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翔凤回到东宫,远远就望见雪珍珠没精打采的侧坐在花丛边,一只手不断的丢出花瓣,嘴里念念有词。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快步走近,只听她沮丧的重复着——

    “真的,假的……”每次重复都要牺牲一片令他备觉熟悉的花瓣。

    只是注视着她胜过花朵的娇颜,龙翔凤愉悦的微笑,顾不得追究别的事,不知为何,只要看到她,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你又怎么了?”走到她身边,一阵馨香飘过鼻端,他分不出是花草的气息,还是她的味道令他的笑容添入几许沉醉的感觉。

    雪珍珠听见龙翔凤的声音,身子一震,没答话。

    他低眼瞧了瞧她另一只手里的东西,美好的面色倏地破裂,“我的兰?!”

    他费了无数心血弄到手的深谷幽兰,居然全让她肢解得光秃秃的?“你知不知这是有钱也难买到的稀世品种?”

    “骗子!”雪珍珠突然抬头瞪他,犹如负伤的孩子,又委屈又不甘心。

    龙翔凤没发现到她另有幽怨,挑眉道:“需要我找来全国花农向你传授心得见解吗?”

    他这双眼睛是在看她,还是透过她看着别的女子?雪珍珠凝视着龙翔凤玩世不恭的脸,半晌,咬着唇转身跑向寝房。

    “你去哪?”龙翔凤命令宫人退开,独自跟她进屋,才踏入门,就见她从屏风内取出一副画卷,幽幽的望着他。

    龙翔凤瞧了瞧画卷,再瞧雪珍珠含有疑问的脸,忽然他发现了她藏不住的幽怨。“你很像她。”

    他毫不心虚的说,关注着她的惊讶与失望。

    察觉到她晶亮的眸子在得到答案的刹那变得黯淡且失去光泽,他的强硬才一寸寸被削弱,开始心虚了。

    “你看见我的第一眼,便觉得我与她相似?”雪珍珠哑着声问。

    她浑身使下上劲,像是从美梦中惊醒一般,发觉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可相信。

    “否则我怎会如此重视你?”龙翔凤反问,无意间将她自小建立起来的自信全部打碎。

    “你说过,有人会一见就喜欢上的……”而她,真的相信了他的话,结果却是一场笑话。

    龙翔凤不语,略带戏谑的神情令雪珍珠认为他是在笑她笨。

    她难以忍受的握紧拳头,心被钻了一个洞似的,补不起来,空虚又疼痛。

    “别弄皱了。”他出其不意的夺过她手里的画卷,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抚平她捏皱了的痕迹。

    雪珍珠错愕的握着被他拍开的手,像是被他打了一记耳光般,颜面无存,第一次尝到了酸楚不堪的滋味。

    “嫉妒了?”龙翔凤察觉到她溢于言表的心思,玩味的看她,心情再次开朗愉悦。

    “谁会嫉妒,我又不认识你!”

    “你真好玩,这么容易争风吃醋。”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雪珍珠气急败坏的绕过龙翔凤,朝门外走去。“我怎么可能嫉妒?你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何必在乎他心底看重的是谁?

    “去哪?”龙翔凤脚步一动,修长的身子挡在门口。

    雪珍珠望着他,对自己的质问忽然得到了回答……她已经无法当他是个不相关的陌生人,即使连他的名也不晓得,他的人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中。

    或许初见时,她就记住了他,对他念念不忘。

    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就算抗拒他的霸道,也是未尽全力,甚至偷偷的高兴,傻傻的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

    龙翔凤趁她失神,取出一张纸打开来,递到她眼皮底下说明道:“我派人向罗家买下你了,契约今早刚送进宫。”

    “什么?”雪珍珠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瞳,迷蒙的神志陡然清醒。“这怎么可能?我没有卖身啊!”

    “罗氏夫妇说你是丫鬟,替你家人把你交给我了。我的手下找过中间人加以见证,手续绝对合法。”龙翔凤捏了她僵硬如石的脸蛋一把,她的喜怒哀乐都令他感到新鲜趣味,毫不腻烦。

    “我不相信!”雪珍珠抢过契约,认真端详。“我要回去和他们对质,还有,他们只是单方面把我卖给你,没有我属于他们的证明!”

    这份契约无效,她绝不承认!

