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公主驾到
    凤藻宫。

    凤藻宫原本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居住所在,然而目前却为太后居所,原因是当今玄武帝自皇后在九年前过世之后,就一直没有另立新后的打算,反倒以荣养太后为由,让太后从较远的禧宁宫搬到了凤藻宫居住。潜心礼佛的她让位居六宫首院的凤藻宫反倒成了一所清净之地,曙公主每每来向太后请安时,总是不由自主地这么想。

    “公主金安。”

    凤藻宫的侍女见着了她,纷纷打了个千,一个叫香玉的侍女从里头迎了出来,笑盈盈地问了个安。

    “公主来了,叫太后娘娘好等。”

    “太后在等我?”

    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太后突然想要见她?曙公主难免觉得有些疑惑。

    “公主快快进屋吧。”香玉笑嘻嘻地道。

    曙公主随着香玉走进内宫之中,暗暗地察觉到今天的凤藻宫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今天怎么比往常热闹啊……”玉环丫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她跟随公主来了凤藻宫许多次,每次都无聊得快要发疯,怎料到今天却不一样,一些下人不断地进进出出,拿好酒的、捧食器的到处都是,正厅里还摆了上好的酒席,看来太后今天要宴客,只是请的客人是谁呢?

    “公主请往偏厅来,太后娘娘在那里。”香玉引导着曙公主来到凤藻宫的偏厅,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美妇衣着雍容,姿态矜贵地坐在入贝鸡翅木罗汉椅上。

    玉环替公主掀开了水晶珠帘,曙公主微微低着头走了进去,双手搭在身侧,向太后问安。

    “太后娘娘干岁,曙儿来向您请安了。”

    嘉太后虽已渐渐迈入老年,然而却保养得宜、无一丝白发,非但疏无老态,反倒精神矍铄,一双高吊杏眼精明外露,只是今儿不知为何忽然放下了身段,对曙公主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公主一路走来定累了,坐不说话吧!”

    “是。”曙公主挨到嘉太后的身边坐下,嘉太后牵起了孙女的手腕,仔细端详她的脸。

    “公主近些年,长得越发像霜妃了,瞧瞧,这眼睛、鼻子、这身板儿……活脱脱就是当年的霜妃再世啊!”

    霜妃是曙公主的生母,生下曙公主不久就染病而去世,她对生母的印象并不深,只是由父皇和从前服侍过母亲的下人们身上得知自己长得很像母亲,不过她也曾听别人说过,嘉太后并不喜欢霜妃,因为霜妃一入宫便独占皇宠,使得当时还在世的皇后与其它和太后有亲戚关系的嫔妃受尽冷落,也之因此,太后对她的冷待也是十分正常的,反倒是今日的热络,教人颇觉不习惯。

    “娘娘这儿好生热闹,有什么喜事吗?”

    嘉太后闻言,微微一笑。“没事没事,就是莫支那儿来了使者,都是自家的亲戚,是以设个家宴款待款待自己人罢了,公主既然来了,待会儿就留不来用膳吧!”

    “是。”

    听到嘉太后的话,曙公主第一个想到的是那天在御苑里看见的两个人,莫非太后要宴请的客人就是他们?心中兀自揣测时,嘉太后的侍女香玉便钻了进来。

    “娘娘,贵客已到,正在堂上候着呢!”

    “唷?!”嘉太后二号,携着曙公主站起身来。“公主,定吧,咱们出去。”

    曙公主柔顺地任嘉太后牵着自己的手定到前厅,果不其然,在座的客人是她已见过的两人,南山与慕容襄。

    “公主!”

    慕容襄看见她,有些惊讶地立刻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南山一面看着慕容襄的反应,一面微笑起身,向曙公主拱了拱手致敬。

    “公主金安。”

    “南大人、慕容大人,你们好。”

    曙公主露出客气的微笑,向二人回礼,实际上心中却只有纳闷两字可以形容,为什么只是来问个安,却无端端地卷进太后的家宴里了?她向来不爱这种应酬,却偏偏生在礼节规矩最是复杂繁重的皇家;早知道,今天就该告病不来才是……

    “公主今日玉体可安康?”慕容襄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如玉如英的女子,每见她一回,总要为她屏息一回。

    “托大人福。”曙公主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大伙儿都坐吧,自家人别拘礼。”嘉太后让曙公主坐在身边,含笑地看着这些小辈。“还是年轻的孩子好,皇上虽然也常常过来陪哀家说话,但气氛总是不同,今儿光是你们在这儿坐上一坐,哀家看着都觉喜欢。”

    “太后喜欢的话,侄孙儿在的这段期间会更常来的。”慕容襄微笑地说完,沈静的曙公主微微一怔。

    侄孙儿?

