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娘猛地抬头,看着前面斯文清秀的少年,脸色难看了会,装作没有看见听见,拉着薛锦绣从一旁过去。

    林盛宝忙上前几步拦在前面,“苒娘妹妹!我…”

    薛锦绣看他这样,拉着顾苒娘挡在她前面,“你是哪个?拦我们路干啥?”

    “苒娘妹妹!我真的有话跟你说!”林盛宝殷切的看着顾苒娘,没有理会薛锦绣。

    “我家已经跟你家没有关系了!”顾苒娘冷声道。

    林盛宝急忙解释,“苒娘妹妹!当初退亲,我也是不愿意的!是我奶奶以死相逼,我娘也不能忤逆婆婆,没有办法的事!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苒娘妹妹!现在我奶奶过世,也没有人再强拆散……”

    薛锦绣这才明白他是之前跟顾苒娘定亲又退亲的,想到顾家之前接连出事,在看林盛宝眼神也带了冷睨,打断他的话,“这位公子!既然当初你们家退亲了,那就不要再无耻纠缠!”拉着顾苒娘走。

    顾苒娘扭头就走。

    林盛宝伸手,又不好拦着,只得看她跟薛锦绣进了绣坊。

    薛锦绣看了顾苒娘一会,犹豫着问她,“苒娘姐姐!那个人,你……你还喜欢他吗?”他说拆散,又是打小定的亲,肯定是青梅竹马了。

    顾苒娘皱着眉干脆的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们家了!”林家退亲,她当时的难过难堪都不抵娘一下子气的严重病倒。从退亲后,娘病重,她们家和林家再也没有来往,以后也不会!

    薛锦绣松了口气,“苒娘姐姐你这么好,一定能找到个很好的人!就像九郎哥哥说的,长得好,人品好,家境好的!那林家之前能退亲,他们家的人品也好不到哪去!如今九郎哥哥跟程公子结拜,又做了插秧机和缝纫机,等缝纫机卖起来,苒娘姐姐哪用在乡下挑人家!”让她往高处看,人要往高处走的!

    顾苒娘噗哧一声,送她一句顾楚寒语录,“想得美!”

    “哪是想得美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薛锦绣撅起嘴。

    林盛宝这会也正在跟顾婆子解释退亲的事,“若不是我奶奶以死相逼,非要给我退亲,不论如何,我也不会退亲的!奶娘!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当初绝食抗议过,我奶奶也跟着绝食,我娘的脾性奶奶也应该知道,哪能做出不孝公婆之事,只能咬牙退亲!这两年我娘一直都在愧疚中过的,之前给表姨上坟,也是悄悄的去烧点纸钱。”

    “那多谢你们了!不过烧纸以后就不要再去了!我娘也不会想见你们家人!至于你……”顾楚寒上下打量他,“即便没有之前退亲的事,你这样个矮文弱的也不在老子候选之中!哪来滚哪去!”

    林盛宝脸色难看,不过却觉的顾楚寒就是因为之前退亲的事生气迁怒,他要重新赢得她们的信任,赢得苒娘的欢心!

    把他赶走,顾楚寒写了个通知牌子,因为农忙,要放假几天,给常来的食客致歉。

    一听端午好几天要吃不到,收摊的头一天,生馄饨和黄桥烧饼都做不够卖的,忙了一天,到下晌没有面了,这才收掉摊。

    放好桌椅火炉,又把留的生馄饨和烧饼给薛家,顾楚寒到锦绣坊接顾苒娘。她也请了几天假,回家收麦子。

    “芫娘你要回家吗?”顾苒娘问她。

    “我不回,我家不用下地的!”顾芫娘摇头,她家多是水田,虽然也有旱地,也才一亩多,收麦子也不用她去下地干活儿。

    顾苒娘点点头,又跟其他绣娘招呼了,拿着个包袱跟顾楚寒回了家。

    一路走过去,旱地的麦子都黄了,有勤快的已经把麦子割起来了。

    家里虽然只有二亩地,却也一大块。

    顾楚寒还是第一次下地割麦子,之前拔草都是她去学堂顾婆子带顾十郎顾若娘干的,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下地干活儿。