    “呵,让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龙翔凤背倚着门,姿态优雅的接过侍女递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徐徐说道:“罗家夫妇昨晚刚把你卖给我,今早便已人去楼空,据说他们是连夜搬走了。”

    “这怎么可能!”雪珍珠再受打击,伯父、伯母不但卖了她,还抛弃她?

    “我比你更讶异。”他很好奇罗家为何如此恐慌,像是在防着她惹祸上门,不敢跟她沾上半点关系?“罗家的下人都说不出你究竟是打从哪来,真够神秘的,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分?”

    “你的行为才见不得人!”雪珍珠气急攻心的回嘴。

    可马上又听他悠闲的道:“我派人去追缉罗家夫妇了,找回他们就能查出你的来头。如今你是不能走的,乖乖留下陪我。”

    龙翔凤边说边观察她潮红的脸,如熟透了的苹果那么诱人啃咬,隐约散发出淡淡的香甜气味,他情不自禁的凑到她颊边,低头,鼻尖点了点……忍着亲吻的欲望,心痒难耐到极点。

    他不记得曾对别的女子如此唐突,动不动就想与她亲昵、接触,龙翔凤正视雪珍珠焦躁的容颜,逐渐意识到她的特别,超乎了他所能想像的分量。

    “不,别再碰我……”对她这么亲密,仿佛真的喜欢她,她受不了他虚伪的柔情!

    “我不要留下!”她拿起契约,当着他的面撕了。“这太荒唐了,又不是我盖的手印、我画的押,我不承认!”

    龙翔凤不在乎的笑说:“你的意思是想亲手给我一份凭证?”不等她回答,他立即向待命的太监招手,“呈上来。”

    几名太监备好笔墨纸砚,一拥而上。

    龙翔凤抓起雪珍珠的手,捏住她的拇指,按在印泥上。

    “不!”雪珍珠看出他的意图,气愤的吼,“你不能这样!”

    周围机灵的太监,纷纷协助太子牵制住她。

    寡不敌众的雪珍珠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龙翔凤“代替”她签名盖印,无法反抗,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他得到了凭证,却还不知见好就收,非要摊在她怒火狂燃的眼前炫耀,用挑逗良家妇女的邪魅神态问:“满意不?”

    雪珍珠一口鲜血涌上咽喉,差点就要喷射出口。“你这样算是讲王法吗?你的行为简直比什么百花楼、千媚阁的人更加寡廉鲜耻!”

    京城有名的妓院名号,从她嘴里说出,格外引起太子的注重。

    “说得这么顺口,莫非你曾去过?”他故意佩服的看她。

    雪珍珠终于溃不成军、滑倒在地,如此无赖之人,她竟然念念不忘?她一定是中邪了!

    “强抢民女、作奸犯科、丧尽天良……”她沮丧的望着一屋子的人,喃喃自语。

    龙翔凤俯身,瞧她亮出手指不停的在脚边画着圈圈的可怜模样,他心窝一动,又想逗她了。“你满口侮辱我的辞汇,都是对东宫不敬的证据,这非但不能惩治我,还倒让我有反咬你一口的把柄,只要我随便定个违法常纲的名目,便可治你的罪。”

    说到“反咬一口”时,他还随心所欲的轻咬了她红嫩的脸蛋,唇舌立即如沾到烈酒,传给身子一阵酥麻的醉意。

    雪珍珠感觉到了相同的酥麻感掠过身体,因他恰似亲吻的啃咬,让她的意识迷乱。

    她一时忘记躲避,等到他餍足了,她才找回力气,扬起手,准备送给他一些深刻的爪印。

    龙翔凤及时握住她的手指,逐一的捏弄着她的指尖,挑逗着。“你这利爪愈看愈好玩。”

    倘若她和别人一样对他言听计从,他恐怕会失了兴致而放她离去;然而她愈是抗拒,他愈有兴趣留着她慢慢享受逗弄她的乐趣。“为她重新梳理头发,再送她到园子里去。”

    龙翔凤抓起雪珍珠,塞给侍女整理仪容,接着又把画卷交给另一名侍女,吩咐道:“小心挂起来。”

    “是。”捧着画卷的双儿恭敬行礼,等太子欢笑离去,她转视着被押到梳妆台前一脸不快的雪珍珠,心念一动,热情的凑过去。“就依照画里的样子帮她重新打扮吧!”

