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璟严,你怎么起的那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刚做好了早饭,正在手忙脚乱的往木桌子上端,清晨的阳关洒在两侧满是露水的草地,热气腾腾的饭菜看起来很是诱人。

    “不睡了,今天是月夕节,我昨日猎的兔子都还在,今天赶早去卖了。”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帮着她端饭菜。

    “吃完饭,早去早回。”她叮嘱着男人。

    “好,婉儿放心。”男人朝她笑笑,递给她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她面前的男人,就是程璟。

    为了防止别人认出他们,他们改了名字,程璟多了一个严字,她则改成了秦婉儿。

    吃完饭后,璟严背着他猎的兔子去了集市,秦悦留下来打扫屋子。

    两年时光,他们从京城逃到这偏僻的小镇,在小镇最外的地方用之前带得银子买了一栋宅子,从此安定在这宅子里。

    这宅子比不上她住过的每一个宅子大,但是却比她住的每一个宅子都更加让她觉得温馨,从门口进门的地方有一条铺满石头的长路,两旁有三个房间,一个是她的,一个是程璟的,还有一个留着放些杂物。

    院子的另一旁是小厨房,小厨房连着吃饭的屋子,前面她和程璟挖了一个苗圃,在里面种了好些菜,旁边的窝棚里养了几只小羊,春天的时候她就带着小羊去镇子外面吃草。

    走的时候芍药给她带了些衣裳,她都在路上的当铺当掉了,还有一些金银首饰,特别贵重的她不敢留,也都换成了银子,买了宅子后,倒也还剩余了些。

    偏远地方的小镇消息闭塞,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京城的那些人都怎样了,但她知道荣深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位,闲暇的时候她也想起沈丘,表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但是外面的通缉令还没撤,她始终不敢回去。

    但是程璟对她很好,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无时无刻不处处替她着想,虽然他们是夫妻,不过他却从未碰过她,也没有强求她。

    和他在一起倒也没有那么累,每天清晨程璟就出门打猎,基本上每日都有所得,他用打猎换来的钱交给她,或者偶尔给她买些胭脂水粉,环佩络簪,虽然比不上京城的东西好,却也的确惊喜,两个人一日三餐,过得倒也简单幸福。

    今日程璟回来的倒早,她还开始做午饭,他就从集市上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秦悦接下他手里买的一小袋米,又看他手里拿了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婉儿,昨日猎的兔子太多了,今天卖了很多钱,我买了一只烧鸡来吃,还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饼,待会儿我来做点豆腐汤,中午吃。”

    他从身后拎着一只荷叶包着的荷叶鸡,一包油纸包着的烧饼放在桌子上。他拎着豆腐去厨房做汤,秦悦就坐在吃饭的桌子旁看着他。

    程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在厨房里挖了一个灶台炉子,用自己烧好的木炭堆进去,就可以烧个一天,白天可以在这里做饭,晚上,连接他们睡觉的屋子的通道就会传热气过来,整个房间都变得暖洋洋的。

    过冬的木炭他总是准备的格外多,知道秦悦怕冷,还特意用猎到的狐狸皮给她做了一个漂亮的披肩,找得是镇上的绣娘做的。

    这两年来,程璟无时无刻不用自己的行动感动着秦悦,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病不知道哪一天就复发了,她不想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所以总是和他保持着淡淡的距离。

    对于程璟来说,他这一生没什么追求,只要秦悦能陪在他身边,已经足以。

    不一会儿,他做好了豆腐汤,端了上来,豆腐汤里白白的豆腐撒上青色的葱丝,漂亮的油花儿漂浮在上面,看起来让人十分有食欲。

    程璟坐下给她盛了一碗汤,把荷叶鸡打开,两个人慢慢的吃起来。

    “婉儿,今天月夕节,我们今天傍晚去街上走走吧。”程璟抬头询问她。

    “璟严,我怕——”她疑迟了一下。

    他知道她怕什么,这么多年,虽然他们过得一直风平浪静,但是他们知道,天月知道他们没死,就一定不会放弃找他们,因为当年程璟根本没有去祭祀大典上,是天月故意让他和秦悦逃走,然后荣深找不到程璟证明他是太子人选,那么程璟唯一可利用的价值就没有了。

    他的手里还有皇上写的太子人选的圣旨,能够坐稳这个帝位,他就不能活着,一路上的通缉令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这一次——”他傻傻的笑着,像一个求着母亲买糖的小男孩。

    实际上,秦悦是想去的,她知道虽然是他求她去,可是是他知道自己想去,才这样说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她有些自责的说。

