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正卧在榻上,病恹恹的病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她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以为是芍药回来了,便轻声的说:“扶我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不料抬头一看,面前的天月甜蜜的挽着荣深的手臂,正一脸笑意盈盈的站在她的面前,而荣深任由她挽着手臂,不予挣脱。

    “殿下。”

    此时的她病容憔悴,形容枯槁,昨日宿醉的头昏还在发作,看着他身边靓丽的可人儿,不由得低下头来,自觉自行惭愧,不愿意抬头看他。

    荣深心中难过,以为是悦儿不愿意见他,便想本王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他一大早惦记着她过来看她,却没有被她正眼看待过。

    他是个不爱表露情绪的人,什么喜怒哀乐都放不到面上来,因此只是冷冷的说:

    “天月,给你姐姐斟茶。”

    听了他的话,天月才撒开手,点点头,似乎是乖巧懂事的很,便去桌子倒了一杯茶,拿到秦悦面前双手奉上:“请姐姐用茶。”

    秦悦一只手接过茶,茶杯很烫,似乎里面是刚烧开的茶,又不能喝,也不能放下,她就这样举着不喝。

    场面霎时有些尴尬,荣深看着她,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她用茶。

    秦悦只好轻轻的抿了一口,热水入口像含了一块烙铁,把她的舌头烫的通红,她刚下放下水杯,不料天月过来接她的杯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碰,杯子的水全撒在她身上了。

    “嘶!”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上被热水溅到的地方疼的像被人撕了一层皮,因为实在疼极乐,她下意识的呵斥道:“你干什么!”

    被她这么一声呵斥,天月也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双方才缓过来,秦悦刚想解释是因为热水太烫就自然的呵斥了她一声,还没等她张开,天月就委屈的抢了先。

    “都怪妹妹不好,妹妹不小心,把茶水都泼姐姐身上了,妹妹是看姐姐喝完了茶,想替你接着杯子,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姐姐没事吧。”她扑上来拉扯她的衣服慌忙检查,让秦悦突然对她很是反感。

    她按住自己的衣衫,盯着天月,冷冷的说:“我没事,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被人提醒不知礼仪的天月,慌忙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紧张的捏着手站在荣深的旁边,不知所措。

    即使她看起来再楚楚可怜,但只有秦悦明白,这个眼前看似纯情善良的女人,是怎么用手段一点点的抢走她的殿下,她的夫君。

    “既然没事,那我们走吧。”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一切的荣深开口说了一句,他忽然对秦悦产生一种很失望的感觉,随后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先往外走去。

    天月跟在他身后也往外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回头朝秦悦笑了笑,那是一个得意又阴毒的笑容,像一个处在无间地狱里的恶鬼。

    走到门口,荣深停了下来,他打开箱子想看一看她动过他送来的礼物没有,只见大氅的中间被人用剪刀剪了一个洞,秦悦可真是绝情,不打算原谅自己就算了,竟然连他们俩唯一的回忆也剪破了。

    抚摸着那个洞,他的心好像也跟着缺失了一块一样。

    他站起身,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吩咐门外的人:“里面的东西终究还是旧了,把这个箱子抬出去,扔掉吧。”

    “是。”

    门里面的秦悦听到他说“扔掉吧”,心里也跟着一痛,仿佛被扔掉的东西不是那个木箱子,而是她自己。

    看着他和天月的背影远去,她感觉身体里一阵血气翻涌,堵的她心中闷涩。

    芍药从门口进来,看殿下脸色阴沉的出去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进门一看,秦悦正呆呆的望着门外,而她身上的水渍已经凉了。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她惊叫一声。

    只有无人的时候,她才会叫她小姐,虽然两个人是主仆,却胜过姐妹的情义。

    她翻开她手臂上湿漉漉的衣裳,发现手臂上红彤彤的一片,显然是被烫伤的。

    “小姐,这是谁干的,我要去告诉老夫人,怎么让你受这种委屈。”芍药气的直跺脚。

    “傻姐姐,没什么,悦儿不痛,别去告诉老夫人,她老人家知道了,会心疼的睡不着觉。”秦悦淡淡的说,怕她担忧,还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她这个笑倒让芍药更伤心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一定是那个天月欺负小姐了对不对?那个贱人,她刚刚出门的时候还偷偷冲我得意的笑,这种阴损下三滥的招,真是小人行径。”

    秦悦帮她抹眼泪,脸上却严肃的说:“芍药姐姐,这里不是秦府,是景安王府,在这里乱说话若是被她听了去,我可不能保护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芍药抹着眼泪点点头:“小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姐要千万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好与不好,又怎样呢。”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