    双儿一边说,一边打开画卷,放到雪珍珠手边。

    “我不要和画中人一样!”雪珍珠转头,看到双儿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很是可怕,心慌的想躲开,手无意一动,耳边立即传来撕裂声。

    “哎呀!不好了!”双儿在雪珍珠碰到画卷的瞬间,动作隐蔽的撕开了画纸,然后震惊大叫,“姑娘,你再生气也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出气呀!”

    “我、我没有!我只是碰了一下,怎么知道会撕成两半?”她的力气有那么惊人吗?

    雪珍珠无辜极了,从未被陷害过的她完全没猜到竟是正在责备她的人动的手脚,作贼的先喊抓贼。

    她傻傻的以为是纸质差,辩解道:“皇宫里的东西都是这么不经碰的吗?”

    双儿赶紧捧着证物去告状,“我去禀告太子殿下。”

    “有必要那么急吗?”雪珍珠想起龙翔凤对待画卷的谨慎与珍视,胸口发颤,有些紧张。

    她不希望他为了画中女子,对她发脾气……

    ************

    花园内,秋叶如金子洒满地面,龙翔凤坐在翠竹躺椅上,沉着俊脸,默默观看破成两半的画卷。许久,他慢慢抬眼,瞟了瞟前方树下一脸担忧的雪珍珠。

    她不安的站着,不时偷看着他的脸色,眼神与他锐利的目光相遇,身子陡然一震,愈加忐忑。

    “这是什么意思?”龙翔凤拿着画卷,面无表情的质问雪珍珠。

    她充满了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咬着嘴,低声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怎么知道稍微动一下,它就、就裂开了,你应该、该去问卖画的人。”

    “看来我是太纵容你了。”居然死不认错,别说道歉了,连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她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明明是你强掳我进宫,说什么纵容我?”雪珍珠忍不棕嘴,却是火上加油,更教龙翔凤不悦。

    他告诉一旁的侍女,“拿绳子来,把她吊起来。”

    双儿抢先执行任务,拧着雪珍珠的手,往两棵树中央走去。

    “你不能这样对我。”雪珍珠急了。

    愈来愈多的侍女围来,她逃不开,心慌的猜测着太子的意图……他会打她吗?

    假如他伤害她,她就不再理他了,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侍女们将雪珍珠纤细的手臂捆上粗绳,吊在粗壮的树干上。

    雪珍珠身体悬空,只有脚尖勉强能点地,站不住的狼狈姿态使她单薄的身子十分敏感。

    “你自己说,我该怎么惩罚你?”龙翔凤平静的问。

    他也不明白该怎么教训她?换作是别人敢忤逆他,他早就把那不识相的东西给整死了,可她偏偏长了一张令他舍不得伤害的脸!

    “你、你这个无赖!无赖凭什么折磨我?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呀!”雪珍珠仍是不肯屈服的叫嚣,好像她才是理直气壮的一方。

    周围的太监、侍女们一起露出不满之情,怯怯的望着龙翔凤,以期盼的表情希望太子能下令——狠狠的整治这个大逆不道的雪珍珠。

    他若再不罚她,继续这么心慈手软,身为主子的颜面可就保不住了。

    “你们……”龙翔凤开口,边说边想着如何惩罚她?

    雪珍珠听他话说得很慢,不知是尚未下定决心,还是故意折磨她?

    她焦虑的喊道:“你要是打我,我会恨死你,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好了!”

    龙翔凤一听,冷不防笑出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没听过这么幼稚的威胁,不跟他好……咀嚼着她的警告,对她的所有意见逐渐消失在她不安的眸光中,他又心软了。“我不打你,只要你认个错,保证不再拿我的画出气,这次我就饶了你。”

    “我没错、没错!”雪珍珠噘起嘴儿,昂首不服输,那大义凛然的姿势,因绑在树上,不但没能显示出威慑力,反而显得滑稽。

    从没一个人令龙翔凤如此为难,看着不听话的雪珍珠,又可恨又可爱的,令他不忍心伤害却又不愿轻饶。

    突然,一片树叶落下,巧合的飘过雪珍珠颈边,她似乎怕痒,闭起眼,娇躯瑟缩了一下。

    龙翔凤见状,灵光一闪,兴味盎然的命令数名侍女手指齐发,在她的脖子、腋下、腰侧等敏感部位搔起痒来!

    “不!”雪珍珠听着他灭绝人性的指令,吓得花容失色。“不可以!”

