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中,柳夫人一行人毫发无伤的离开之后,那阴狠毒辣的男人盛怒难消,直接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刀劈断了那把上好的梨木太师椅。

    “一群贱民!本王要杀了他们!”靖王在院中嘶吼咒骂着。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地面,表情骤变,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那把西域王赠给他的弯刀呢?

    “来人!帮本网找弯刀!”他脸色骤变,对着身边人吩咐道。

    没有几人见过他那把刀,大家都面面相觑。

    “王爷,什么弯刀啊?”有个家仆问道。

    靖王突然双眼猩红的看着那家仆,吓得人冷汗直流,他一脚踹在家仆腿上,厉声骂道,“妈的个蠢货!到底有没有眼色?还能是哪个弯刀,就是本王今日让人递给柳黔云的那一把啊!”

    说着靖王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把刀,他是交给了柳黔云的。

    可是如今却不见了……这院子里的家仆都知道他的脾气秉性,是不敢偷拿的……

    既然如此,那么会拿走那把刀的只有柳黔云!

    靖王眼中寒光一闪,杀意四起,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本王,要让你们这些臭老鼠付出代价!”

    尚书大人服毒自缢,虽然人死了,可是太后依旧不满意。

    慕修寒按照惯例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端坐在榻上,郁郁寡欢。

    “哀家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怜还要被人那般诅咒……”那享尽了荣华富贵的老妇人仍然不满足,她眼中悲怆,“当初哀家生下你之后落下病根儿,每逢阴雨天全身关节便会疼痛,受不得半点儿风寒,如今上了年纪,病症更是加重,也不知道……还能有多久的福气能陪伴着你了……”

    前几日,为了护着靖王,太后就在打感情牌,如今她竟然又故技重施,可是慕修寒早已不买她的帐了。

    寿袍之事到底是谁的过错太后心知肚明,如今尚书大人都已经死了,还要怎样?

    慕修寒之面不改色的坐着,没有接话。

    母子二人早已心生隔阂,这次尚书之事已经是慕修寒给太后的最后一个面子。

    “尚书大人已死,朕还能如何?难道还要鞭尸不成?”慕修寒冷冷说道,他不懂太后还要求什么。

    神色骤变,精明如太后察觉到了异样,尴尬一笑,陪着笑脸说道,“哀家也只是心中郁闷,和你说一说罢了。”

    “太后信佛,佛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寿袍的事,不会再有后文了。”慕修寒很少对太后这么冷漠,这次却格外反常,他缓缓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您年纪也大了,过几日便要入冬,皇城气候干冷,您刚才说有腿疾一到冬天就疼,朕打算等寿宴之后送您去行宫,那里气候温暖,最适合养身体。”

    一番话惹的雍容华贵的妇人脸色骤变,即便城府颇深,太后这次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这是要让她无权干政啊。

    “你……你这是要把哀家给放逐是么?那倒不如直接把哀家送到蛮荒之地,任哀家自生自灭,你倒也省事儿了!”重重的一拍椅背,太后气的呼吸都变急促了。

    慕修寒不为所动,在这场权利的漩涡里,太后早已不是他的额娘,而是靖王的护身符,只要她在,那么靖王就总能逃脱。

    如今,慕修寒要与靖王做个了断,太后是绝对不能留在宫中了。

    “儿臣也是为了母后身体着想。”慕修寒声线平稳,听不出一丝波澜,微微一鞠,他道,“母后好生修养身体,儿臣告退。”说着衣袍下摆微动,转身走了。

    这原本花团锦簇的寝殿如今竟莫名填了一丝阴沉,苏嬷嬷伺候在太后身边帮她顺气,太后如愿杀了尚书大人,却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这深宫大院,没了皇上的孝心和尊敬,便是失去了所有。

    太后努力平复气息,她抚在胸口的手都微微颤抖,脸色铁青,嘴唇苍白。

    当年在后宫争斗,那么多心狠手辣的妃子都死在了她手里,怎么如今,她反而被亲儿子给算计了?连太后自己都想不通。

    “太后,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把靖王殿下叫来?”苏嬷嬷毕竟伺候了太后这么多年,对她始终忠心耿耿,如今看到她这番光景感到着急。

    “不可。”太后苍老的脸上表情肃穆,“这个时候正是皇上对磊儿起疑心的时候,咱们不能叫他。”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异常,不过,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