    慕容襄在太后面前自称侄孙儿,莫非……莫非他其实不是什么臣子?

    “瞬间,曙公主明白过来,那日在醉月湖畔,她对这位气质有别人臣的男子所有的预感为何;莫支国的国主正是嘉太后的亲侄儿,慕容襄既然是嘉太后的侄孙儿,也意味着他的身分绝对比一般使节来得更加高贵,是的,他应该就是莫支国的王子殿下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隐瞒?

    曙公主兀自思量,一旁的嘉太后却完全没注意到。

    “果然是懂事的孩子,懂得你姑婆的心,哎,你出来这一趟也是不易,南大人,你也受累不少吧?”

    “哪的话,尽忠职守是人臣本分。”南山笑嘻嘻地回答太后,他已经观察到,面前的这位公主显然是方才才发现慕容襄的真正身分。

    “倒是公主,您看起来,似乎有些吃惊哪?”看她美丽的大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南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心中的疑惑被人看出,再加上大家的视线纷纷随着南山的话投转到她身上,曙公主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想,自己怎么如此眼拙,竟不知道慕容大人尊贵的身分。”

    “还请公主谅解,这事原是我的不对。”慕容襄急道。“是我自己希望此行身分能够尽量对外保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困扰,这才没跟公主特意解释,请公主一如往常待我即可,千万不须拘礼。”

    “好了好了,都是同等同辈,别讲那些礼不礼的,大伙儿都给我好好坐着,好好陪陪我这个老人家,行不行啊?”

    “这是当然。”慕容襄斯文的脸孔有着腼腆的笑意。

    “来来来,都给我放开心,尽量用膳,听到了没有?”

    嘉太后打断了那些客套话,示意小辈们动筷子,自个儿也举箸就食。

    曙公主平素吃得不多,又不习惯应酬诚,偏偏嘉太后又时常挟菜到她碗里,因终究不好拂逆长辈,她只能勉强吃完,等到结束这顿中餐,吃吃喝喝谈谈笑笑,竟也过了个把时辰,待得曙公主从凤藻宫出来,都已经是午后了。

    “公主,您也累了吧,方才怎么不顺便吃个药呢?”玉环扶着曙,看她疲累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她刚刚都把药送到公主面前了,然而公主却坚持自己没事不用吃,害她好生奇怪。

    “在长辈跟客人面前进药,太失礼了,还是回关雎宫再说吧!”强忍着胃中不适的饱胀感,曙公主淡淡地回答,正朝前走没几步,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公主。”

    曙公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赫然发现来人竟是慕容襄。

    只见慕容襄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伸出手,掌心里放着的竟是平时曙公主习惯服用的药丸。

    “这……?”曙公主一愣,玉环丫头脸倒先红了,慌慌张张地去取。

    “啊!奴婢真是该死,居然把公主的药给忘在桌子上了……”

    “玉环你……”曙公主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对慕容襄谢道;“有劳慕容大人了。”

    “没关系的。”慕容襄只觉能多见她一分一秒都是如沐春风,认真说来还要感谢玉环丫头呢!哪会计较多跑这一趟。

    “公主正要回宫?”

    “是的。”

    “那,我送公主一程吧!”慕容襄主动地道。

    他这番殷勤热诚,倒叫人推拒不来,没办法,曙公主只得与他并肩而行,让玉环押后。

    “我听闻公主素来体弱,只吃这几味药丸,身子禁受得住吗?”慕容襄跟在曙公主身边,殷切的问。

    “这病是好不了了,好在平素倒也不严重。”曙公主答得简短,双眼望着前方,迷蒙失序。

    这话,如果是出自另一个人的口,她将会有多高兴啊……

    哎……真是的,怎么又来了呢?拿别人跟他做比较,脑海里念念不忘,成天心里装不下别的事情,这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教养吗?

