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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苏玫瑰

第二百零一章 东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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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东陵王漫不经心的问。

    看到他这个样子,武安侯冲上了台阶,抓住了他的衣领,“你清楚!”

    东陵王伸出手,把武安侯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将他的手掰回他的身侧,让他的胳膊垂下去,露出一个笑来。

    “这一点儿,你跟你父亲像极了。当年他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结果怎么样呢?不过是留下你,重新品尝一下他当年的绝望。

    修竹,你读书的时候,难道没有读到过一句话,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的翅膀再硬,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因为,我是王!”东陵王道。

    武安侯望着他,突然大笑:“是啊,你是尊贵的王,即便是杀妻杀子,杀父杀兄,也挡不住万人朝颂!

    我竟然以为你还有一点恻隐之心!是我输了,输的彻头彻尾!我根本,就是个笑话!”

    武安侯说着往后退了两步,东陵王便又朝前跟了两步,一副惋惜的样子道:“谁说你彻底输了,你起码,还有我这颗真心!”

    武安侯闻言,笑声更甚,“真心?你这样的人还会有真心吗?真是稀奇!那不知道,你这颗真心是红的黑的,香的臭的?”

    东陵王不答言,只默默地看着他,像是真的情深似海,却与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海。

    武安侯笑着,突然从袖子里拔出来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入东陵王的左胸。

    猝不及防的东陵王吃疼,眼睛瞪大,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武安侯握刀的手。

    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流到了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武安侯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舒展开,露出一个极美的笑来,像是春来百花盛开那般。

    “你便是······如此恨我?”东陵王的另一只手搭上了武安侯的肩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难道······”

    “你知不知道,我想过多少遍,怎么把你杀死才最解恨,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什么让你众叛亲离,把你千刀万剐,那都太虚了。

    只有像这样,亲手把刀送进你的胸膛,看着你的血一点点流干,才实在。只要你死了,东陵如何,天下如何,与我何干呢?”武安侯说着拔出刀来,再次插了进去。

    东陵王闷哼了一声,抓着武安侯肩膀的手力度更大了一些,他的脸都开始疼的扭曲。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是你,把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陈应劭,我恨不得剥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去死吧!”武安侯的眼睛通红,他推开了东陵王的手,然后又一掌推开了东陵王。

    东陵王的眼神开始涣散,仰着脸倒了下去。

    躲在暗处的刘征扯着嗓子叫开了,从外面呼啦啦围上来几百号士兵,为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征看都没看,叫道:“杀了他!他杀了王上!他是叛臣!”

    武安侯扔下了手里的匕首,不屑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畏惧他的士兵胆怯的挪着小步朝他走来。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接连的几声难听的鸟叫,“嘎——嘎——嘎——”

    玄羽从空中俯冲下来,扑向刘征,刘征看直了眼,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直直的朝着自己飞过来,然后玄羽就啄中了他的左眼。

    刘征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血污挂在他半边脸上,看上去甚至恐怖。

    “抓住他!他是个妖人!”东陵最后一位王子也从阴影处跳了出来,他可不管什么乌鸦。

    “陈阜阳啊,胆小如鼠的三王子,真是难为你了。”武安侯站在那里,半步也不挪动。

    武安侯束手就擒,武安侯府上的众人能逃的逃,逃不了的一并龟安,整个东陵王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

    所有向武安侯献媚过的人都在试图和武安侯撇开关系,但是三王子很大度的说既往不咎,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王上被武安侯重伤,昏迷不醒,王上仅剩的三王子救驾有功。又有王上的昏迷前的命令,还有王上的近臣刘征辅佐,俨然东陵的新主。

    然而这位衣履光鲜的新主,却在深夜来到了专为武安侯设置的暗牢。

    这地方奢华的不像话,若是武安侯没有被铁索吊着胳膊钉在墙上,门口没有大大的锁头,这根本就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寝室。

    新主陈阜阳独自进来,站在武安侯面前,挡住了灯火的光,将他自己的影子投到了武安侯身上。

    几日水米未进,即便是不经受酷刑,人也受不了。

    武安侯虚弱的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又闭上了眼。

    “瞧瞧这个模样,是在等人垂怜吗?你就是用这样的姿态,勾.引的我父王?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你抱在怀里怜惜啊!”陈阜阳凑到了武安侯脸边,故意在他鼻子边吹了口气。

