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枯树干的树皮一大块无端飞了出来,脱离了枯树的树干。

    这块凭空而起的树皮飞的太快,太急,太突然,飞向其中一名铁羽。

    八名铁羽来不及反应,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只得在枯树皮飞起的初瞬各自凭借身体训练多年的自然反应,抢先树皮飞行得第一时间,把稳手中的黑白双枪,瞄准飞起的树皮开枪射击。

    铁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从拔枪到瞄准目标再到击中目标,整套动作完成平均用时不超过两秒,只有一瞬间。

    而如今,铁羽的枪已经拔出,省去了一个环节,从瞄准目标到击中目标用时更少,连一秒都不到,更是一瞬间,仅有一眨眼的工夫。

    一眨眼,太快,快的令人目接不暇。

    树皮飞起的冲动,还未完全发挥,铁羽手中得十六支手枪便同一时间枪声响起。

    “霹、霹、啪、啪!”

    十六支枪,枪声响,枪响声连成一片,枪口喷射出的狂暴火花将黑夜照的通亮,令天边的那颗孤星也失去了颜色。

    枪声落,黑夜恢复了黑。干树皮被无情的子弹打的粉碎,破片一片一片的在空中打着旋,最终又一片一片的落到了地上。

    碎片只有碎片,没有人,枯树皮只是枯树皮,不是人。

    枯树皮不可能自己击飞,一定是被人击飞。那么,击飞枯树皮的人呢?

    停止射击,八名铁羽正想寻人在何方。

    “我在这儿!”一个讥笑的声音此时响起。

    声音来自枯树的方向,从枯树干内发出!

    八名铁羽不约而同的望向枯树。这一看,之前的所有怪异,全部解密。

    原来这棵树事先早被人动过手脚,树皮飞出显露的内部树干早被人挖空,是空的。

    空空的树干内,现在居然藏着一个人,这人正是把树干挖空的人——无名。

    无名靠在树里,盘腿而坐,他黑漆漆的眸子闪着光,他坚毅的模子含着笑。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支枪,稳定的手,漆黑的枪,枪口正对着他眼睛所看的地方。

    方向在前方,前方正是八名铁羽!

    只要无名的眼睛看得到,他枪里的子弹就定能将所看到的目标击倒。

    缘起他就是枪,枪就是他,枪握在他稳定的手中,与他二合为一,眼睛就是他这支枪的准星!

    无名的枪已膛,准星已瞄准了铁羽。

    八名铁羽回神,急忙想要开枪射击。可惜太慢了,他们的动作刚起势,无名的枪就先响了。

    “啪……!”

    枪响八声,无名一共开了八枪,八声枪响却听来仅有一声,拉长的一声,八颗子弹串联在一起击发时没有间隙混合成的一声。

    这一声,如野兽的狂吼,如九霄龙吟,将黑夜彻底惊醒,誓要在空林中吞噬生命才肯罢休。

    这一声,如修罗的嘶声,如天神之怒,将孤星完全震隐,决意在爆发时夺魄勾魂方肯住手。

    伴随着这一声枪响,枪口的火光仅仅一现。

    声响,声灭,火光一现,黑夜又恢复黑夜。无名悄然起身,整个人融入了黑夜。八名铁羽的眉心各开一眼,直挺挺的倒在了黑夜之中。

    一枪毙命!

    黑夜的黑遮盖了铁羽尸首流出的血。无名的手在黑夜中更加稳定。

    稳定的手握着漆黑的枪,无名再次现身黑夜,面对邓翼。

    二十步,无名停住的位置,仍是藏于树后前的位置,据邓翼不多不少二十步整。

    再次面对无名,邓翼手中的把玩停了,停住在了空气中,他整个人似也已经僵硬。

    他缓缓的抬起头注视着无名,无名也在注视着他。

    注视良久,两人始终一眼不发,却仿佛已经说过千言万语,最后同一时间,两人默契的点头,然后,又同一时间默契的一压枪上的机璜,使各自的枪梭滑落至各自的手中。

    透明的手,银白的枪!

    稳定的手,漆黑的枪!

    黑与白岂非正是天生的宿敌?

    两支当世神枪握在两名相距二十步远对峙的当世枪杰手中,枪已不再是枪,或许还是枪,只是它们有冰凉空气的魔力。枪梭不再是枪梭,或许还是枪梭,只是在大战前,别人的枪梭都要装满子弹,而这两个人偏偏非要将枪梭里的子弹一颗一颗的剥落。

    一颗一颗,子弹从两个对立的枪梭中有节奏的弹出,落在地上,隐于未知中。

    一颗一颗,两个枪梭中的子弹在减少,还在减少,而两个人依旧同样地动作,把住枪梭,左手拇指轻挑,让枪梭中得子弹跳跃而出。

    直到枪梭里仅剩下最后一颗子弹,邓翼才住手,无名也是这个时候停住了手。

    有种人,只要活着,就算生命仅剩下了最后一口呼吸,也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有种枪,只要存在,就算枪梭仅剩下了最后一颗子弹,也没有人敢小视它的威力。

    不可否认,无名与邓翼正是这种人。他们手中的枪,也正是这种枪!