    轻叹了口气,像要叹出心中的郁结,慕容襄见状,立刻追问;“公主为何无缘无故叹气?是我说的话让你不快了?”

    “不……不是的。”

    曙公主自不可能对他细说分明,就在这个时候,玉环突然拉了拉曙公主的衣袖,曙回过神来,朝着玉环所看的方向投视过去,竟看见了阙怀安。

    阙怀安老早就看见她了。

    她和一个尔雅清俊的男子并肩而行,他说话、她垂首;他靠近、她微笑,距离的遥远使阙怀安无法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光是这样的情景,就已经让他喉头干涩,几乎无言,痛苦虽然细微,但其实明显。

    “怀安,你看什么呢?”

    玄武帝的声音自他身侧传来,阙怀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退到一边。

    “喔,是曙儿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玄武帝发现了前方的曙公主与慕容襄二人,脸上露出一丝谋虑的笑意。“看来太后娘娘也真是有心。”

    太后娘娘?

    阙怀安不禁竖起耳朵,趁着公务暂告段落出来走定的玄武帝,难得有了讲述八卦的心情,指着与曙定在一块儿的男子道;“你知道那是莫支国来的使者吧?”

    “属下……不知。”阙怀安诚实地回答。

    玄武帝看看他,尔后才像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

    “朕都忘了你前阵子养伤在家,这人你自是没见过的了。”他笑道;“他啊,名叫慕容襄,名义上是出访的使节,其实是莫支国国主的世子,朕在朝仪上和他说过几次话,这年轻的世子可真不简单,说话有条有理,态度大方随和,比起凤那焦躁的性子可真是好太多了,咳,一表人才啊!”

    听到玄武帝这般称赞慕容襄,阙怀安又细看了那年轻男子两眼,也就是在此时,对面的人也转过头来,然后,他便与她四目相交。

    远远的望。

    近距离的接触总是隐藏着彼此的心绪,但一隔了几尺,那朦胧的情呵,似乎就会随着模糊的轮廓晕散出来,但咫尺天涯……他们又该怎么做才能靠近对方?

    无解。

    “让他们去聊吧,咱们就别打扰人了,呵呵呵。”玄武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阙怀安虚应了一声,脚下却不移动,反倒曙公主先有了动作,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怀安,怎么啦?还不跟上来?”

    “是,皇上。”那个点头,终止了无声的沉默,也唤回了阙怀安游定的心智,他一凛,只觉心中有种无以名之的酸楚慢慢地涌上,伴随着他的,还有莫名不安的预感,是来自于公主身畔的男人。

    不会错看的,那执迷的眼神……

    最终,阙怀安的预感果然成真,数日后,嘉太后便正式替侄孙儿提出缔亲的请求——莫支国世子慕容襄,请求迎娶圣上的皇九女曙公主为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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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您说什么?”

    哐当一声,茶碗突然自拿着杯子的主人手中无预警地滑落,摔成了一地破片,玄武帝对女儿的惊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周围的宫女倒是紧张得很,生怕碎片伤了公主,连忙利落地收拾掉一切,摆上新的茶碗。

    “你们都下去吧!”玄武帝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全数退下,等到四下无人,他才清了清喉咙,开口说话。

    “怎么如此失态?你要记住,这么失礼的举动不许再有第二次了。”

    玄武帝含蓄的语气之中有着不容违逆的坚持,曙公主心知他是在薄责她方才的失措举止,身为皇族成员,一举一动都要忖度有节、进退有据,绝不能有任何失仪。

    被父皇指责,曙公主无话可说,心中颤栗依旧,以至于根本无法对父亲的教诲做出适当反应。

    “怎么不说话?”玄武帝看着她,宽宏的表情之中带着一抹深沉,曙公主回过神来,低下头。

    “父……父皇……儿臣……”

    她正要发声,玄武帝突然打断她。

    “慕容襄这个人啊,父皇也是亲自与他聊过几回的,私底下里打听也没少过,逢人都说这位世子人品贵重,受到臣民的喜欢与爱戴,你若是嫁到那里,朕也十分放心。”

    身为国事繁忙的一国之君,他其实不需要插手这么细微的事,但是曙公主的母亲霜妃早逝,他知道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自己,再没人会为这个多病、没有母亲娘家当后台的小女儿拿主意,是以对于曙公主,他总是特别照顾、偏怜有加,但不管再怎么宠爱小女儿,也总该为她的终身大事做打算,这也算是父代母职了。

    “父皇……为什么,这么做……”曙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抬起头看着父亲,眼中迳是惊惶与不解。

    父皇知道了什么吗?他是不是因为明白了些什么,猜到她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另一个牵挂,而那个人选不是他所乐见的,所以才急切地想斩草除根?