    看顾苒娘和顾婆子拿着镰刀已经下去刷刷干起来,顾楚寒咽了下气,拿起镰刀抓着一把麦子上去割。

    “别割着腿了啊!”顾苒娘不放心的扬声嘱咐她。

    “放心吧!不会的……”顾楚寒话音刚落,手下的镰刀就划到了腿上。农收前顾婆子特意花了十几文钱让人磨的镰刀,割在腿上,瞬间就是一道长长的血痕。

    顾楚寒倒吸口气,看着割破的裤子,血随着瞬间浸出,有些怒愤的拧起眉毛。无所不能的顾大神,割个麦子竟然割到了自己的腿上!?

    “九哥!你割到腿上了!?”顾十郎惊呼着跑过来。

    走前面的顾苒娘和顾婆子听见也忙回过来,“咋了咋了?割哪了?”

    一看她腿上血啦啦的,都吸了气,顾婆子喊着她赶紧捂着,她转身去田埂沟沟里找了野三七塞了一嘴嚼碎,吐出来给她敷上,看血还在往外冒,又连着嚼了两大口,“先捂着!这个一敷,过一会就不流了!”

    顾楚寒把缠裤腿的带子包扎在伤口上,气道,“出师就不利!太没用了!”

    “都怪我!乌鸦嘴喊了一声!”顾苒娘自责道。

    顾婆子看她那腿上割的深,想她终究不是男娃儿,腿上留了疤不好,“你跟十郎先回去上郎中那拿点药!麦子我和你二姐就能割完了!反正咱家就这点地,不值当咋干就干完了!”

    顾苒娘也催着她去,“割那么深,不上药会留疤的!”

    顾楚寒看了看敷的不知名草药,也觉的不太好,就点头答应,回家拿了钱去看郎中,拿了药,重新清理干净伤口,上了药包扎起来。

    再回到地里,顾婆子和顾苒娘已经割了一大片,让她别割了,把割好的麦子都装车先拉回家,顾若娘回家里看着。

    一把一把的捡了半天,都没装满一板车,那边顾婆子也不小心割到了手。

    伤口虽然不大,也是血突突的,顾楚寒拿了药给她上过包起来,看她不听没事一样又麻利的去割麦子,皱着眉看了半天,拿起镰刀上下一打量,“奶奶!我去一趟铁匠铺!”

    “干啥去啊?”顾婆子喊她。

    顾楚寒拿着镰刀挥了下手,就快速跑回家,到顾大川家租了头骡子骑着就赶到镇上铁匠铺,“老板!帮我最快的速度打两根镰刀!”

    铁匠一听笑了,“现成的镰刀,你要几把?啥样的都有!”

    顾楚寒先前刚从这买过,哪能不知道,“都不要那些,要个直的!”把要求告诉他。

    铁匠看她在地上描画的,他这也正好有这样的料,“你要的话,我给你打磨打磨!”

    “好!”顾楚寒直接付了钱。盯着铁匠把两个直镰刀打磨好,拿起来就往家赶。

    在家里捣鼓了半天,扛着两个网兜似的赶往地里。

    “九郎这扛的啥啊?”桂婶儿割着麦子抬头看见,笑着问。

    从家里摆摊儿,还了债,又盖了新宅,村上不少见了面打招呼的。桂婶儿家又是之前借过钱的。

    顾楚寒笑着回她,“新做的镰刀,桂婶儿要不要试试?”

    “啥新镰刀?这看着跟个网兜子一样,又像个筐子!”桂婶儿笑。

    顾楚寒一想,就放下一把,扛着另一把下了地头,给她示范,“才刚做好还没试,我正好给你试试!这叫直镰,拿着棍子,手拉拴一拉,带动下面的直镰,就直接割掉麦子,正好落在筐子上,不用弯腰,还省的割着腿!”

    桂婶儿一看,顿时觉的新奇,拿着试了试,“哎呀!这真是比拿着镰刀弯腰方便多了!”

    不一会桂婶儿家其他几个也都过来看新奇,“这个啥镰刀?这样割麦子还真是轻松呀!不弯腰,不伸手!只用拉几下就割完了!”