    有一个人也许能为自己所用……那斜倚在榻上的老妇人眸光一闪,有了主意。

    时局动荡,慕修寒处境艰难。

    唯一一个靠得住的宋奕还与他心生隔阂,而通过一柳夫人又爆出靖王与天烬国劲敌西域勾结的事,目前的情况可谓是四面楚歌。

    西域人擅长马术,技艺精湛,虽然地广人稀,可训练出来的骑兵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天烬国的将士只要一遇到西域的敌人往往死伤惨重。

    能和西域人抗衡的估计只有宋家军了。

    慕修寒已经不打算再给靖王机会,他只等太后寿宴一过就清扫靖王的部下,绝不让他的党羽继续发展。

    柳夫人留下的那把弯刀静静躺在桌案上,慕修寒的眼神扫过那装饰着宝石的上好弯刀,眸光微动,心寒如冰。

    他日,在靖王伏法之日,他要用这把弯刀结果了那不知好歹的人。

    尚书府,冷冷清清,房檐上挂着纸糊的白灯笼,柳夫人母女和景羽寂都穿着孝服,三人一起安安静静地在前厅吃晚饭。

    不大不小的饭桌旁边,以前尚书大人坐的位置还空着,柳夫人嘴上不说,可那惨淡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夫人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淡淡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不悲不喜。

    “娘,你一天没吃饭了,多少再喝些汤吧。”柳黔云伸手要把她的碗拿过去,柳夫人没说话,突然,“嗖”的一声一支插着羽毛的剑准确的射在了瓷碗上,惯性太大震的柳黔云下意识的松开手,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是谁!”柳黔云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跑出外面,哪里还有半点儿人影。

    那一箭射的极准,看来是故意吓唬她们的,

    景羽寂和柳黔云都变了脸色,只有柳夫人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纹丝未动神情淡漠。

    “这箭上绑了一个纸条!”景羽寂把那小纸条取出来,展开。

    果然,这是一次警告,白纸红字写着:交出东西,否则下次就是你的脑袋!

    “这上面并没有指名道姓,说的是谁呢?”柳黔云疑惑的问道,“而且,这人一定是想讨回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可是咱们中没有可能偷盗的人啊。”

    这真是奇怪。

    柳夫人气定神闲,从她把弯刀交给慕修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靖王一定会报复,只是没想到这场报复来的这么快。

    平日里景羽寂粗枝大叶的,可是脑子却极其灵活,能这么明目张胆威胁人的还会有谁?只可能是刚和尚书家结仇的靖王!而自己和柳黔云都不曾拿过靖王的东西,那么有可能被靖王威胁的只有……他缓缓回头,看着柳夫人,她腰背挺直,隐忍却强大。

    柳夫人一定有什么事在隐瞒着他们。

    “夫人,”景羽寂大步走过去,神色忧虑的说道,“这几日尚书府不太平,我希望您能搬去将军府住一阵子,那里很安全。”

    本是一片好心,谁知道柳夫人竟冷笑了出来,她微微抬眼,说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的,等着靖王来报复我,若是他真敢来,我一定会在老爷的灵位前杀了他!”心中的恨,永远无法平息,柳夫人早已从温婉贤惠的尚书夫人变成了要为夫报仇的巨人,思及女儿,那高傲的女人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你带着云儿去将军府吧,三天后是老爷的头七,我要等他。”说着胸有成竹的看向景羽寂,“靖王不敢杀我,他绝对不敢。”

    “这……”景羽寂犯了难,他有些看不懂柳夫人。

    “娘,你不走我也不会离开的,你放心,我会陪着你。”柳黔云说道。

    本是温情脉脉的话,却惹得柳夫人变了脸色,她厉声说道,“你不要多事,随着景副将去将军府才是,要是你被靖王抓去威胁我和宋将军,到时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柳黔云微微皱眉,她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难道母亲和宋将军在联手对付靖王?

    天色不早了,柳夫人当晚便把柳黔云赶去了将军府,诺大的宅子里就剩下了那个孤独桀骜的女人,她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端坐在前厅正中央,

    这漆黑嗜血的夜,是个来讨要东西的好时候,柳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她知道靖王今晚一定会来。

    要多少鲜血,才能换来一个公道,才能为心爱之人报仇?

    月色凄美,银白的月光如霜,这寂静的尚书府透着寒冷。

    突然,门吱呀一声,靖王终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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