    “怎么,你不高兴吗?”

    也许是没发现,也许更是故意,玄武帝不理会女儿眼中的探询,迳自说道;“在世子停留的这段期间,你多多和他相处相处吧,日子久了也就熟稔了,一来你们都是年轻人,二来嘛,也算是促进两国邦谊,呵呵呵。”

    玄武帝笑了,曙公主却再也听不下去,脱口而出;“父皇,儿臣不愿嫁……”

    “不愿嫁”这三个字一说出来,玄武帝的双眉骤然一紧,笑容消失在他的唇角,笑声也戛然而止,突然变得沉默的气氛里瞬间冷冽如冰。

    教人窒息。

    “为何不愿意?”半晌,玄武帝开了口。“告诉朕你的原因。”

    理所当然地,脑海闪过那个人影,但那不能成为原因,曙公主很明白,她的不愿意绝对不能建立在那个人的身上,否则……只会连累到他……

    “儿……儿臣身体不好,不愿拖累其它人……”

    “这你大可放心。”玄武帝道;“朕听闻莫支国的气候宜人,最适合养病,你去那儿住上几年,想必身体状况也能有所好转,再说你身处皇家,将来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得到的照顾不会短缺,朕思前想后,也无不适当之处,这才想要答允。”

    “您答应了?”整段话曙公主唯一听进耳里的就这么一段,她抚着心口,一阵不适涌了上来。

    玄武帝看女儿脸色苍白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不,朕只告诉你皇太后,朕会考虑,尚未正式回复。”

    曙公主闻言,心情一松,玄武帝却又补了一句;“但朕希望你能答应。”

    “父皇……”

    “曙儿。”玄武帝唤着女儿的名字,慈蔼而亲爱。“你要知道,你的婚事固然不是一般人家嫁女娶媳那么轻易,其中还包括一些政治的因素,但父皇要你和慕容襄成亲,绝大部分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要好好考虑,明白了吗?”

    “知……知道了……多谢父皇的教诲,儿臣会好好思虑的。”曙公主惨白着脸,仍不忘躬身行礼。

    父皇虽然没有强迫她,但是却用了另一种方式让她无法拒绝,曙公主的脸褪得完全没有半点血色,脑中的思绪也断成一截一截的,无法再拼凑、无法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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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箭场上。

    这日是皇宫侍卫例行的弓箭训练,阙怀安自不会缺席,广大的箭场上,几十余名御林精锐排排站在一起练习射靶,待指挥完士兵练完箭术之后,阙怀安这才终于有空闲亲身站在靶场上,手搭着鹿角弓,射出第;刚。

    咻!

    “哎呀……偏了!”

    阙怀安没有回头,却也知道声音来自何处。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也是御林军的一员,名叫罗崁,生得方头大耳、时不时满面笑容,看上去憨厚老实,对人总是十分和气。也许同是出身寒微的缘故,一向和同僚朝臣保持距离的阙怀安,意外地并不排斥罗崁。

    “怀安,看来你有心事呐!”罗崁笑嘻嘻地走来。“怎么回事?竟让皇宫里最出名的神射手也有走神儿的一天,在想谁?”

    看来他果然也是知道了什么,阙怀安心想。

    宫中的小道消息传得总是特别快,嘉太后代替侄孙儿向曙公主提亲的事没多久就人尽皆知,宫里上上不下这也才明白原来这位温文儒雅的莫支国大使,实际上根本是尊贵的世子殿下。两国和亲的大事一传开,自然所有的人也一清二楚了。

    “哪,你倒是说说话啊!”

    罗崁似乎要激他回答,还故意蹭了蹭阙怀安的肩膀,但阙怀安并不搭腔,迳自掏出第二支箭,搭上箭弦,屏气张弓,瞄准后陡然一放!