    都问这镰刀顾楚寒在哪买的。

    “我自己做的,还没拿到地里试呢!”顾楚寒让他们谁家想做的,可以买个直镰来问她。

    看着扛着两把直镰离开,试过那个直镰都忍不住想换换,不过眼下正忙的很,也有些顾不上。

    顾楚寒把直镰扛到地里,顾十郎和顾若娘已经装满了一大车麦子,“九哥!你拿啥了?”

    “奶奶!二姐!都快过来!”顾楚寒把正割麦子的顾婆子和顾苒娘都叫过来,教给她们用新的直镰。

    两人试了半天,又新奇又觉的轻松。顾婆子有些使不惯。

    “奶奶就用这个吧!以防再割着手或者割到腿了!也不用再弯腰了!不然割两天麦子,腰直不起来了!”顾楚寒让用新的直镰。

    顾婆子看着也笑起来,“知道我孙儿孝顺9聪明!我就使这直镰了!”

    三个人替换着上,谁歇下来谁装车。不说轻轻松松,也比弯着腰强了太多。

    到了晌午时,二亩地已经割了一小半。

    装了满满一大车,拉到家里,已经有人来问直镰的事儿。

    顾楚寒也没藏拙,直接告诉他们,“你们要是想做,去打两条直镰,准备上东西,来我家地里,也就一会功夫就能做一把!”

    顾婆子把饭做锅里,顾十郎在家里做饭。

    新院门口一大片空地盖房子时李家柱就帮着碾平了,正好晒麦子。顾若娘看着麦子,顾楚寒和顾婆子继续下地。

    有人跑的快,不到半天就拿着家伙到地里找顾楚寒,还有跑到地里看她们直镰是啥样的,割麦子咋个方便的。

    被问到桂婶儿,就说了一堆好话,啥啥顾婆子年岁大还要割麦子,还割伤了手,顾家九郎心疼奶奶,就想出个新的直镰,割麦子不弯腰,不抓麦子不拿镰。

    有那孝顺的一听,就跑过来了。

    半天下来,顾楚寒活儿没干多少,一边啃着菜馍,还给来人教做直镰,倒是比顾婆子和顾苒娘还忙。

    等到天擦黑,还有一分多地,顾婆子不想等明儿个,祖孙几个一块上,直到割完,全部装了车拉回家。

    家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们,见顾楚寒回来,都是来打听直镰的。

    顾婆子和顾苒娘去做饭,顾楚寒点了个火把插在大门外,就坐在大门口空地上,和顾十郎帮人摆弄直镰。

    顾楚寒看人挤了一大圈,就喊,“若娘!去喊大伯二伯和小叔他们,问要不要做!”,

    顾若娘不想去,不过还是听话跑到大房二房和五房去喊人。

    不时几家人都过来了,见顾楚寒正在跟人做直镰,都说方便,好用的。

    孙氏立马就笑着夸了几句,“九郎真是聪明!连这样的直镰都能想出来!这要是用这个,可真是方便太多了!”

    顾十郎暗自撇嘴。九哥厉害着呢!插秧机和缝纫机都还是九哥想出来的!

    顾老二也拿了把直镰,观摩半天,夸着好,“你家麦子都割完了吧?那这两把直镰明儿个给我家使使吧!”

    顾老大听着哼了声,却也没说啥难听话。因为大房的旱地只有一亩多,已经割完了。

    但顾老五不愿意,他家就他和王氏干活儿,三亩多地麦子才刚割了一半,“二哥家的麦子也快割完了,张口就两把都拿走,也太心渴了吧?!”

    顾老二看那么多村人,忙又改口,“那我拿一把,你拿一把!”

    顾老五还不满意,想说啥,王氏扯了他一把,把一条干肉拿进去,“娘做好了饭没?我娘家嫂子晒的干肉,给我了两条,给娘拿点尝尝!”

    顾婆子就问她麦子割多少了,让她拿直镰去割。

    王氏看她饭做好,就没多待,“我看九郎还得半天吃不上饭,这个直镰做出来,村里好些人都来跟九郎学!”

