越勇。

    “南来锦,别再多做抵抗了。你今天必死无疑。哈哈哈。”红衣女子狂妄的笑声穿透在天地之间。

    “快跑!”

    “小姐,快跑!”

    ……

    数不清的各种嘈杂声音回响在耳边。

    又是几道热血溅出,紫衣人的保护圈再次被撕出裂口。

    血溅到南来锦脸上,她原本想要刺出的剑一顿,愣住。

    下一刻却又是光影喋血,剑剑朝她刺来,她回神,皆是略略闪过。

    红衣女子站在战斗圈的外围看着这场近乎于单方面的虐杀,抿嘴一笑。接着便一个利落的翻身,翻上了旁边的马,坐在马上的男子即刻将她搂入怀中。

    “南来锦啊,南来锦。曾经是堂堂碧云阁捧在手心上的大小姐,肯定想不到吧,你也会有落到如此地步的一天啊。”红衣女子得意得笑着。

    娇艳的红唇中继续说着,“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说,谁还会喜欢你,更别说是霜华国最为尊贵的皇太子了。易,你说是不是?”

    青衣男子温柔一笑,握嘴衣女子的手,“那是自然,我从初始喜欢的就只有你而已,柔柔。”红衣女子满意地在青衣男子唇边留下一吻。

    而后,她转头。

    “停。”红衣女子喝了一声,目光穿透层层阻碍,看着那血崖边的女子,“南来锦,我也不是什么赶尽杀绝的人。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好了,为我献上你们南来族的剑与剑技,我就放过你。”她的声音虽然极其淡然,但是手却紧紧握成拳,她心中怎会不恨。无论怎样身陷绝境,那个女子依旧灼灼其华。即使是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不如她。可是她却内心清楚。

    她,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南来锦望着所有的这一切,深深地,深深地,像是要如刀刻骨般烙印在心上。

    侧耳,暴雨声声,狂风过树林。似是她这一生的写照,惊一时,叹几场。

    骤然捏紧手中的剑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原本寂静的夜空下突然响起一阵狂笑,辨不清男女的沙哑嗓音,“风天柔……我南来锦向来不是什么软弱的人,我愿赌服输……”

    几道闪光,惊雷随之。

    电光下显出的人影,足以让看见她的人心惊一瞬。虽有紫纱蒙罩,可是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其凄惨之样简直令人无法直视。不敢想象紫纱下她的脸究竟会是什样。

    可是,尽管如此。却依旧可以看见她身上的铮铮铁骨,浩浩之气。

    鹏鹄之志,终究不同于雁。

    女子沙哑的嗓音在继续:“我此生最后悔的不是你夺我之位,毁我之容,掠我之音。”

    声音片顿,她仰起头,闭着眼。任雨打风吹,“而是憎我自己,辩人不明,奸计不识,错路不悔。”

    “这几年,委屈你们了。”

    她睁开眼,看了看以保护姿势将她围在中心的紫衣人,内心苦涩。这些人理应都是天之骄子,有天赋,又刻苦,何必跟着她一起遍天下被追杀。

    “小姐,自我从十三岁时跟在小姐身边起,就从未觉得委屈。”紫衣男子抬起头,目光坚定,即使断了一臂,依旧铮铮。让南来锦好像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枫叶片片落下,男孩面带羞涩,怯怯地向她问好。

    “小姐,待在碧云阁的日子是我从来都无法忘记的。”

    “可以保护小姐,是此生之幸。”

    ……

    南来锦远远地望着风天柔,眼中渐渐化出坚定,勾起唇角,“风天柔,我,愿赌服输。可惜的就是,你恐怕也赢不了。”

    手臂下落,轻挥。芳华剑尖在地上绕出一个圈。接着她便毫不犹豫地一剑在手腕划过,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放下芳华剑,她开始用自己的鲜血在圈内地上画出一条条符文。

    风天柔虽不知道南来锦在做什么,可是内心却莫名感到恐惧。“快,快,阻止她!”

    两队人马又重新厮杀在了起来,可是不久后他们就发现根本无法接近南来锦。无论是谁试图去接近她,都会被弹开。

    风天柔眉头皱起,“南来锦,想不到事到如今你还有后招。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啊。”

    南来锦踉跄着身子站起,一把扯下面罩,脸上是已经浮起一半的死皮和死皮蜕下后又开始溃烂的肿包。失血过多加之外伤内伤都不少,脸色已然苍白如纸,看起来已经是将死人之相,“风天柔,我说过的。我输了,你也赢不了的。”

    “你以为多活一点时间可以多做些什么,我已经决定了,杀你夺剑。”风天柔的眼中迸出阴狠的光芒。

    南来锦慢慢地将芳华剑拾起,嘴角带着嘲讽之意,“你以为,我会将芳华剑留给你么?”

    “你……”

    在风天柔诧异带恐惧的目光中,南来锦高高举起剑,用尽力气狠狠插入血符文的中央,光芒万丈,刺尽人眼,从那处开始蔓延。

    南来锦的身体重重坠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虽遍身已是疼痛,可是依旧有一股强烈地撕裂全身的力量从心脏中迸发而出,顺着经脉到达全身,噬魂之痛。

    她使劲睁着眼,盈满她眼眶的不是透明液体,而是滴滴血泪。她低声喃喃着,“世人皆叹芳华,畏芳华;却又念芳华,使劲手段争芳华。究竟何谓芳华……灼灼其华。呵,爹娘,我终还是走上了你们不愿看到的路。”

    芳华剑存于南来一族已久,剑谱所记最后一式,南来先祖有言,非族灭,勿祭。

    芳华剑卷终:以身誓剑。

    渐渐失去呼吸。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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