    箭身穿破了空气,咻地一声插入稻草圈成的靶子里,这回,箭落在红心边缘,仍不是正中央。

    罗崁见状,不禁有些奇怪地咦了一声,看向阙怀安。

    “喂喂喂,我说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这么近的距离也出了错,难道是没睡饱?”

    阙怀安苦笑了笑,这罗崁什么都好,就是有时间东问西的过了头,反倒让人感到园陵。

    但罗崁自个儿倒是完全没发觉,趁着四下无人,他上前一步,搭着阙怀安的肩膀,轻声地问;“喂……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啊!是为了咱们那位公主娘娘的事在心烦吧?”

    阙怀安一怔,罗崁却一副了然模样。

    “哎,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怪不得你了,谁教你和公主是从小伴到大的青梅竹马,也不容易哇……”

    “你别瞎说了。”阙怀安叹了口气,只能这样回答。

    公主的名声最是重要,尤其在两国议亲的时候,更不能有任何不利公主的事情发生,是以对罗崁的猜测,他只能漠然地打发过去,但罗崁就是缺心眼兼少根筋,对这话题仍是兴致勃勃。

    “怀安,不是我说你,你明明就喜欢公主嘛,干么不去争一个明白呢?公主殿下虽然是金枝玉叶,不过也是凡胎肉体,有什么了不起的?皇上对你这般恩遇,说不定就把公主指给你了,你……”

    “罗崁!”阙怀安突然喝了一声,吓得罗崁登时收回搭在阙怀安肩上的手,只见阙怀安一脸严肃。

    “是兄弟,就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是……是……”罗崁愣愣地看着阙怀安收拾弓箭往回定,一脸疑惑不解,不明白好好的为兄弟抱不平,为什么反倒被警告了一顿,但阙怀安心中却再清楚不过。

    他不能容许任何人用那种随便的态度、轻慢的言语去评断曙公主的一切,她是特别的,不管是她的身分,还是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没了演武的心情,阙怀安离开了弓箭场,罗崁却跟了上来,一脸歉然。

    “那个,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啦,你可不要生气……”

    “没事,别放在心上。”阙怀安简短的安抚过去,毕竟,他甚至没有资格代表曙公主生气。

    无奈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阙怀安仍是一迳地平静,将罗崁打发走之后打算离开,然而前方却出现了一个宫女的身影。

    那不是关睢宫的翠芳吗?她怎么会没事到练箭场来,这儿士兵众多,可不是内苑女子可轻易踏足之地。

    “阙大人、阙大人!”翠芳急步朝他定过来。

    “怎么了?”阙怀安立刻便联想到了不好的方向。“是不是公主又……”

    “阙大人放心,公主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

    翠芳尴尬的笑了笑,道;“阙大人这边,想必也已经知道慕容世子大人的事了吧?”

    听到慕容襄的名字,阙怀安一怔,但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仅就事实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那就好。”翠芳见他答得明快,也就直截了当的说了。“是这样的,世子大人昨儿向公主提出了正式的邀请,请公主一同出宫观赏一年一度的幽夜彩灯祭,皇上应允了,但是公主说,希望武功高强的阙大人能够一同前往,保卫其安全……”

    翠芳的话,让阙怀安又坠入了自己的思潮里。

    之前公主那些决绝的话言犹在耳,他每想起一回,心总是刺痛着,但听到翠芳转述,她居然向皇上亲口提起需要自己的随驾护卫,他有着不可言喻的高兴……

    “阙大人,公主这么做,还请您多多见谅。”

    “见谅?为什么这么说?”阙怀安听到翠芳没头没脑的居然替主子道起歉来,觉得有些奇怪。

    “公主她……太怕了。”翠芳双手拧着帕子,低声说道;“世子大人的殷切,有些操之过急了,但是皇上的话一言九鼎,十匹马也拉下回转,既然非出宫不可,我们都希望至少能有个让公主安心的人在身边……请阙大人无论如何要来,其实是我们出的主意,和公主无关的……”

    “是吗……”

    原来不是她的意思啊……听到翠芳这么说,那颗原本有些浮动的心,忽然像被泼了盆冷水似地凉透了不来,让阙怀安在心底叹了口气。

    罢了、算了,是谁开口的不再重要,只要能在她身边,就算是个无声的影子……他也该感到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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