    “你不是只手遮天,无所不能的武安侯吗?不是所有东陵人都只能把你当神一样供着吗?你怎么就成了我的阶下囚呢?”陈阜阳兴奋的声音都变了调,一只手把武安侯的脸捏的变形。

    武安侯再次睁开眼看了他一样,“愚人之幸。”

    “你说什么?”陈阜阳的脸沉了下去。

    “才学一般,品性一般,你的父亲都没有正眼看过你,我又何必何必为难一个废物,只是没想到,我一番辛苦,却是为你做了嫁衣。”武安侯用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道。

    “陈修竹,我想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境地吧?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要你的命?”陈阜阳叫嚣道。

    武安侯不回答,只轻轻的笑了一声,像是面对张牙舞爪的孩子,但不想与他一般计较,只好无奈的应付一声。

    这极大的刺激了陈阜阳的神经。

    “你不信是不是?那我就让你相信!”陈阜阳说着,撕开了武安侯的衣服,像头野兽一样撕咬他的肌肤,像是饿了极久的狼。

    武安侯一动不动,似乎被人撕开衣服的不是他,他只是个不相干的旁观者。

    “你就是这样讨他欢喜的吗?木头一样?”陈阜阳说着,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黑暗之中,武安侯像是已经化成了一顿石像,无论是什么,都无法让他有什么反应。

    当阳光再次照耀大地,面对黑暗的武安侯安静的像是已经死去。

    门口的锁头轻轻的响了一声。

    武安侯动也没动。

    一个灰衣服的内监走了过来,看到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像是听到了他抽冷气的声音,武安侯的眼睛里慢慢有了一丝神采,他看向来人,竟像是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幅模样有什么羞耻的。

    “怎么样了?”武安侯问,声音沙哑。

    “已经成了。城门大开,楚军流水一样进来,不出几日,侯爷就能如愿以偿了。”那人垂着头,不敢去看武安侯的样子。

    “真想看到那一天啊,只可惜,我一刻也不想这这里停留了。再送我一程吧!”武安侯语气平常的道。

    顾不得忌讳,灰衣人抬头对上了武安侯的脸:“侯爷,属下就是拼死也要救你出去!我们是不会抛下你的!”

    “不必了,我累了,哪也不想去了。来一把大火,把我烧得干干净净,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武安侯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

    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灰衣人想到,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了桌子边,拿起了油灯,然后看向武安侯。

    “侯爷,要不要——”

    “不用。”武安侯回答。

    灰衣人将油灯、烛火都点燃,扔到了床铺上,桌椅上,火苗舔着那些东西,越长越大。

    灰衣人隔着火看着武安侯,然后重重的跪下叩了三个头,转身出去。

    武安侯张了张嘴,想再拜托他照顾玄羽,转念想到玄羽自己是有翅膀的,它会自己去找吃的,也不是谁都能照顾它的。

    就在这时,武安侯听到了熟悉的叫声,他抬头寻找,像是要验证自己是不是幻听。

    刚离开没多远的灰衣人也听到了玄羽的叫声,他抬头,看到有一个黑点直直的朝着方才他立刻的方向飞去了。

    玄羽R衣人心惊,却没有再回身一步。

    没有人知道,侯爷和宇文馥弑君夺位是假,真正的目的却是趁着东陵朝堂上混乱的时候,放楚人进关。

    楚人吞并天下的野心早就有了,只是,没有这个机会罢了。灰衣人不禁又想到了当初武安侯把这件差事交给他的时候说的话,“便宜了孟文宣了。”

    是啊,侯爷处心积虑做的,却是给别人做嫁衣,这一辈子,侯爷到底得到了什么呢?一身的骂名,无处不在的背叛?形单影只的孤独?还是那些难以磨灭的伤害?

    但这些都烟消云散了,灰衣人回头,看到大火的火苗已经蹿到了房顶上,那火像是有生命一样,像是不满于窝在那小小的角落,想要吞噬周边的一切。

    他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沸沸扬扬的声音,有人在试图救火。

    灰衣人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准确无误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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