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一语成谶

    李建成说得凄凄哀哀甚是感人,可萧瑀并不配合,大手一挥:

    “什么吉祥物不吉祥物的,是我觉得你言之有物!觉得有道理得很!”

    我可记得很清楚,你曾经写过一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就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真是一语成谶!

    被你照亮的人,运气都好得不得了!看看咱们那位杨广陛下,遇到问题只要找你李建成,必有解决的办法!

    李建成看着萧瑀的眼睛叹了口气道:

    “姑父,我觉得老天对我不公!我又没做什么丧尽天良之事,难到真是好人长命,祸害活千年吗?”

    萧瑀突地眼里充满惋惜之意:“……”天道讲究个平衡,你让别人运气变好了,你自己就开始走背字了啊:

    “以后啊,别对什么人都掏心挖肺,得先想想自己,给自己留好退路!

    你想想啊,这要是所有人的都没有不顺心的事,谁还求神拜佛,神仙的香火、信仰不就少了!”

    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萧瑀感慨地一拍大腿:

    “不是都说算命的人道破天机,五弊三缺,你帮人出主意,让人避开了祸事,其实也是这个理儿!

    我也不跟你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了,以后有事你就说话。

    记住了!姑父、姑父,也带着父字。当父亲的哪有不庇护儿子的!以后有谁要欺负你,得先问我萧时文同不同意!”

    没错,这突然的神转折,与李建成的暗示有关。

    李建成本来只是吐糟一下,后来发现萧瑀的想法似乎有可操作性,于是便看着萧瑀的眼睛,真诚地说了带着引导性的话。

    萧瑀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主,其实就算李建成不用催眠的暗示方法,听了李建成之前那句话,他也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只是李建成暗示了一下后,萧瑀更加感同身受,从心底深处怜爱起李建成来!

    李建成真没想到暗示之后事,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也没想着让萧瑀为自己冲锋陷阵,萧瑀的性子在那里,李建成还怕萧瑀为自己打抱不平之时,反而在无意见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到那时,自己岂不是要每天跟在萧瑀的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这可不是给自己找个便宜爹那么简单,是祖宗啊!

    李建成忙又真诚地道:

    “年少嘛,应该多历练,如果有什么处理不来的,自然会去请姑父您来帮忙。”

    萧瑀笑着点头:

    “这话没错,有志气!”忽地想到虏疮的事,自己刚才还让李建成出主意,便老脸发热地又补了句:

    “一个好汉三个帮,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对吧……哈哈,哈哈……”

    看着萧瑀干笑两声后,李建成转移了话题:

    “姑父,您是去看看子进,还是先给陛下写信,然后马上派兵去排查隔离,对了,还得进宫和皇后娘娘打声招呼。”

    “锐儿既然来你的府上,应该是能走能跳的,你让他来找我吧……”萧瑀指了指自己这身衣服:

    “有这身衣服在,就不怕传染了对吧!叫出来对你们府上也没什么影响的对吧?”

    李建成点了下头,萧瑀马上道:“我现在就借你的书房一用,给陛下上秘报!”

    萧瑀是得过天花的人,天花发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之前那么急,除了担心萧锐,更急的是萧锐带着天花病气往李建成府上跑,这是要结仇的啊!

    李建成没什么可反对的,先带萧瑀去书房:

    “那个墨瓶里有研好的墨,倒出来直接就可以用。府里现在这个情况,舍手得很,我去叫萧锐过来,姑父您自便。”

    萧瑀在李建成走后,打量了一眼李建成的书房,一眼望去,十数排从地面到房顶的书架,密密麻麻的全是书。

    这个时代,这么多书代表着什么?家里的底蕴!

    萧瑀羡慕得不得了,但他却没有乱动,倒了墨出来,在空白的纸上随手写了两个字安然:

    “墨色不错啊,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办法……”

    李建成见到萧锐的时候,萧锐正穿着一身防护服,坐在打开的窗子边上,看着天空愣神。

    李建成走到窗边,萧锐都没有回过神来。

    李建成抬手在窗棱上轻敲了两下:

    “子进,想什么呢?”