    对于他们这种人这种枪来说,最后一颗子弹代表的并不是最后的机会,代表的是唯一的机会。

    因为这种人这种枪杀人时,只需要一个机会,因为这种人这种枪杀人人,从不浪费一颗子弹。

    枯林中没有夜,只有树,树秃秃仰望天边的孤星。

    空地上很少树,树一棵,树独独俯视对立的两人。

    忽的,起风了!

    风穿过对立两人间二十步的距离,吹尽尘埃,将两人间二十步的距离吹成了一种相近且又遥远的距离,生与死的距离!

    注定了两人的生死之战,注定了此一战两人都必须赌上性命。

    无名立于生死一端,右手把握着只剩下一颗子弹的枪梭不说话,静静的盯着邓翼。

    邓翼立于生死另一端,动作与无名一致,手中握着枪,把着枪梭,盯着无名,但却开口:“可以开始了吗?”

    无名道:“可以!”

    “好!”

    好字出口,风加速,邓翼已然出手。

    邓翼的手腕似未用力,一抖,手中的枪梭便脱手而出,急速飞向无名。

    无名看着,瞧着,在邓翼甩出枪梭的几乎同一时间,与邓翼做了相同的动作,抖了抖手腕,甩出手中的枪梭抛向邓翼。

    枪梭飞起,在空中交叉而过,飞的并不算快。

    两人都立于原地未动,耐心的等着枪梭向自己飞来。

    生死之战容不得乱动!

    枪梭飞的不快,落的却挺快,又是同一时间,两个枪梭同时落入了两人手中。

    无名接住邓翼的枪梭,看也不看,反手抛还回去,看着邓翼。

    邓翼接住无名的枪梭,瞧也不瞧,扬手丢了回去,盯紧无名。

    又是同一个动作,还是同一个时间!

    枪梭依旧自空中交叉而过,飞的并不快,情景简直与之前如出一辙。

    但这一抛与上一抛却绝不一样,两者的性质大不相同。

    上一抛的目的是出于公平原则,请对方检查自己的枪梭。而这一抛的目的则是生死决战的开始,是生死决战的关键,当这一抛枪梭落下的时候,也就是说一定就要有一个人要躺下。

    枪梭飞的急,落的快,终于散尽余力。

    无名接住了枪梭。

    邓翼也接住了枪梭。

    枪梭插回枪中,开枪!

    “啪!”枪响了一声。

    火光一现,黑暗一明,又暗,一个人倒下了,倒下时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自己来不及开的枪,满面不可思议的怀疑表情。

    这个人是谁?

    只听仍立着的人强插会腰后,看着倒在地下的人,说了一句话:“现在,你总该明白可笑与不可笑的区别!”

    风停了!

    天上的孤星还是那么一颗,空地上的尸体已增为九具。

    宋元睡不着,孤立在胡娇娇家的阳台边上望着夜空。他看不见空地上的九具尸体,却看得见天上唯一的一颗星星。

    孤星的光,淡淡洒在宋元的脸上,陪伴着皓月。

    宋元的左手苍白的把住窗边,右手无力的握着身后的银剑,双眼倒映孤星的光,明月的光,结着光芒看得很远,看到了天边。

    天边,她就在天边,她还好吗?

    宋元的心,这一刻只希望化作天边的孤星,如孤星一般在天上偷偷的看着她,只看一眼就好,哪怕要他忍受孤独不能靠近,他内心的思念也会替他做出答复:愿意。

    思念飞的好远,飞到了天地那边,飞过了千里。

    天的另一边,千里之外的某间酒店最高层,方子萱夜难眠,伏在窗边,静望着天边那颗宋元也正在盯着的唯一孤星。

    孤星有月陪伴,她有孤星陪伴,他呢?

    他是与她一样望着孤星,将孤星想象成了对方,与孤星作伴?还是与平时一样,一个人缓缓的行走在城市间某个寂寞的角落,眼中充满了空虚寂寞?

    她在想,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心生恨,恨自己微不足道,恨自己不可以在想他的第一时间拥有孤星的能力,飞上天飞到天边第一时间洞察千里看到他,默默的凝注着她这一生唯一的挚爱,就算这一望需要一生的时间,她也愿意。

    宋元看着孤星,看得更远,一伸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方子萱望着孤星,想的更多,娇手动,将手机拿在了手上。

    指轻按,宋元拨通了方子萱的电话。

    玉指点,方子萱打通了宋元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电话那一头传来了相同的声音。

    巧合亦是上天的有意作弄!

    宋元按了红键,将电话放回了口袋,不打了。

    方子萱悄悄的将电话放在了一旁,不拨了。

    但谁也没有料到,电话刚刚放置,刚刚决意忍住思念换回永生不灭的爱,两人的电话却在同一时间响起。

    陌生的来电,陌生的号码。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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