    顾婆子笑起来,“晌午都没吃安生!菜馍塞一嘴,还跟人上镰刀呢!”

    王氏小了点声,“九郎这娃儿,可真是开了神窍了!可见三嫂在天有灵保佑的!”

    这本来就是,顾婆子没有多解释,“是开了窍了!”

    吃晚饭果然没能吃安生,顾楚寒拿着馍馍夹了鸡蛋,又端着半碗菜,指着几个人做直镰。

    夏日的夜晚在外乘凉的人也多,却是基本都跑到村尾来了,连里正都听说过来了,顾楚寒在村里又火了一把。

    顾楚寒问他家麦子已经割完了,让他看了直镰,“里正若想卖个好儿,附近十里八村的,都可以教教他们的!这个也简单,可也方便了!麦子快割完了,接下来还有稻子呢!”

    白河县是旱地种麦子高粱,水田种两茬稻子,每年早稻和晚稻交替季节都是最忙的时候。因为早稻抢收之后,就要立马整好地插上晚稻,否则错过最佳的灌浆期,稻穗就长不饱了。

    顾里正看了半天,这个好儿能卖,当即就应了下来。

    忙活的一天结束,顾楚寒和顾十郎搬了老床板睡在外面看麦子。

    顾婆子不放心,也要睡在外面。

    “有蚊子咬,奶奶带若娘回屋吧!再说我有功夫在,这点麦子还能看不住!?”顾楚寒摆着手。

    顾婆子看了看只得作罢。

    之前顾十郎也看过麦场,就是在外面睡一夜,基本也碰不上偷麦子的。

    偷麦子的没碰上,大清早起来,却碰上一条大花蛇。

    顾楚寒摸着下巴,看它往前爬就跟在它后面,捉摸着是放走它,还是抓着吃菜。

    顾婆子出来一看,顿时一惊,“九郎!?你干啥?”

    “啊?这有条蛇啊!”顾楚寒回头,指着地上的大花蛇,“这蛇没毒,要不要抓着它吃肉?”

    顾婆子顿时神色古怪,狐疑的看着她,“你不是最怕蛇了吗?”

    顾楚寒神色僵了僵,“…想……想通了也就没啥好怕的了!”

    顾婆子看看那蛇的确没毒,但花不是个好花,把她叫回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看你跟着它,还以为是牵魂蛇!”

    蛇是阴物,又是五毒之列。当地流传个牵魂蛇的,老牵的一种,会牵着阳火弱的人到坟地或者去阴地。基本被老牵牵走过的人,都会大病一场。

    “那打死它吃肉吧!”顾楚寒举起拳头就要追。

    “已经跑走了!别追了!”顾婆子叫住她。

    顾楚寒颇有些遗憾的看了两眼。

    那边顾苒娘也起来了,出来看顾十郎还没醒,听了蛇的事,也让顾楚寒别被牵魂了,“你晚上回屋睡!我在外面看着!”

    “你没我警醒!”顾楚寒嫌弃的翻她一眼。

    顾婆子笑看着,“想想明儿个包啥粽子!也给你娘送一点!”

    说到吃的,顾楚寒忙应声,“回头上山采粽叶,我去!”

    顾婆子应了她。

    结果早饭还没吃,就有人找上门,找顾楚寒帮着看看做两把直镰。

    这一天,顾楚寒就坐在门口专给人做直镰了。

    端阳节,一早门前就挂上菖蒲,插上艾叶。

    顾婆子把糯米泡上,拿着竹筐就领着顾楚寒和顾十郎上山去采粽叶。

    山上成片成片的棕树,之前说是油棕,结果长出来却不是,到是印的漫山都是。

    顾楚寒早就注意到,“这些棕榈都是谁家的?有头吗?”

    “印的漫山都是的,基本没人要!又不能干啥!”顾婆子说着,掐了半筐子粽叶,又指着另一边山坡,“想要吃野果子,那边山坡上有!再过俩仨月,那八月炸,还有酸浆果都下来了!”

    顾楚寒点点头,不过她感兴趣的是这一山的棕榈树,这个东西可是能出西米的!想着这两天也没啥事儿,“我回家拿斧子,咱们砍两棵回去!”