    当侍女们在她身上轻撩慢拨起来,她终于摆不出倔强神色,崩溃的哀号求饶。“啊~~哈哈~~不要啦~~讨厌!走开,呜呜~~”

    那摇头晃脑、汗水淋漓、呼声哀婉的样子,总算让太子殿下感到满足。

    只是那一阵阵令人脸红汗颜的呻吟鸣叫,源源不断的传出东宫,却惊得路过的宦官,宫娥们各个目瞪口呆。

    龙翔凤吃着瓜果,不时指点着侍女如何折腾雪珍珠,等心情舒畅了,他大发慈悲的问她,“认不认错?”

    “哼!”士可杀,不可辱!

    “你莫非是乐在其中,欲罢不能?”不认输?没关系!“继续伺候。”

    龙翔凤旨意响起,众侍女振臂—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

    雪珍珠倔强的小脸登时刷白!“不要!不要!没有这样欺负人的,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她像只受惊的小猫,畏怯的瞪着他,不甘心失败,非要亮出爪子装腔作势;两颗清亮的眼睛含着似有若无的泪光,圆溜溜的转着,可爱得动人。

    龙翔凤优雅的起身,从躺椅到树下的几步路,因他曼妙修长的身姿经过,衬托出庭中花园有如仙境,柔美绮丽。

    当他到达雪珍珠身前,她的勇气全数软化,倔强的小脸升起轻微的红霞,承受不了他直勾勾的凝视,她的气息逐渐紊乱,不敢面对他。

    龙翔凤眼波微转,长眉微扬。“还是不认错?”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屈辱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再难受也不会故意撕毁他心爱的画卷,她没那么小心眼。

    龙翔凤眉一颦,望着她晶莹的泪珠,忘情的伸出手沾到指尖上细细端详,心微微的疼了。

    他不由得叹了叹,“你真是比我这个皇子还任性。”

    旁人看出龙翔凤明显对雪珍珠动情了,纷纷跟着他叹气,其中,有几双流露出嫉妒之色的眼睛瞪着雪珍珠发射怨念。

    “摆出这副可怜样,教我怎么忍心再罚你?”龙翔凤白皙的手指慢慢抬起雪珍珠的下巴,迫使她正视他。

    他完美无暇的面孔,雪珍珠看过无数次了,然而那俊逸姿容所散发出的诱惑之力,她依旧无法抵御。

    可是一想到他真正的心意,她又感到心酸,强打起精神不愿妥协!“你放我走,我就不会给你添乱了,是你先掳我进宫的……”

    闪耀在她眼底的光芒,带着几分野性,挑动着龙翔凤的心湖,涟漪不断。

    整个皇宫大内,他是找不到如她一般生动的女子;就只有她,独特得令他又爱又恨。

    “你不怕我打你几棍,断你手脚,教训你个彻底?”他的唇离她的嘴非常贴近,属于他的柔暖气息,吹拂过她的脸庞。

    亲昵的氛围在两人周遭扩散,他的威胁比媚药还乱人意志。

    雪珍珠慌忙的顶撞道:“有这张脸在,你舍得伤我?”

    她说着,眺望躺椅旁的屏风,其中放着一副女子图像。

    龙翔凤闻言回眸,一阵怅然……

    图像上的女子与雪珍珠长得十分神似。

    她不禁猜测,在他的宫殿里,必定有无数张相同的画像,都不是她雪珍珠;她不过是生了一张,他依恋与执着之人的容貌,所以他才对她好,千方百计的挽留她。

    龙翔凤暗叹,正如雪珍珠所言,一见她的脸,他就会心软,无法制裁她不肯屈服的倔脾气。

    这份纵容是为了她的容颜,亦或是她本身?

    一向恣意妄为、我行我素的太子,很少探究过内心真正的需求,只知道伸出手,他要的皆可得到。“算了,在宫内确实有些沉闷,你小吵小闹的发泄发泄精力,我也不会跟你计较。”

    与其追究自己纵容她的原因,他更想了解她家人是如何宠爱她的,竟养出她这么胆大包天、不畏强权的性情?

    “你把我虐待成这样,还敢说你不计较?”雪珍珠晃动着受缚的身子,发丝凌乱,满头热汗。“真不计较,就应该放我离开,云淡风轻的对我说:让往事随风去吧!”

