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太难了啊。

    活得好,更难啊。

    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宁静为了她失去生命,容珏为了她背井离乡,来到危险重重的异国他乡。

    那么多人作出牺牲,可偏偏,她还是活不成个人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活不好。

    她这一辈子,无愧于心,却只愧对一人。

    那个在她青春中举足轻重的男孩子啊,那个曾经为了她抛下骄傲也奔赴的男孩子啊,请告诉她,她真的做错了吗。

    恍惚着闭上眼睛,微风吹进,床帘晃动,轻盈得如同女子婀娜起舞。

    左眼缓慢地滴下了一滴晶莹的液体。

    她依稀记得,一年多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正值青春年少,任性张扬,洒脱开朗,可以带着一个滑板刷一天的街。

    可以坐在电脑前面肆意攻击游戏对手。

    可以在非夜的大舞台上唱出青春,唱出失落,唱出疯狂。

    可以在班级里倒数第二个座位上跟身后那个同样性格乖张的男生斗嘴打闹,可以跟后面所有同学打成一片。

    可以在学校门口可怜兮兮卖可怜偷溜进学校,可以旷课,可以爬墙,也可以转身一变成为老师眼中最聪明的女孩子,一举拿下当时的第一名,风头无两。

    可以在晚会上主持,弹琴,大放异彩。

    这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发生在了昨天。

    可是让她回忆细节却又恍惚,如经年。

    那熟悉到不行的面容在脑子里渐渐被稀释,被混淆,被模糊。

    渐渐的,想不起来他们长成什么样子了。

    唯有一个人。

    唯有那个给了她最多包容,也是管束她最多的那个少年。

    那昳丽精致的五官在此刻逐渐放大,仿佛与她对视,让她感动,令她心虚。

    当时如果听了他的话,还会不会有这么多的悔不当初。

    伸手擦了眼角的眼泪,她孤独地躺上了床。

    如今怀胎数月,已经做不来蜷缩身体,保护自己的动作了,只能尽力躺好,减少几分累赘。

    她只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下楼。

    简柯正在楼下用甜品。

    空旷却不失华贵的客厅里,她的存在仿佛昭示着什么,那么明显,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

    佣人站在她的身后,垂首,俯身,态度别提有多么恭敬了。

    她慢慢走下来的声音似乎是惊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再不复之前的惶恐,紧张,尴尬,平静如水,仿佛再没有任何波澜。

    连挑衅也没有,示威也没有。

    仿佛顾宁逸不过一粒沙子而已,不足为虑。

    “小心一点。”看她茫然的眼神,简柯淡淡开口提醒了一句,“楼梯刚打扫过,还没有干。”

    顾宁逸依旧保持着刚刚的速度不急不慢走下来。

    只是走到她旁边却突然多口提醒了一句:“薏米性寒滑利,少吃点好。”

    到底不是心如蛇蝎,顾宁逸自我嘲讽,看到这种愚蠢事情总是忍不住开口。

    却不知,提醒的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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