    “砍这个干啥?”顾十郎疑问。

    顾楚寒笑着拍了拍树干,“这个东西能洗出浆液,做成西米,煮出来q弹爽口,能煮甜汤,凉着更好吃!”

    俩人都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真的!不信我们砍两棵回家试试!反正这几天晒麦子,也闲着!蜀黍也好种!”顾楚寒笑嘿嘿道。

    顾十郎咋看那树都不像能做成好吃啥米,觉得她又忽悠人,“昨儿个晚上睡觉前,九哥不还说要做个脱粒机吗?你哪有时间去砍树?”

    “额……对!要做脱粒机!树不砍了!”顾楚寒立马一脸正经,不能为了一口吃的,把正事给忘到脑后了。

    “做啥脱粒机啊?”顾婆子一听这个,忙问她。

    顾楚寒随手掐着蕨菜,捡着菌子,跟她讲脱粒机的事。

    顾婆子没听完就觉的好,回到家粽子也没让她包,让她去忙,她包粽子准备晌午饭,“你们回来,粽子就能吃了!”要是这个脱粒机也能像插秧机一样,那她们家是不是也能得个奖赏?把老三救出来了?

    顾楚寒知道她急这个,也就不耽搁,简单画了零件图,到顾大川家牵了骡子,带着顾十郎赶往镇上。

    粽子俩人都没吃上,一直待到下晌才拉着几个零件回来。

    “咋弄到这么晚啊?是不是做不成啊?”顾婆子一下午都焦着心。

    “冶铁技术不行啊!光靠打铁,收晚稻的时候估计能用上!”顾楚寒摇头。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掌握在朝廷手中,底下的铁匠铺最多打个农具磨个刀,她要的东西根本做不成。

    顾婆子一听就心凉半截,“那咋办?”

    顾楚寒把零件搬下来,“明儿个去县城,我看做缝纫机的有没有空!”

    “那好!那好!”顾婆子连连点头,缝纫机都能做出来,脱粒机也肯定不成问题。

    顾楚寒次一天又赶到县城。

    几个工匠还在埋头打磨缝纫机零件,听她又要做啥脱粒机,都沉着眼看她,“小东家!我们几个也就吃饭睡觉上茅房能喘口气儿!现在订的缝纫机,根本赶不上做!”

    “你们不用叫我小东家!我也不是非要你们做,就是看看,看看你们有没有空!”顾楚寒呵呵呵笑。

    作坊她有分红,教授打磨缝纫机配件和安装的都是她,从她和程沂结拜之后,就让改了口,叫程沂东家,她是小东家。

    顾楚寒看他们满是怨念的眼神,出去到各个铁匠铺子去找人,总算是把她要的零件拆分之后打制出来。

    不过也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家里的麦子已经晒焦了,顾老大已经牵着牛帮忙碾好脱粒了。

    脱粒机安装好,拉到家里,已经没有麦子给她脱粒了。

    顾楚寒问了一圈,有的已经扬场晒麦籽了,“都这么勤快!”

    “这个脱粒机要是能成事,是不是和那插秧机一样?”王氏过来问。

    顾楚寒点头,“应该用处挺大!”虽然还有改进的余地,不过人工的,现在她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我娘家的麦子晚,我去问问吧!”王氏忙说。

    顾楚寒一听直接应声,“我现在就差走街串巷的吆喝了!咦?还可以下乡啊!”喊了一嗓子顾十郎,把脱粒机搬到车上,她又去顾大川家牵了骡子,跟顾婆子和顾苒娘招呼一声,就下乡去了。

    勤快人是多,可也有懒的,没走几里路,就碰见了三四家,又听说不要钱,看了半天脱粒机的斗子是不是藏麦子,“你们不会就是骗子,出来换个手法来偷麦子的吧?”

    顾楚寒嘴角抽了抽,“你看这哪能藏麦籽?不信你脱个粒看看!”

    反正看他们俩都不大,还赶着个骡车,“试试就试试!真要敢偷麦籽藏麦籽,把他们骡子扣下来!”