    萧锐回神看向李建成,抬手揉了揉眼:

    “也没想什么……,就是大兴此行发生的那些事。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姑父来了,正在书房呢,让我叫你过去!”李建成抬手摸了下萧锐的头:

    “人生的路还很长,谁在年少时没犯过错,记住教训,下不为例就好。”

    萧锐闪了下,自我避嫌:

    “大哥,别!等我裁了,咱们抵足而眠都好。父亲,可生气?!”

    说话间萧锐倒是起身,却没有抬腿往外走,虽说自己得了天花吧,可现在这样子,能跑能跳的,谁知道会不会被老爹收拾……

    李建成沉声道:

    “如果不是为了躲避姑父的责罚,你也不会回到东都之后不先回府。

    这是心里不安,来找我帮着出主意;而那时我正好在忙,于是你就想到三弟的脑子也活泛,便到实验室找他,我说得可对!”

    萧锐脑子里闪过什么,一时没有抓住,主要是已经养成的习惯性思维,不是那么好改变的,只点头道:

    “的确如此,遇上问题了自己解决不了,问策他人,或是向他人求助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可人有远近亲疏。你可还记得你之前被我点出得虏疮之后的第一反应?”李建成抬手打断萧锐摇头与否认的话:

    “别否认!摸着自己的心好好回想一下当时的想法!是不是觉得自己惹祸了,想等姑父来了之后再说!”

    萧锐讷讷了两声后,好似把什么话吞了回去,只是羞愧地点头“嗯”了声。

    李建成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这说明什么,相来你心里已经有数了。而你要逃避的事情,最终不但没有逃避,反而可能为家里带来更大的危害。

    当然了,这次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府上,我这个当师父的,不会记恨你。

    可这府里还有卢氏未来的家主,还有圆通法师这样的世外高人;他们要是出事了会怎样?”

    萧锐猛地抬头看向李建成道:

    “我明白了,他们要是在我家遇上这样的意外,他们并不会说我什么,毕竟我回我自己家天经地义,而现在,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苦笑两声,双手转成拳头,似发誓般地道:

    “以后,我不会再逃避责罚了,与其想着犯了错后怎么开脱,不如好好好努力,让自己少犯错,甚至是不犯错!”

    说完萧锐大步走向房门,只是摸到门把手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像下定了决心,猛的打开门,眼睛放着亮光看一下李建成:

    “大哥,我们走吧!”

    李建成转身往外走,虽然看到萧锐有好几次看向自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李建成都只当没看见,这一路上就这么默默的走着,直到书房的门口。

    李建成抬手指了下门:

    “去吧,你父亲在屋里呢。”声音里带着鼓励,父亲二字咬得颇重。

    萧锐如被雷击,怔愣了下——大哥之前说到父亲用的都是姑父,偏偏现在用了父亲二字,还加重了语气,这是想告诉我什么吧!

    他偏头看向李建成,眼里大写着一行字——大哥,你是想说,我之前那样伤了父亲的心吗?那是我的父亲,是最亲近的人,就算打我、骂我,其实是对我好!

    李建成目光微闪,没做任何表示,毕竟萧锐这样是萧皇后与萧瑀达成的某种平衡下的产物。

    他一个外人能说、能做的这已经是极限,虽说有师徒之谊,但毕竟没有拜师,何况就算拜师了,李建成也不会做这样授人以柄,让萧皇后觉得他在离间她与萧锐之间感情的事。

    萧锐其实有所觉,所以他才没有问出口,见李建成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催促他:

    “去吧,就算要惩罚,也会等你裁了之后,那是你亲爹,虎毒不食子!”

    萧锐觉得眼睛发酸,脑子里闪现过往的一幕幕。

    是了!自己犯过的错不少,孩子嘛,哪有不犯错的!

