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厮杀是永远的黑夜,血腥,恐惧,这世上所有一切都无法形容的残忍!

    宇文驿望着自己的战士一片片的倒下,他没有退却,有的只是从心底升腾起的暴怒!

    袭尘带领着雪国的士兵,一路攻城略池,看着那一片片倒在血泊中的人群,他已经没有了感觉,他骑在马上,立在战场的最中心,却没有任何人能近得了他的身,仿佛他与战争是分开的两个世界,像个审判者一样冷漠的观察着这一切,那一头白发迎着风,整洁的如同冬日的白雪,只剩苍茫的白。

    这世间的一切与他再无关系,他要的只是一个如同过去一样出现在梦中的俏丽身影。这一切不过是他逼迫宇驿的手段而已!

    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火红的身影,迎着风摇摇欲坠!

    袭尘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他命立所有人停止厮杀,所有人便像是突然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宇文驿也察觉到了异常,望向了城墙。

    小离微笑着看着宇文驿,战争终于停下了,她为他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

    空气中到处飘散着血腥味,她微微张口:“对不起,宇文驿,答应你的承诺,我再也做不到了!”小离微笑着说完,伸手抚上了胸前的那颗珠子,她把它做成了一颗吊坠,挂在胸前。

    灭魂珠在滴入自己的鲜血时便变成了血红色,泛着微微的光,美的很梦幻。

    她扯下灭魂珠,把它放在手心,笑得比任何花朵都灿烂。

    袭尘平静的脸庞下,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要阻止,小离却把那颗珠子狠狠的砸向了地面,灭魂珠四散开来,碎得彻底。

    一簇红光由珠子中飘到了小离的面前,而后围绕在小离面前,把她圈在其中。

    小离再也没了力气,从城墙上落了下来,火红的嫁衣成了那一抹最耀眼的光。

    在她即将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一簇白光衬托起了她,袭尘飞身来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抱入怀中。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在一点点消散!告诉我,要怎么救你!”袭尘的手在颤抖,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小离望着那张与花无言一模一样的脸,轻轻的说道:“这一次,你救不了我了,你不是说过吗?我只剩下一魂了,现在连这最后的一魂都没有了,以后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存在了吧,其实我有些害怕,可是什么都没有了,还能怕什么呢?”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忘了,你曾经说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吗?”

    “袭尘……不,无言好怀念当初刚认识时的你,那时的你是我最喜欢的样子。袭尘,回去吧,我……不喜欢你入魔时的样子,不喜欢。”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机会都不给我!”袭尘大喊一声,将所有的光束都围绕在了小离的身边,他要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

    可一切都只是徒劳。

    “对不起袭尘……对不起无言……”

    宇文驿此时也赶到了小离的面前,他低下头来看着十分虚弱的小离,瞬间抓住了袭尘的衣服,暴怒的问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不救她!你快救她啊,快救她啊!”

    小离拉过宇文驿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手心,相比袭尘的一尘不染,宇文驿浑身血污,看上去有些狰狞和狼狈。小离为他擦去手上的血污,看着他笑着道:“看……我穿上了你为我做的嫁衣……好看吗?”

    “……好看……”从来坚强的宇文驿,竟有些哽咽。

    “只是可惜我不能许你下辈子了,我……没有下辈子了……”

    “不可以,不可以!”宇文驿想抓住她,可他越抓,她消失的越快!

    像是有什么在小离体内如火烧,小离渐渐变得透明,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忽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梦尘和她说过的话:缘中有来缘中有去,哪里是始哪里是终,似是而非,因缘际会,缘起缘灭,何苦执着。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一切都只是注定,原来该她的惩罚她从没逃脱。她变成了一点点光,迎着阳光,消失在空气中。

    小离没有说出口,但袭尘听见了她心里最后的声音,原来不论他怎么选择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重新上演,所有的爱恨情仇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即使他愿为她重生入魔!

    但他

    终究是害死了她!

    她终究是为他而死!

    苍茫的大陆上,万里之中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人,只为了这场执念,鲜血流成河,灰败和痛苦像瘟疫一样蔓延在这个世界上。

    “哥,你终于是明白了吗?”

    袭尘木讷的抬起头来,他看见她的妹妹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只是你的一个情劫,而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你。”

    袭尘木讷的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没有明白,似乎知道与不知道,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痴痴的笑着,一点一点走向血红的天边。

    “四皇子”

    似乎有人在叫宇文驿,但他沉浸在失去小离的痛苦中,完全没了反应。

    “你想救她吗?”

    直到听到小离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宇文驿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却又急切的抬起头来问道:“你说她还有救,这是真的吗?”

    “或许吧,我曾有幸与她结一段师徒之缘,我知她躲不过这一劫,便偷偷藏下了她的一丝气息,日夜凝练出一颗花种。她本花身,至于是否还有回转的希望,一切就只看四皇子你的了,但愿你们那一段未了的情缘,能救她。”说着她便把那颗花种交到了宇文驿的手上。

    宇文驿小心翼翼的接过花种,这才看清了眼前的这位女子,有着风一般的气质,着一身道服出尘脱俗。

    ……

    六年后

    夕阳下站着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立在天地间,随风而立,男子虽外表年纪不大,却有一头如雪的白发。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痛感。

    一个小姑娘跑到他的面前开心的问道:“你是神仙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为了赎过去犯下的罪孽”

    “神仙也会犯错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那我阿娘说做神仙也是极好的。”

    男子便问:“有什么好?”

    小姑娘道:“我阿娘说神仙可以青春不老,可以永生”

    男子平静的说道:“那我宁愿羡慕凡人。”

    “凡人?凡人有什么可羡慕的?”

    “凡人也可以永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其实这样更好。”

    小姑娘又问:“那有什么好的?”

    “不用记得原来的事,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包括那些刻骨铭心……”

    袭尘抬头望了望天,天快黑了,他又该走了。

    ……

    我曾跨过山河大地,路过半生荆棘,只为途中遇见你。

    金碧辉煌的皇殿里

    宇文驿正细心为一颗绿芽浇着水,他开心极了,几日前,许久未动的花种终于破土而出,他知道他的日子又有希望了。

    看着几乎魔怔了的宇文驿,慕容燕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推开宇文驿,试图让他清醒点。

    “你清醒点!慕容离死了!如今连具尸体都没留下,你以为这颗破草会是她吗?你疯了吧!”说着慕容燕就要砸了这株花草。

    “你别碰她!”宇文驿许久不见的戾气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在慕容燕即将碰到那株花草时,他瞬间积攒了许多力气,一把把慕容燕推出很远,又把那株花草护在了怀里。

    慕容燕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驿。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吗?如今宫里只剩下你了,朕以为你能安分点,也算全了小时候的情份,如今看来,你也是留不得了,来人,把她带下去,明日送出宫去,她愿意去哪便去哪,只是别让她再回来了,如果她胆敢闯宫,便把她关入天牢,永世不得放她出来!”

    “阿驿……我这都是为了你啊……阿驿!不……皇上……皇上我错了,让我留下来吧!”慕容燕此时才知道她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痛苦的哀求,可无论她怎么哀求,宇文驿都未再理会过她。

    进宫来看望宇文驿的宇文轩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许久他看着宇文驿捧在手心的那株植物,缓缓地问道:“阿离……她真的还能再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宇文驿微笑着说道,他知道他会一直等下去的,如果一辈子不行,那就两辈子,两辈子不行,那就三辈子!

    反正他会一直等下去的!

    她会是他永远的执念。

    ……

    我曾拥有天下,却愿划一方土地,等待花开,等待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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