    顾楚寒看着,他们这些人是敲她和十郎就俩小屁孩,笑着应下,“好啊!来吧!我家就顾家村,你们可以找到我家里!”

    有人听他们是顾家村的,就上来八卦,“你们村听说那个砍死人家的儿子,说是勾搭了知府公子,一个男娃儿跟着个男人厮混起来了?是不是真的啊?听说还拜了把子!”

    顾十郎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们听谁说的?乱说毁人家名声!”

    顾楚寒摆手让他别冲,笑看着几人,“你们说的就是顾家九郎吧?就是我!”

    听就是她,八卦的人顿时尴尬。看她也不气,淡然从容的笑着,身上穿着粗布短褐,俊白的模样生生给人一种翩翩少年郎的感觉,忙摆了手,“我们也是听人家瞎说的!就是好奇问问!想着也不是真的!你们家不是卖虎皮馄饨,还卖烧饼,一个方子都好几十两,想来是有人嫉妒你们!”

    “本来就是有人嫉妒!故意散播的流言!我们家还债的银子是卖方子的钱,还有钱昌砸我家摊子,官府让赔偿的钱!程公子跟我九哥结拜,也是因为插秧机和缝纫机!那都是我九哥做出来的!”顾十郎听他们都敢问到脸上来,气恨恼怒的脸都涨紫,直接都说出来。

    插秧机都见识过了,缝纫机听说过,但要说都是眼前这个穿戴可以说寒酸的十二岁少年做出来,没人相信!就是搭上了知府公子,这是在底下他们跟前说大话呢!

    看他们不信,顾十郎急怒,“你们看这脱粒机!这也是我九哥做出来的!插秧机算啥,那么简单!缝纫机你们还没见识过呢!这脱粒机你们不信试试!”

    顾楚寒拍他一下,“弟弟哎!不带这么硬夸啊!”

    顾十郎气的说不给他们打麦子,催她赶车走人。

    “哎哎哎!别走!脱粒机我家试试!”一个妇女上来拉住顾楚寒。

    顾楚寒看看,没有拒绝,招呼人把脱粒机搬下来,抱着晒干的麦子开始脱粒,“这边是脚踩的,等你踩的用力,里面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麦籽就能脱的越干净!”她在侧面加了加速转轴,可以省力气还能加速。

    众人看着都围上来,见麦子头放进去,里面才齿牙的转轮转起来,对面飞出来的就是麦籽儿,忍不住啧啧称奇。

    顾楚寒拉了两架,都搬下来,她试过之后,没有发现致命问题,让她们自己拿着麦子打。她就在一旁看着,指挥指挥。

    “这啥的脱粒机,真是太好使了!比我们用拽的,打掉麦穗在捶的强太多了!这麦穗进去,出来的就是麦籽了!”

    最大的缺点就是麦糠和麦籽不能分离出来,出的麦籽是都打出来了,麦糠也都在里面混着,要仔细扬场,才能把麦糠和麦子分离干净。

    不过这样已经让人很兴奋了。可比牵着牛拉石磙碾方便多了!那个要先挑麦秸秆,再一点点扬麦糠。

    不到半天,村里的人都围过来大半,他上去试试,她凑近瞧瞧,指着脱粒机议论纷纷。

    打了一天,蹭了顿饭,顾楚寒和顾十郎才抽身回家。

    王氏过来说,她娘家的麦子还没有打,都还晒着,顾楚寒要去,她明儿个跟着一块。

    “已经下乡试过了,这脱粒机能使!明儿个我跟小婶一块去吧!反正打别人的也是打!不如打自家的!”顾楚寒直接道。

    王氏笑着应声。第二天割了肉,买了两大条鱼,又买了二斤小虾,打麦子估计要打一天,她娘也不确定给弄啥菜,就多弄俩硬的。

    顾楚寒和顾十郎拉着脱粒机,跟着王氏,顾老五,连同十二郎和顾荟娘兄妹俩一块赶到王家沟。

    见到顾楚寒和顾十郎,王家的人倒是挺热情,拿着香瓜让顾楚寒和顾十郎。

    顾楚寒接了一个,也没耽误,让王家人搬下脱粒机,教了他们咋用。干活儿就让他们自己干!她在一旁吃瓜!