    他是很想善待她,可她这语气、态度,就像在跟他宣战似的,分明是在挑衅他皇族人的权威,害他禁不住又想欺负她了。“你言之有理。今天,我罚你在此悬挂半个时辰;明日,你再跟我说:让往事随风去吧!”手指反宣战的弹了弹她涨红的脸蛋。

    雪珍珠一口怒气涌上脑袋,眼睛、鼻子即将喷火!“去——”

    龙翔凤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制止她骂街。“天下有多少人盼着卖身进宫,享受荣华富贵。”

    威胁不成,他又改为利诱道:“你乖乖留着,自会有用不尽的好处。”

    “留着做什么,扮演你的心上人吗?”她不为所动的挣扎,腾空的双足乱踢乱蹬的,思及自己只是个替身,郁闷得整颗脑袋都快爆炸。“太子殿下,莫怪我有话直说,您的行为有些失常,应该早些寻个大夫诊治,讳疾忌医只会加重病情!”

    “住口!不识抬举的东西,敢对太子殿下如此放肆!”

    死忠的太监、侍女们,忍无可忍的代替主子发威。

    “仗着容貌,恃宠而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

    “太子殿下宽待你,是不愿跟你一般见识,你倒得寸进尺了,真以为殿下舍不得动你?”

    雪珍珠一呆,这世道是黑白颠倒了吗?“怎么说得我像罪人似的,我又没欠你们任何东西,凭什么抓我来这里当别人的替身?”

    “全给我闭嘴。”龙翔凤厌烦的打断了双方的喊叫,平淡的扫视雪珍珠,“就你这脾气,要当替身,也是对本尊的侮辱。”

    她听了,浑身发抖,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怒,喉咙梗塞,气血不顺,比被他欺负了还难受。

    他不喜欢她就算了,还说她比别人差……雪珍珠丰沛的自信让他击溃了,这回连自尊都遭到他的践踏。

    她一脸快哭出来的神情,刺痛了龙翔凤,他惊讶的发觉自己动了安慰她的念头,急忙背向她,暗骂自己的失常。

    “半个时辰内,别放她下来。”命令自己不可再纵容雪珍珠,龙翔凤心事重重的走出花园。

    雪珍珠对他狠心的命令大为气恼,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忍住满腔的苦涩,大叫道:“我一无卖身、二无欠债,你不能随便弄张契约就来欺负我!”

    几名侍女停在原地,等主子走远了,自作主张的劝告雪珍珠——

    “你别叫了!如果惹太子殿下不高兴,小心你的性命!”

    “我不能拒绝他的青睐吗?”雪珍珠看龙翔凤头也不回的消失了,心情更加颓丧,像是让人抛弃一般,苦闷无比。

    “拒绝?你凭什么拒绝?”

    “你可晓得,国舅在半年前曾当街打死人?八王爷前些天抢了人家娘子当小妾!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寻常人家,有资格与皇家子弟抗衡吗?”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不仅不服从太子、不接受太子的厚爱,还敢数落太子的不是?简直是找死!

    “太子殿下对我们这些奴才、对你这种身分低微之人,已是万分的宽容,你别不识好歹,总惹他生气!”

    “求求你们看清楚呀!是他惹我生气,是他欺凌我啊!”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说什么她给脸不要脸,骂她猖狂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她这个穷山僻壤来的野丫头,不懂什么叫作识时务,更不懂得委曲求全,讨好所谓的权贵!

    “太子殿下不是没脾气,只是懒得发火而已,真激怒了他,你就完蛋了!”

    “你们懂不懂是非曲直?皇子可以随意掳人,我却不能逃走?”

    “逃什么?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老天……”雪珍珠受不了这些宫廷侍女的护主之心。“你们是皇宫买进来的,我不是!再说,他要我做什么?无非是学着画中人的打扮,供他观赏取乐,但我不是那个女人!”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们巴不得有你这张面貌,获得太子殿下的宠爱呢!”

    “你们也得失心疯了吗?”整个东宫的人都有病!

    “算了。”侍女们学着龙翔凤的语气,叹道:“我们言尽于此,你不开窍,我们对你的好,你是不会懂的,那我们也懒得白费力气了。”

    “你自己在这反省吧!太子殿下交代过,半个时辰后才准放开你,我们先去休息了。”

    众女款步婀娜离她远去,挥挥手,不忘叮咛——

    “记得要反省啊!”

    “我为什么要反省?”雪珍珠被这群人强词夺理的态度、目无法纪的作风,逼得神志错乱。“你们、你们为虎作伥,你们肋纣为虐啊!”

    唤不回侍女们的良知,她含泪望向苍天,痛苦的问:“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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