    谁能想到,让她为之飞蛾扑火的荣深,用他的火把她烧的遍体鳞伤。

    而另一边,荣深也闷闷不乐,他在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总是紧紧的皱着眉头。

    “殿下,都怪我,是我惹姐姐不开心了。”天月在一旁自责的说。

    见到她如此自责,他停下了脚步,摸了摸她的头:“这不管你的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如果我没有过来,姐姐就不会跟殿下赌气了。”她拉着荣深的衣角,轻轻的椅着,像一个忸怩作态的小女儿,让人怜爱。

    “别这么想,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无关。”他说。

    “天月想让殿下开心起来,殿下沉着脸的样子,像极了暴雨前天边飘的乌云,阴沉沉的,很是可怕呢。”她调皮的做了一个发抖的动作,好不容易逗笑了荣深。

    “殿下笑了,要是殿下能一直这样开心,该多好啊。”她的手放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抚摸着。

    “哪有人天天都开心的。”他轻轻的摇头,他虽然不喜欢天月,但是和她在一起总感觉很轻松,所以他对她的厌恶,也被抹的一干二净了。

    “那天月就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让殿下开心一二。”她神神秘秘的说。

    “什么好消息?”荣深问。

    天月伸出手来勾住他的脖子,因为荣深太高,被她的手勾的弯下腰来,正好把耳朵俯在她的嘴唇旁。

    “我父王那边有了消息,殿下要不要等我去书房和你说?”天月放开他,冲他眨了眨眼睛。

    是皇后那件事有了消息,即刻,刚才和秦悦的不愉快立刻被他抛之脑后,他点点头,和她一起去了书房。

    天月的消息果然是好消息,从她嘴里,荣深得知了她竟然说服了她父王和哥哥助他登上皇位,并且这件事,大公主压根不知道。

    而皇后等皇上驾崩的那天就打算杀程璟,辅佐荣泽上位,在一个月之后的祭祀大典上。

    他只要等待时机,在那一天彻底扳倒皇后,就足矣。

    “殿下万万不能让皇后杀了程璟,朝廷上下都知道皇上写了两道圣旨,其中立太子的一道就在他手中,只要殿下能让他证明皇上的诏书里写的立太子的人选是你,那一切都会变得容易的多。”

    天月这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荣深也不是没有想过,父皇的儿子里,老大荣泽和永怡皇后势力占据半边江山,父皇心里是不舒服的,但是又不能轻易夺权。

    并且永怡皇后暗地害死父皇那么多子嗣,父皇不会不知,只是碍于皇后的势力一直没有深究,所以立大哥为太子,父皇应该压根就没想过。

    剩下的齐妃和孟妃所出的两个皇子,老五和老七,老五成熟稳重,但是过于仁爱老实,一向平庸,至于老七,老七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根本不是一个靠谱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选。

    他可以说是所有皇子里最出色的一个,而且前段时间父皇对他欣赏的态度,一定有立他为太子的意思,只是他远在江州没有想过皇后竟然敢趁他不在,谋害父皇。

    那么让程璟交出圣旨,这些胸有成竹的事,本不必他费心。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办的,大公主还不知道这件事,那我们就不能让皇后事先察觉而有所防范,偶尔向她低头,还是应该做的像一些。”

    天月点头:“这个殿下大可放心,我父王刚给我送来一对天山雪莲,极为难得,我想着今天是我和殿下大婚的第一天,怎么着也要向皇后表示一二,已经差人去给皇后送去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皇后定当喜欢。”

    她做的一切都很让人满意,但他总是觉得不舒服,便开口道:“有时候本王真是琢磨不透你,天真的时候真的天真,可是做事又这么圆滑而滴水不漏,到底怎样的你,才是真的你啊。”

    天月笑了笑,拉过他的手臂把头轻轻的枕在上面:“余生很长,殿下想要了解,可以慢慢了解,此刻殿下只要知道,我对殿下的爱是真的,就足够了。”

    她忽然戏弄似的抬起头,一只手迅速绕过他的颈子,往前一拉,他的唇便印在了她的唇上。

    良久,她才松开他。

    “殿下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似塞图的高山间的风,每次想家的时候,我就想窝在殿下的怀里,就好像回到了家里。”

    “所以,就算姐姐怨我,恨我,我也认了,天月只想殿下多多陪陪我,好么?”

    她依偎在他身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嗯。”

    荣深轻轻的搂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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