    “不要这样想,我希望我能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他温柔的看着她,“因为你值得。”

    傍晚时分,程璟拿出从街上买的两个半个的面具,一个是狐狸面具,一个是狼的面具,他戴的的是狼的面具,带上去后,果然认不出他就是程璟。

    秦悦也把狐狸面具戴在头上,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她小巧的嘴巴红润,和红色的狐狸面具很配。

    “婉儿戴上这个面具真好看。”

    “走吧。”秦悦拉拉他的手,程璟修长而温暖的手回握住她。

    街上的红灯笼已经挂起来了,沿街上小摊贩开始叫卖自己摊位上的东西,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极了,两旁的桂花树飘来若有若无的香味,沁人心脾。

    眼前的景象真像书上说的那样:丹桂飘香,玳筵罗列,琴瑟锵锵,天街买卖,直至五鼓,婆婆于市。

    两旁相比京城低矮的多的酒楼上也热闹非凡,很多人在酒楼上酌酒,一边望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群,秋天的月亮格外亮,清冷的光辉洒在暖色烛光的街道上,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秦悦挽着程璟缓缓往前走,两旁的小摊贩上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木头刻成的动物和人偶,还有金丝银丝缠成的栩栩如生的蝴蝶簪子,画糖画儿的老爷爷周围围着很多流口水的孝子,看的她直想笑。

    还有舞火龙的,长长一串火从火龙的嘴巴里喷出,惊呆了一众路人,登台表演歌舞的,下面围了一圈儿人,她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台上画着小丑的丑角正在台上抓耳挠腮逗人发笑。

    “婉儿你看,前面有卖糖葫芦的,我给你买一串吧。”程璟摇摇她的手,宠溺的搂住她,在她的狐狸面具上点了下她的狐狸鼻子。

    “你把我当成孝子了?我都多大了,才不吃这个呢。”秦悦摆摆手,不过她看到那红彤彤的糖葫芦煞是好看,又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别看了,我带你去买。”他拉着她的手,往卖糖葫芦的地方走去。

    “老板,给我两串糖葫芦。”他道。

    “糖葫芦都在这里,客官您自己挑。”卖糖葫芦的小贩看着这两个人面上的面具,不由的感叹,“两位的面具真精致。”

    他们两人听了相视一笑,程璟拿了两串最红的给她。

    “给你。”他笑笑递给她。

    秦悦拿了一个:“我吃一个就好,另一个璟严吃。”

    “另一个,你吃。”他帮她拿好,继续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前面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的人,秦悦和程璟好不容易挤进去,却发现里面原来是在表演吐火。一簇烈火从一位男子口中猛烈喷涌而出,将周围的空气灼热,带起众人狂烈的兴奋,秦悦也跟着拼命鼓掌,人群中,只见一名身着银环蓝衣带着半面狐狸面具的女子用力鼓掌,小脸被火光映的通红,而她旁边戴着半面狼面具穿着黑衣长带的男子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退了这人潮的圈子,前面人群拥挤之处热闹的叫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拉着程璟,又缓缓向前走,才看到前面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花灯,精巧又别致。

    人潮里一个小贩正在卖力的叫喊,周围游玩的路人都被他的叫嚷声吸引过来。

    “各位,今日月夕佳节,难得各位前来捧场,大家都知道每年月夕都有抢夺花灯王的习俗,今年也不例外,我把这一列做的最精美的花灯放在了台上,诸位已经看到奖品了,那今年的考题就是以‘月’字即兴赋诗一首,由大家投票,写诗最好的人可以带走这个花灯。”

    “接下来,谁愿意参加这个赛事?请上台来。”

    台上的那盏花灯的确精致,别的花灯都是以动物或者以机关为主,而这个花灯则以船为主,一个小小的船上有栩栩如生的撑船人,船里面透着烛光,两个人在对饮。

    而船的顶上则吊着一个衅白圆圈作为秋月,两下皆有柔柔的烛光,有种交相辉映的感觉。

    人群里已经有几个人举手报名了,台上的人越来越多,程璟看着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想要这个花灯,心下便有了主意。

    “我也去试一试好不好?婉儿在台下等我。”

    不等她回答,他也举了手,随后走上台上去了。

    等所有人都报名完了,小贩让他们站成一排,在后面桌子上开始排队写诗,一个人写完由小贩翻过去,从新一张白纸让后面人写。

    不一会儿,一排排的人都已经写完了,程璟从台上下来走到她身边,等着小贩宣布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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