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皇子动身后没过几日,皇城告急,陛下驾崩,传位给三皇子。

    这消息传得比二皇子的军队还快,二皇子打了胜仗回京,非但没受到嘉奖,反而一进城门,便被三皇子以谋逆之罪,扣在了天牢之中,随行人员皆下大狱。

    唐苏苏得知这一消息后,大吃一惊。三皇子在原着中便心思缜密,野心勃勃,对皇位一直虎视眈眈。先皇有意将皇位传给二皇子,他处事稳重,心胸宽广,是担得起皇位的人。

    而他又与手握天下兵权,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容楚今交情深厚,若他继位,还能得容楚今辅助,稳固皇权。

    唐苏苏对三皇子这一举动,吃惊过后便是了然。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中,最开始与三皇子打交道,便了解了他的为人,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谓亲情,与皇位想必不值一提。

    朝中大乱,二皇子入狱,容楚今作为二皇子好友,免不了会受牵连。以三皇子的性格,他铲除了朝中阻碍后,便会一步步清掉二皇子的羽翼,确保无后顾之忧。

    容楚今考虑到这一情况,便决定将家人送到南方。容老爷不肯走,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心中有愧,见他处于危难之中,自然没有先去逃命的理。容老爷不走,但宋氏和几位儿媳却怕得很,纷纷要求将她们送到南方避难。

    唐苏苏想到了陆意欢,她不想让陆意欢为此再受牵连,好说歹说,终于答应了去南方,但她提出不想与宋氏同乘马车,唐苏苏连忙应允。

    两个弟弟也非要留下来与容楚今共同面对,被容楚今拎着衣领塞进了马车。

    容楚今最后安置的,是唐苏苏,他希望唐苏苏也能一块去南方。唐苏苏自然不肯,与他闹了脾气,容楚今请求陆意欢帮忙劝说,陆意欢便对唐苏苏说,她此番去南方,与宋氏和几位妯娌一起,心中不安,怕她们为难自己,因此希望唐苏苏作伴,将她送到南方再赶回来。

    唐苏苏只好应答下来,但也不放心容楚今留在这里。

    容楚今重伤未愈,无法再领兵打仗,自然一时也不能回京都将二皇子救出,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留在雪月关修养,整合兵马,寻个合适时机再领兵入京都,救出二皇子。

    容楚今这几日强打着精神安排好家人,见他们都已平安离开,终于熬不住,倒了下去。府中除了翎儿白雪两个丫头,便净是一些粗人,急得云澜进城抓了个大夫,来给容楚今诊治。

    容楚今在这一战中伤得很重,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刀口,深浅不一。最可怖的一道伤口,在右肩处,自腋下延伸到腰侧,他又怕唐苏苏担心,便一直藏着伤口,简单地裹了个布条缠着。

    没得到及时处理,伤口已经流脓感染,老大夫见这人是将军,不敢懈怠,替他细细缝合了伤口,缠上干净的白纱,又开了个极为繁琐的方子,让他每日按时服用。

    云澜扫了一眼那方子,虽然满满一张纸,但字迹极为潦草,不像是写了药名,倒像是在试毛笔有没有墨水般。有些疑惑地逼近了他,压低声音问:

    “你这当真是药方吗,你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是为民死战的大将军。”

    老大夫连忙摆了摆手,紧张地答道:

    “我哪儿敢拿将军的命开玩笑啊,这字啊,您看不懂不要紧,拿到药铺,让伙计一看便明了。”

    云澜半信半疑,正要问个仔细,听见容楚今闷哼了声,连忙放下方子,快步走到床边,小心地问道:

    “将军,您怎么样?”

    容楚今费力地睁开眼,艰难地挤出了一句:

    “别为难人。”

    云澜连忙点了点头,挥手将那大夫打发了下去,复又坐到床边,等着容楚今指令。

    容楚今只觉肩膀伤口被压迫,隐隐作痛,攥着被单将自己撑了起来,靠在床沿,拧眉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云澜也是军中之人,对照顾人这种事,也实在考虑不到太多,翎儿白雪又被容楚今遣了下去,他不想将如此狼狈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在床边僵坐了会儿,云澜正琢磨着要不寻个借口退下去,将军即使病弱,气场仍是逼人,让他坐立不安。容楚今却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比往常少了些底气,他说:

    “我领兵多年,向来很少依赖感觉,穆先生也说这是兵家大忌,但此次夫人离开,我总觉心中十分不安。”

    云澜也是第一次听见将军将心中忧虑说了出来,往常他都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他又觉得将军此次的感觉可能并没错,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小心地说道:

    “我一开始就觉夫人并非常人,她似乎对许多事都有先见之明,或许可以归结为她是摘星阁弟子,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既然这样,我相信夫人对即将发生的事,定是做好了完全准备,将军不必担心,安心养伤,免得夫人回来心疼。”

    容楚今摇了摇头,这次他的感觉,跟往常都不一样,真是得让人心慌。

    容老爷推门走了进来,云澜见状连忙起身,将他迎了过来,又向容楚今道了别,退了下去。

    容楚今见到老爷子,神色并无太大波澜,他和父亲的感情,似乎只剩下礼法连着。

    容老爷见状也不恼,坐到了床边,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他肩上缠着的纱布,神色一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他负了容楚今的母亲,又没照顾好这个孩子,这些年他受了不少了苦,本以为他参军后,便会和家中断了联系,没想到知道他升为大将军,也仍将他们一家人放在心上,为几个儿子谋了差事,但容楚今对他,还有他的兄弟们,总有淡淡的疏离感。

    容楚今见父亲只是坐着,也不发一言,只觉尴尬又煎熬,他转头望向窗外,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伤得挺重吧。”容老爷似乎也觉眼下处境十分尴尬,掩去了脸上的关心,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问道。

    “习惯了。”容楚今淡淡地答,转头时敲捕捉到容老爷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顿了顿,接着说道:

    “伤口都处理好了,并无大碍。”

    “你娘她……”

    这话刚一出口,容楚今便不耐地说了句:

    “往事不必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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