    现在想来,如果犯了错过,自己进宫找皇后姑姑当靠山的话,当时父亲不会说什么,可总非常快地在自己身上找到错处,狠狠的加倍责罚自己。

    那时自己怎么就不明白,还埋怨父亲脾气太大,对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怒无常。

    还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不是父亲的亲儿子,后来父亲带回来了萧承欢,自己那时给父亲一切抽风都找到了理由。

    父亲心里有别的女人,对母亲这个阻碍他和真爱在一起的女人心中不喜,然后对自己这个母亲生的儿子,会喜欢才怪!

    再长大些,发现父亲为了几个姐妹的亲事,竟然求到李建成这里,差不多就是那种有病乱投医的心焦状态。

    那时候自己又有了新的想法,别人家重男轻女,而在他们家,正好反过来,女儿是附近的小棉袄,被珍视着。

    再后来,皇帝姑父点头叫自己跟在他身边出征,圣旨下的仓促,没给准备时间。

    就大军开拔的头两天。

    自己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母亲念叨父亲,说就算心里有事,也不能一坐坐一晚上。

    转天,父亲拉着自己又聊了一天一宿,不厌其烦的丰富了很多琐事。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自己脑子里闪过祈望,觉得父亲之前对自己可能是恨铁不成钢,爱之深责之切……

    但打小养成的习惯,让自己对父亲产生了恐惧,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反而觉得自己心头闪过什么爱之深责之切,实在荒谬。

    ……

    还是在临去大兴前,父亲告诉自己,萧承欢其实是二伯父的遗腹子。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觉得父亲对外人都比对自己好!

    直到之前自己的亲身经历,让自己知道什么叫父子天性、血脉亲情,自己骨子里的依靠一直是父亲。

    以自己现在心境去想功予大哥刚才说,不正是告诉自己皇后姑姑,她是姑姑,可她首先是皇后。

    就算不是皇后,姑姑怎么能和父亲比!

    自己之前又是怎么想的呢?觉得自己和皇后姑姑更亲。猪脑子吧!

    父亲之前这所以打自己,是因为自己里外不分,看不清皇后姑姑表面维护下的谋算吧!

    ……

    萧锐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看到门开了,看到父亲瞪着的眼睛,就是平常发怒时会有的样子。

    萧锐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亲切,声音带着哽咽:

    “爹,孩子让您操心了……”

    萧瑀的奏折一贯的简洁,哪怕知道杨广陛下好面子,但也没有写上天花乱坠的吹捧之言,直接写了萧承欢的事,还有萧锐受到的算计,以及自己要出兵善后的原因。

    没有写半个求情或是开脱的言语,反而写上,臣知此事不合规矩,无论陛下如何处置,臣恭候圣谕。

    这边萧瑀刚写好了信,正打算把秘折装好,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之前就是李建成的说话声。

    可是等了又等,都不见自己那个熊儿子进来,萧瑀本来就顶在心里那股不上不下的邪火,嗖的一声就冒了起来。

    秘折他也不装了,随手放在桌子上,一个闪身到了门口,推门不看到自家儿子眼里的光明灭不定,还带着雾气……

    萧瑀脑了有点懵,自己家的熊孩子是什么性子自己太知道了,被教训的时候从来不掉半滴眼泪。(恩,这点随自己)

    萧瑀下意识的看向李建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对方明明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自己却看到对方的脸上有抹别有深意的笑。

    萧瑀似有所悟,想到李建成刚才的话——亲爹,虎毒不食子。

    萧瑀的手激动地抖了一下,难到自己那熊孩子终于明白自己的苦心了?

    目光定在李建成的脸上,一动不动!

    想确认什么,就直接问你儿子啊,人就在眼前,看着我做什么?李建成失笑:

    “姑父,信写好了吗?”

    萧瑀哦了一声,扔下了句“等会儿”,转身回屋,抓了没有封上的秘折,往出走的时候还从怀里摸出令牌,然后一股脑的往李建成手里一塞:

    “交给你了!”急急地拉上萧锐又钻进了书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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