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手中的峨眉刺越刺越急,越刺越快,越逼越近,刺身沾满了毒,致命的毒药,转眼间便已逼近了宋元的咽喉。

    刺长两尺二寸,刺无刃,刺尖却闪着慑人心魄的光芒,毒刺现在据宋元的咽喉只剩下最后的三寸。

    三寸,眨眼间已剩下两寸,文晓的手紧握着刺,握的好紧,指关节已经发白,她的劲已经完全注入了刺中。刺在咆哮,在急进,刺划过空气所产生的弧线,夹杂着破风的嘶鸣声。

    文晓开始笑,笑声比刺声更加尖锐,她笑的好开心,好张狂,她相信在下一秒,就能结果宋元的姓名,天龙帮第一首功非她莫属。

    的确,她的刺在这么短的距离下还没失过手,更何况对方还中了自己精心烹制的毒药,所以她更有把握!

    但是她还是太小看宋元了,妇人之见始终是忽略了没有牙的老虎也是可以伤人的。她忘了没有剑的徐志飞自己本就是一柄剑,她忘了这柄剑虽然没了剑,但是他的手中还是紧紧的握着一双筷子。

    不要忽略了筷子,在一个真正的高手手里,筷子也是杀人的利器。

    不要太过猖狂,人在太过猖狂自大的时候,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遗漏许多的重点。

    譬如文晓,当她自信这一招必杀的时候,她终于为她之前所漏掉的一切一切的重点付出了代价,沉重的代价,这代价的名字就叫做失败!

    刺力已用到,文晓的身子已接力扑了出去,攻势迅猛,守势却大漏,宋元抓住她这一招致命的弱点,忍住胸口的疼痛,耐住已有些眩晕的脑袋,璇身使力,果断的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筷子掷了出去。

    筷子出手前时筷子,出手后却变成了一根金标,一颗子弹,不仅快,而且精准。

    筷子无光,划出一道残影准确的钉住了刺尖,文晓手中原本虎虎生风的毒刺一下子便被钉死。文晓只觉眼前一晃一明,手腕便一阵酸痛,‘叮’的一声,原本百分百把握的必杀心,也在一刹那间的变故中粉碎,粉碎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文晓手中的另一根毒刺!

    于是,在一击落空后,她也不管是否依然是战机,直接挥手将手中的刺刺了出去,她现在只想杀,她现在只想——杀!杀!杀!

    杀心生,杀招快而猛!但宋元并非那么好杀的,尤其是现在杀机已过,所以这一次文晓的刺刺向宋元的时候,徐志飞手一震便轻易切掉了文晓手中的刺,手一带便摸着刺根将这根萃满毒的尖刺勾入了身后的墙中。

    兵器遗落,强弩之末,已无需挣扎,挣扎也没用,文晓还想挣扎,却被徐志飞一招便轻易擒在了手下。

    宋元的左手扼住文晓的咽喉,右手扣在文晓的脉门上,文晓剧烈的颤动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她很清楚,就算再挣扎也无用。而此时宋元也已是唇口发白,口喘粗气,汗珠不停的往下冒。

    宋元瞧着文晓,冷冷道:“早劝过你不要动手!”

    文晓道:“可是不动手,我怎么杀你啊?”

    闻言,宋元手下暗暗使力,文晓脸上的表情立马拧在了一起。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的那句话,你就已经该死?”

    文晓喘了口气,忽然挂着笑道:“你以为你现在赢定了?”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笑如她之前的笑一样的妖媚,似比之前的笑更加妖媚。宋元忽然觉得那里不对,未曾想,也就是在几乎同一时间,他的身后一阵巨大的声响突然震撤了整个客厅,声响传入宋元的耳朵,客厅的门一脚被人踹开,一名彪形大汉提着斧子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背门直接就是一斧。

    斧宽锋钝,却势大力沉,宋元来不及转身,更不敢硬抗。急急蹬地一跃,好悬,斧面擦着宋元的侧腰斩在了桌上,‘匡’的一声,桌子直接被断为两截。文晓随桌摔到了地上,宋元也拖着中了毒的身体,好不容易落在了沙发上。

    落下还来不及回神,刚是险象环生,哪知握斧的那名大汉根本不给他定身的机会,忙扳斧又献一击,横劈而来。

    斧出一道宽光,斧子劈的速度并不快,但呼呼刮风的斧头卯足了力气,似有开山之力,本来就有开山之力。宋元眼见此斧急袭,心知此斧威力。此斧剑在手,可破,奈何今日剑已不在,宋元破不得只得再避。

    这一避,避也真够狼狈,虽然他一跃已成功的掠过斧刃,但在落地之时由于用力过猛,却使得他落地前的最后一秒,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了动作,乃至落地后身形不稳,脚顶不上力,‘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摔了个人仰马翻,宋元身体的毒性上窜,他的双目朦胧一片,他的头已经眩晕到连起身都开始觉得吃力。

    一个小小的疏忽竟会使自己陷入如此的险地,这已不是宋元第一次身陷险境了,他曾在异界时面对比这还要可怕的危机至少有三十多次,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当真是他遇着的陷境中,自己最为狼狈的一次。

    原来就算是宋元这样的高手,也会遇着狼狈的一天。原来就算你是一只真正的老虎,也总会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一天。

    万物循环,曲则直,罔则全,物极必反,阴阳共存,这岂非正是大自然千年不变的规律?