    脱粒机运作起来,麦籽突突出来,王家的人惊奇赞叹的把顾楚寒夸了又夸。

    村里临近的,听说的也都过来看,纷纷赞叹。听不仅仅可以脱麦籽,稻子也能行,都说这个交到官府,也能得个奖赏。

    王婆子拉着王氏就问奖赏的事儿,“有没有你们的份儿?”

    “娘!”王氏无奈的叫她。

    王婆子数落她,“死妮子!你可别傻!这要是个好东西,那奖赏可都归三房了!那插秧机不是知府大人还得圣旨?这天大好事,哪能让他们一家都占了!”

    “这脱粒机是九郎做出来的!婆婆还指望这个能做个贡献,把三哥救出来呢!”王氏解释。

    “一个砍死人的,都流放了三千里地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9救啥救!”王婆子不以为意,又叮嘱她,“这个脱粒机,你必须抓在手里!你光想做好人,总要想想儿子!想想闺女!她们家都发了大财了,你们家才到哪?”

    王氏直接说行不通,“本来就是九郎做出来的,又拿这个救命的,谁要是敢说抓在手里,我婆婆能谁拼命!九郎也不是软茬儿,不是好惹的!”

    “他一个小子,还不是大人说啥,他听啥!是被那知府公子忽悠的吧?”王婆子斜着眼。

    王氏让她可别说,“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娘不是也知道,还乱说!我家里现在摆着摊儿卖馄饨,天天也都有进项,一年算下来也能挣不少银子,比之前强多了!等明年就送十二也去学堂了!说不定还得靠九郎呢!”让她别乱说话。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王婆子瞪着她骂了几句。

    王氏笑着拉她的胳膊,“杀只鸡吧娘!”

    王婆子脸拉的更长,“有肉有鱼又有虾,还吃啥的鸡?!没有!”

    “家里这么多人,不也不够吃嘛!”王氏笑着道。

    外面王老汉已经高兴坏了,喊着让晌午饭杀鸡,“这个脱粒机可真是个宝贝!不用碾,直接脱粒,实在是太方便了!”

    王氏笑着推王婆子去杀鸡。

    晌午饭,顾楚寒和顾十郎都坐进了堂屋,菜很丰盛,鸡肉,猪肉,还有鱼虾,切了一盘子的咸鸭蛋,腌的蛋黄流油,凉拌的皮蛋,蛋黄也嫩黄带着浆儿。

    看顾楚寒多吃了两块,王家大嫂转身就捞了二十个,又拿是个皮蛋。

    王婆子看的眼皮子直跳,“这又不是你娘家,你这么舍得!?总共就那几个鸭蛋,你捞光吧!”

    “娘!咱家也没啥其他的,用他们的脱粒机干了一天活儿,咱家麦子都脱了粒,总不能让人空手回去!也不好看不是!”王家大嫂笑呵呵道。

    王婆子拉着脸,“那也不用捞干捞净吧!?”

    “没有其他的拿,就这几个鸭蛋了!太少了也不显眼!”王家大嫂还是笑,却没有把咸鸭蛋放回去。

    等傍晚顾楚寒和王氏顾老五一行回去的时候,二十个咸鸭蛋和十个皮蛋就给顾楚寒拎上了。

    院子里种的有菜,顾婆子虽然忙,却也侍弄着,青菜倒是够吃的,就是鸡鸭鹅一只都没有,吃个鸡蛋鸭蛋都得买。

    顾楚寒没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有皮蛋了,“家里还有肉没?这个皮蛋和肉末一块煮粥最好吃了!”

    “晌午才刚吃了一顿好的,还一天到晚想着吃!”顾婆子点了点她的头。

    “奶奶和二姐,若娘又没吃上!”顾楚寒嘿嘿一笑。

    到厨房翻了翻,没见肉,第二天直接赶集买了一块,煮了皮蛋瘦肉粥,一家人喝了。

    吃了饭,顾楚寒拉着脱粒机继续下乡,准备去李家柱那看看。

    “今儿个你大姑带着人来相看,你要在家里看看不?”顾婆子问她。

    顾楚寒都忘了这个事,“要!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我打不死他!”

