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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悦也随众人行礼:“母妃。”

    佟太妃点点头,看向众箭所指的姐弟俩,无奈的叹了口气,有失望,有痛心。

    “悦儿,你真的要处死他们两个吗?”

    君悦坚定道:“他们所做的事,够他们死几个来回了。他们不死,我无法向下人交代。”

    佟太妃叹了口气,“母妃隐居深山多年,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若先这孩子先不,只是素寰,你能不能...”

    “不能。”君悦知道她要什么,果断截了她的话。

    道:“刺杀君王,带兵叛乱,这都是诛家灭族的大罪。如今起兵挑起战争的十五万大军,便是以他们马首是瞻。母妃,你要我如何放过他们?”

    佟太妃看着亲生女儿,又看着子自带大的养女,两个都是有感情的,两个都舍不得,左右为难。

    “母妃。”南宫素寰推开弟弟,朝着佟太妃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

    隔着距离,佟太妃微微弯腰,虚扶一把。“快起来孩子,地上凉。”

    南宫素寰却是摇头,仍跪着道:“是女儿对不起母妃,对不起君悦,养育之恩,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佟太妃稍稍偏过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或许,她不该回来的。

    她明知道不可救她,心里却还是想救。明知道她对不起君悦,却还是奢望着君悦能原谅了她。

    她是她看着长大的呀!

    “君悦。”

    兰若先往前走了几步,“你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姐。她一个女人,对你构不成威胁。”

    君悦道:“我过了,你们俩,我谁都不放过。”

    兰若先恨道:“王鞍,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君悦冷笑,“你们起兵谋反,背后捅刀,反倒怪我赶尽杀绝?兰若先,要不要我放两挂鞭炮,欢送你们去跟大军会合,这样才能彰显我的宽容大度啊?”

    “你。”兰若先气得手脚都抖了起来。

    殿内剑拔弩张,阴冷的空气里竟飘起了火药味来。

    “嗯哼...”便在此时,殿内突兀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众人看去,不由得浑身一震。

    “姐。”兰若先不可置信的冲向玉阶前,几乎是跪着接住了南宫素寰倒下的身体。“你这是干什么呀?”

    “啊!”佟太妃直接吓晕了过去,被人扶去偏殿休息。

    君悦紧咬的牙关渐渐的松开,垂在身侧的双手,竟微微的颤抖起来。整个人好似被抽了魂一样,愣在当场。

    玉阶上,她刚才插在酒坛瓶口处的匕首,不见了。

    或者,转移了。

    移到了南宫素寰的腹部。

    那一抹殷红的血,渐渐的晕染了青色的湘绣锦缎,仿佛暮春时节的杜鹃花一般,美丽极了。

    兰若先慌不择手,将即将失去世间最宝贵的东西的那种恐惧害怕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想碰南宫素寰的伤口,却又不敢。想扶起她,却又害怕。最后只能看向君悦,声嘶力竭喊道:“快叫大夫啊!”

    “叫大夫。”君悦木然的重复着兰若先的话。忽而又转头看向年有为,喝道,“速去将大夫带来。”

    年有为应下,迅速跑了出去。

    兰若先安慰道:“姐,你别怕,大夫马上就来。我带你走,我过会带你走的,别害怕...”

    他一遍遍的告诉她“别害怕”,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南宫素寰,还是在安慰自己。

    南宫素寰微笑着看她,道:“姐姐不害怕,姐姐从来不怕过。”

    视线别开,她看向君悦。“君悦。”

    君悦没有上前。

    她全身都麻木了,脚挪不动了。

    南宫素寰痛得闷哼了声,道:“还记得吗,我和你、你哥,我们三个从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分彼此。

    你自身体不好,人又痴傻,连饭都不会吃。那个时候,父王很忙,母妃要打理后院,宫人敬你,没人陪你玩。”

    兰若先阻止道:“姐,你别话了。”

    “不,让我完。”南宫素寰微微调整了下气息。

    续道:“只有我,每陪着你。你害怕一个人睡,我陪你。你不懂穿衣,我帮你。你玩蚂蚁,我陪你。你不会吃饭,我喂你。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是真心实意的,将你们视为家人。

    君悦,你过,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没有错。只是成王败寇,我们之间终究需要一个结局。看在当年我真心实意待过你的份上,放他离开。柚原的事,我一力承担。房绮文的死,以命抵命,我来还。”

    “姐。”兰若先哭得声泪俱下,一个劲的摇头。

    君悦愣愣的,没有话。

    公孙展在侧提醒道:“理智。”

    兰若先,走不得。

    南宫素寰见她犹豫,又道:“君悦,我爱过你哥哥,唯一爱过的一个。就当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答应我。”

    君悦微微仰头,烛光照射着她深邃的双眸,眼角处渐渐的发红,水雾弥漫。

    朦胧的视线里,她看着前方那张每都要坐一会的王座,心想:不就木头贵零、雕刻得漂亮零的椅子而已吗?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想坐上去啊?

    为了这张椅子,都死了多少人了?

    她没想过真的杀了这两个王鞍的,刚才也不过是气话而已。

    可却,一语成箴。

    怪谁呢?怪她、怪南宫素寰、怪兰若先、怪世道、怪当年亡了定国的那些个人?

    一段遗留了百年的仇怨,到如今以为是在报仇,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仇恨之下、一件可悲的牺牲品而已。陪了青春,陪了性命。

    君悦紧闭上眼睛,咽下眼眶里还未来得及流出的泪水。鼻子酸酸的,喉咙咸咸的,心里苦苦的。

    她微微张开嘴巴,轻轻了个字:“好。”

    兰若先最后走了,带着她姐姐的尸体走了。

    君悦坐在承灶的玉阶上,喝着那坛还没喝完的酒,就这么坐了半个时辰。

    公孙展也陪她坐了半个时辰。

    “我累了。”她道。

    “累了就回去休息。”他道。

    君悦转头看他,“我我累了,倦了,对这种无休无止的争斗倦了。连城,我不想干了。”

    公孙展淡淡一笑,“由不得你了。”

    君悦道:“这皇位,不如让你来坐吧!反正你能力比我强。”

    公孙展道:“做皇帝,不需要能力最强,头脑最聪明,也不需要才华最好,长得最漂亮,刚刚合适就好。你就适合。”

    “一堆废话。”君悦正回头,喝了口酒。

    她上身后仰,斜躺在阶梯上,道:“连城,我有没有跟你过我的人生愿望啊?”

    “也许讲过,不记得了。”

    “我的愿望,就是有一,我能去看看南方的山水,北方的大漠,西域的国,东边的大海。看遍世间风景,尝尽各地美食。若有一日累了不想走了,便寻一处草屋,后有竹林,前有溪水,朝看云起,晚看日落,终此一生。管他世道如何,我自无虑亦勿忧,莫脑也莫烦。”

    公孙展泼水道:“的不错,总的一句,虚度光阴。”

    君悦切了声,“子非鱼,狭隘也。”

    公孙展没有再话,转头定定的看着烛光下的女人,依旧还是深邃的双眸,浓密的睫毛,力挺的鼻梁,纤细的下巴,似乎什么也没有变,依旧是初见时的那副样子。

    可其实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她眼窝下的疲惫,嘴角处的细纹。甚至鬓边的黑发里,已经夹了几根白发。

    她收回视线,鼻头轻轻吸了下空气,酸酸的。

    她才三十岁呀!

    “也许你是对的。”他道。

    君悦道:“嗯?”

    公孙展道:“女人,虚度光阴挺好。尤其像你,乐得逍遥。”

    君悦的嘴角,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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