    是不是都无所谓,是不是都没有任何意义,宋元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他也不想知道,现在的他只知道若是自己任由疼痛被击垮,继续像个女人一样躺倒在这冰凉的地面上喘息下去的话,下一秒便一定会敌人抓会一招致命,自己也将永远也站不起来。

    “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在寻找答案的人!”这是某青年曾对他说过的话。

    “萱,等我,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会去找你!”这是他对某个忍受着孤独,默默为他等候的女孩许下的承诺。

    答案还未找到,他又岂能在真相大白前倒下?承诺即已许下,他又岂能在承诺未能兑现前死亡?

    他不能倒下!他不能死亡!

    就算她对不起自己,他也决不能对不起子萱。他决不能容忍自己让那个一直深爱以及关心自己的爱人伤心,他决不能容忍自己让那些一直深爱和关心自己的人对自己失望!

    所以,纵然是此时胸口的剧痛已经快到了爆裂的地步,他依然是抗击着周身的痛苦和目眩,连一刻也不耽搁,奋力躬身使力,借一记漂亮的鲤鱼打挺在拿斧人的第三斧劈下来之前,快步退到了墙角。然而这一切力量的来源,全部都是因为两个字:信念!

    信念其实就是人类潜能真正的爆发点!

    屋子已经凌乱不堪,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声一声仿佛正在奏响死亡的绝曲。

    桌子碎了,碗盘碎了,一根筷子跌在地上,靠近文晓手边。另一根筷子钉在墙上,就在宋元伸手可及的地方。

    那个使斧的大汉,抄斧再次冲向宋元,宋元使力拔出墙上的筷子握在手中,亮在大汉面前,已经起身的文晓忙抬手拦大汉,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大汉貌似听她的话,提斧当即站住,宋元紧握着竹筷的手轻缓放下,置身侧,他呼吸的频率开始加速,呼吸变的短而急促。

    文晓的嘴角有血,她泯去血,开始笑:“你已经死路一条了,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

    文晓笑的阴冷,且妖艳无比宋元看也不看文晓一眼,他剑一样锐利的双眼,此时眨也不眨的盯着手提斧子的大汉,他知道这个人的来头,一定很不简单。

    一个能使六十斤重斧的人,这样的人又岂能简单?

    “你是谁?”宋元忽然问汉子,问话的语气,生硬冰冷,如腊月寒冬未能融化的冰雪。

    汉子斧架肩上,看了一眼文晓,文晓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回过头对宋元回答:“我是苗女的老公,天龙辅杀阿迪力。”

    辅杀阿迪力,辅杀用斧开山力,最怕娇妻义毒花!

    辅杀是意辅佐而杀,而道上流传的那句话中所说的娇妻正是苗女,很明显辅杀怕老婆!

    听言,宋元笑着点了点头道:“很好!天龙辅杀阿迪力,我会记住你的!”

    记住?记住又能怎样?

    这句话阿迪力本来想问,却不料被他的老婆文晓抢先问了:“怎么?记住了难道你做了鬼还要找我夫妻两人来报仇不行?”

    宋元道:“记住了至少我现在能对你们说四个字。”

    这一次,夫妻同问:“哪四个字?”

    宋元将手中的竹筷再次亮在二人面前,文晓后撤半步摆出了一个战斗的架势,阿迪力从肩上卸下重斧拿在了手上。

    宋元的手开始渐渐握紧,瞳孔渐渐开始收缩,他看了一眼自己指关节已经发白的手,当再次聚睛望向夫妻二人时,仅仅说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宋元说后悔有期,后会就一定有期!

    话一出,场上的气氛骤变,宋元原本摆出的战斗动作急变,墙上一直有节奏滴答作响的钟表似也加快了节奏,变的没有节奏。

    撤逃!现在宋元想要做的不是战斗,而是撤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索性,宋元先是抬手故意做出了一个掷筷子的动作,动作做的相当逼真,骗过了夫妻二人。惹阿迪力怔了怔,令原本打算急进的吃过筷子苦头的文晓下意识的后撤了半步。

    一秒,这一怔,一后撤,仅仅只有一秒,但正是这所有人看来短短的一秒,却已成为了宋元救命的稻草。

    好快!就像一阵风一样快!抓住这短短一秒的空档间隙,宋元出剑时的快速用在撤逃上也毫不逊色,他的动作依旧是那样的快,那样的直接,只一变步,他的人便成一幕白影自文晓与阿迪力两人的面前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奔到了阳台处,以一记兔翻破窗跃了出去。

    文晓的反应够快,回神急忙去追。阿迪力稍显木讷,仍是愣在原地。当文晓已经追到阳台边,就要跳下去之前,回头喊了句:“呆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追?”阿迪力这才缓过神来,随文晓追了过去。

    宋元真的安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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