    顾婆子作势要打她。

    顾春秀倒是快,半晌就带着酗儿过来了。

    只一眼瞟过去,顾楚寒就没相中。个子矮就算了,身材也不够苗条,长得勉强算端正,牙口还好看,不是正常的大门牙,是细碎的还不够白。倒是穿着一身绸布衣裳,进门就满脸的笑。

    顾春秀笑着介绍,酗儿叫黄胜凡,今年十七了。

    黄胜凡倒是好嘴,笑着先叫了人,不等顾婆子问,就自己介绍,“我们家姊妹仨!我一个姐一个妹妹,儿子就我自己!我爹娘说了,家里的铺子钱产啥的,都是我和媳妇儿的!我爹娘都是好脾气,我们那一片都知道,随便去打听,没人说赖话的!我也是好脾气,别看我家开着铺子,啥苦都能吃,啥活儿都能干!”

    顾春秀在一旁小声跟顾婆子解释,“他平日里忙生意的,见识多,也会说话会来事儿!不过看来今儿个紧张了!”黄胜凡拿的礼几样礼。

    黄胜凡已经听见了,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来之前婶子就跟我说了,她侄女长得标致,手巧,性子好!我这见兄弟都长得俊朗,心里更紧张了0就多了点!”

    顾楚寒脸上始终没带了个笑,审视挑剔的看着黄胜凡,完全没看他拿的点心,大枣和荔枝。紧张是看得出来紧张了,来事儿也的确挺会来事儿,上家相看就拿东西。但这人,她瞧不上眼!

    顾苒娘不说十里八村,在村里也算是村花了,个子高挑,相貌秀美,颜值在线,智商不差,她可不准备学顾春秀,想着过富足生活,一点不讲外在。俩人站一块都过不去她的眼!

    “奶奶!我们出门的该走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看她这样,就知道没过她这一关,顾婆子看看黄胜凡,也是心里不太情愿。

    顾春秀看着就问干啥去,“都这个时辰了!干啥急在这一会!?”

    “去给姑奶奶家打麦子!也是等你们,才耽误了会,再不去就晚了。”顾楚寒笑笑,也没说留饭的客气话,带着顾十郎就出门了。

    出了村上路,顾十郎看她黑沉的脸,就知道她不同意,“九哥!这个啥黄胜凡的,也跟二姐不配吧?”

    “你说呢!”顾楚寒白他一样。

    顾十郎咧着嘴笑,“不过奶奶可能觉的好呢!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家境好,人好,已经占了两条了!而且……”他收起笑,“爹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娘也去世了,我们算是没爹没娘的,二姐要找九哥说的那种好人家,也找不到的。”

    “我没点头,奶奶也绝不会说愿意!”顾楚寒又翻他一眼。

    “那要是不同意,人家肯定又会说咱家,说二姐!没爹没娘,家里名声也不好,连那样的人家都挑剔看不中,是想攀高枝儿!”顾十郎说着满脸黯然。如果娘没有死,多好!她们起码还有娘!

    顾楚寒反手给他一巴掌,“我的二姐我做主!就不信还能不找好的,就找个怪瓜裂枣!”

    她们出村,那边顾苒娘相看的事就传出去了。

    连氏一直都盯着这边,听说人来了,直接上门来,“娘在家没?借个东西!”

    一听是她,顾婆子微微皱眉。

    白日里也不会锁大门,连氏已经进来了,“哎呀!春秀来了?”一脸笑的招呼,眼神直打量黄胜凡。

    “二嫂!”顾春秀不得不跟她招呼。

    连氏已经打量着黄胜凡嗤笑出声。

    ------题外话------

    【六零萌妻别太馋】雪颖碟依简介:社会我冻姐,人狠话不多。

    自从又凶又残的冻萌萌穿在了偷吃一口粥被人砸破脑袋的冻瓜身上。她的人生简直就像开了挂似的。

    冻萌萌:要吃肉!吃肉!

    看着连树皮都被啃得光秃秃的山腰,冻门愁死了。

    闺女动不动就扛野猪傻狍子回家——

    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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