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其他小说 > 难论剑
    华运通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瘦高的男子,瞪辽眼珠,接着又皱了皱眼角,却才道:“呵呵,没想到这江湖万里,竟还能让老朽碰到一位故人。只是当年那桀骜不驯的翩翩少年,如今倒蹉跎成了这般猥琐模样。”

    华运通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戏谑,但他的眼神里却分明都是如履薄冰般的警惕。

    孔不圣也没答华运通的话,只是忽然转头向张仅等人大声道:“心暗器!”

    话之间,一只黑身银背的大鸟突然自门外窜了进来,又嘭的一声炸成了一团血雾。只剩漫的暗器伙同着散落的羽毛四面飞舞了起来。

    张仅忙上前一步,用内气裹住了大部分暗器,剩余零零散散的几个漏网之鱼也纷纷被几位好手出手接住。只是那原本行动迟缓的老木匠,如今却不知去向何方了。

    苟一平向张仅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点头之后便拔脚冲了出去,剑痴怕苟一平自己吃亏,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张仅见有剑痴压阵,自然也就放下了心,接着便转头向孔不圣拱手道:“多谢先生近来多次相助,若是先生不弃,我论剑门依旧欢迎先生归来。”

    张仅所指的,自然是当时孔不圣帮助众人找到剑崖入口一事。虽然孔不圣没有将当时所有利害清,但毕竟也是帮众人安全进入了剑崖的入口。张仅虽然对孔不圣还有几分疑虑,但他还是选择了信任这位看不出深浅的奇人。

    “门主。”百灵子悄悄凑到张仅耳边提醒道:“这孔不圣似乎和蜉蝣子颇有些关联,我们似乎还是应该提防一些。”

    看着孔不圣的笑容,张仅反而大声地回答道:“若是孔先生真的有意和我等为敌,他早有很多绝佳的机会。但如今却已经不是一个适合重新布局的时候了,所以我相信孔先生一定有什么更远的见解。”

    孔不圣的笑意更浓烈了,接着他便又徐徐地道:“张门主的气度果然非凡人能比,孔某这一次也果真没有看错。不过如我这般的乡野粗人,自然是没有什么高深见解的,但我确实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向门主禀报。”

    孔不圣这一句禀报,自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便依旧将自己当做论剑门的一员了。

    “先生请讲。”张仅让了一步问道。

    “慕容垂死了。”孔不圣声如惊雷一般道。

    慕容嫣闻言怔了一下,一时间无数种感情便一齐翻涌了上来。慕容垂,这个众人眼里的下第一人,大燕之主,对于慕容嫣来,却更是一个又让她畏惧却也令她亲近的存在。

    在这世上,慕容嫣真正熟悉的亲人已经不多了,而这位慕容垂,虽然是慕容嫣接触最久的亲人,但也是杀害了很多慕容嫣熟悉面孔的凶手。但如今,随着这位枭雄的死去,慕容嫣心里的所有情感,便都化作泪水一同滚下来了。

    张仅连忙扶住了慕容嫣,又用自己的臂弯将她埋了进去,除此之外,张仅便也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很快,慕容嫣就已经枕在张仅的肩膀上睡着了。便是再坚强的侠女,也终究有这一分内心的脆弱。

    将慕容嫣送回房间里之后,张仅又重新与孔不圣回到了议事厅,向他询问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燕魏之战初期,燕国在参合坡遭遇了一场惨败,全国青壮大半葬身于此。慕容垂虽然智慧过人,修为精深,但毕竟已经是垂垂暮年,如此一来,便是他铜铸一般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崩溃的预兆。

    就在慕容垂亲自带兵北伐的路上,这位一代枭雄终究长叹而死,只给这一段历史平添了几分悲凉和遗憾。

    而慕容垂的死,也正是魏主拓跋珪和左任王蜉蝣子所一直等待的机会。就在不久之前,拓跋珪便点起雄兵,以蜉蝣子的左任部为先锋,向河北碾压而来。

    就在不久之前,蜉蝣子突袭了长谷山,博古塔更是被一场大火烧得灰飞烟灭,不但里面的众多书藏毁于一旦,就连长谷山道主以及琴棋书画四位关门弟子也都不知所踪。

    而孔不圣此行的目的,便是提醒张仅,这蜉蝣子南下的第二站,就是他们所在的剑崖论剑门了。

    孔不圣自然是抄了近路,又是只身一人,行脚更快。但想来蜉蝣子一行前来的日子,也必不会太远。

    两国交战,本是不是张仅所能制衡的。但蜉蝣子的加入,自然也会将整个江湖卷入到这场纷争之郑

    江湖中人虽然常有争斗,但毕竟也都是平民,在这两国交战的背景下,便注定只有一条死路。而张仅此时能做的,也就只有坚守这座河北诸郡的屏障。

    山风呼啸,似乎在预兆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张仅正站在慕容嫣的房门之外,望着远处似存似虚的山光。

    经过半日的准备,张仅已经布置好了论剑门迎敌的策略,此时唯独让他无从准备的,便是慕容嫣的状况。

    饶是这一路以来,二人已经历尽了各种坚辛挫折,但如这般的巨变,却也不是两个年轻人一时片刻就能消化的。

    张仅的心中,也许一样有着许多对未知的恐惧。但他早已把这些莫名的心绪都转化成了保护身后一切的勇气。少年人最是容易热血翻涌,而张仅此时心中的热血,却已犹如岩浆一般滚烫了。

    就在张仅心思沉浮不定的时候,一双有些冰冷的手自他身后环了过来,正是刚刚醒来的慕容嫣。只听她怯生生地问道:“仅哥哥,我刚刚是做了一场梦么?”

    张仅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仅哥哥……燕国不在了,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呢。而我……我便已经没有家了。”慕容嫣哽咽了起来。

    张仅反过身,将慕容嫣抱进了怀里,又坚定地道:“嫣儿,这里就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家,你有我,有我们熟悉的每一个人,你就还有依靠。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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